第85章 司州
秦周一身血污,見了她,已經不敢再像之前那樣隨意了,恭敬行禮:“臣不負聖命,城外兗州軍,和青州殘軍已經歸順,就等殿下下令了!”
說完便交還手中的令牌。
李令俞接過他奉上的幾塊令符,又將青魚銅符挑出來,又放在秦周手中,說:“我說過,這符給你,我就不收回了,京郊營我就此便交在你手裏。京郊營的兵馬鬆散,好無紀律,你給我操練好了!上都城的安危,我也就壓在你身上了。若是再有正差池,讓人神不知鬼不覺摸到上都城,也不用再來見我,自行了斷吧!”
秦周聽得十分羞煞。
此刻,才認識到,她說的沒有一句虛言。
對當夜帶出來的人,功名全都兌了現。
秦周:“定不負殿下所託。”
秦周隱隱猜到她的身份了,但不敢出口問。
李令俞心知他好奇,便說:“你怕是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叫蕭懿安,豫章太子幼女。天興三十五年生。往後這條功名路不好走,秦將軍怕是會因我的惡名,受牽連了。我在這裏給你賠罪了。”
秦周怔怔看着她給他賠罪,片刻后才反應過來,立刻單膝跪地:“臣出身微寒,十幾年生死里搏功名,門第、身份於我來說都是空的。我只認手中的刀,和領路的人。定不負殿下今日的知遇之恩。”
李令俞看着秦周,這是她三番五次調查過的人,最後才將堵住壓在他身上,也是巧了,若是那日他不在,她會讓段功去扶持軍中另一個副將。
可在李家遇見了他,便改了心思。
君臣際遇,有時候可遇不可求。
他們之間,合該有緣。
“起來吧,咱們之間不講虛言,武人靠手中的刀說話,我這個人不認門第、也不認世家門閥,誰的刀快,我便用誰。軍中缺將,你只管操練,把可用之人提起來。往後的麻煩不會少。但我也不會薄待了你們。”
秦周說:“殿下若是能穩住宮中幾位議政大臣,那還好說,若是穩不住,尤其是九邊之鎮之外的州府兵馬,怕是不好交代。河東謀反案,還是要儘快,我斬了主將,拿下了幾位副將,才一時震住了軍中。但若是遲遲沒有結果,怕會軍中起亂,到時候更不好收拾。”
李令俞想,秦周是個務實的人,也是聰明人,裏面的道理清清楚楚,便說:“明日一早去往河東的處決謀反的人就出發了,你出宮前替我走一趟衛國公府,將衛國公世子給我帶進來。還有,去禮部官署,將李肅也給我叫進來。”
“是!”
秦周走後,李令俞又返回正殿,聽見薛洋和殿中幾人議論不休,說:“我等在這兒不見陛下議政,算是什麼?終究要給百官一個交代。若不然愧對先祖,對不起江山社稷……”
李令俞只做不語,進了殿,問曹印:“擬好了嗎?”
曹印寫好了,猶如老僧入定,任其他人吵成什麼,他只做聾了,啞了,一句也不肯搭腔,薛洋再三挑釁他都不言。
李令俞也不在意薛洋,過去拿起摺子看了眼,便說:“今日時辰不早了,就到此,各位請回吧,其他事明日再議。”
薛洋怒目:“你什麼意思?”
李令俞看着摺子慢條斯理說:“薛大人,即便沒有宮變,你稱我一聲殿下,不為過吧?我不計較這些虛禮,但你也莫要失了規矩,我眼下不想和你起爭執。”
“我要見陛下!”
“那就跪在太極殿外去吧!等你的陛下醒了,自然會召見你!”
阿符跟在她身後,這就要動手,曹印忙說:“雲奴!不可如此。”
薛洋是個文臣,但她是靠着一把刀殺進宮的,已經不想和這等文臣唧唧歪歪講祖宗規矩,和大逆不道之言了。
李令俞看着薛洋的桀驁之態,雖然生氣,但也不至於高人一等,也聽曹印的勸,便說:“你若是不憤,只管動員百官去彈劾、直諫,有誰不滿意,明日一早,都帶着太極殿來,人到齊了,我再一併與你們分說,一個兩個沒完沒了,我沒功夫和你們這幫靠嘴吃飯的人閑磕牙!”
薛洋被她的毒嘴氣得半死,她確實忙,也確實沒功夫,取了摺子便出殿去了,身後跟着羽林衛,也不準殿中的人去追她。
留下薛洋揚聲痛罵。
等傍晚議政的人都走了,新的一波人才來了,先來的是李肅。
這是今年科考第二名,跟着她學習時話不多,挺懂規矩的。
李令俞問:“這幾日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嗎?”
李肅點頭。
今日官署中像炸了一樣,沒想到,才情冠絕的李令俞,會是王孫,還是女子。
她自己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學子中的聲望,從那首《青玉案》,到《大鵬歌》,至今都被奉為詩詞魁首。
從科考章程,到科考糊名,她的才情、能力,早已讓人望塵莫及。
李令俞輕笑:“想必如今罵我亂臣賊子的人也不少吧?”
李肅不言。自然是有,但他不覺得,他只覺得振奮人心。
李令俞舒了口氣,也不是很在乎這個,“我手底下就領着你們五個,如今其他那些人我也信不過,眼下我調你去戶部,你去清點戶部賬目,能做到嗎?”
“能!”
“好,明日一早你去戶部報道。我不限你時日,越快越好。”
李肅保證:“臣定不會誤了殿下的事。”
李令俞笑起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等李肅走後,阿符進來說:“裴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