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驅魔

還未等小木反應過來，黯玥已搖搖晃晃重新站起，整個人像是大病初癒般萎靡不振，本來蒼白如雪的面容更加蒼白。黯玥皺着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面部表情變幻不定，陰翳的目光驚疑地凝視着小木，而小木也呆在原地，怔怔地瞪着黯玥，相對無言。

黯玥的一縷神識被小木靈台吞噬瞬間，他當機立斷切斷了自己靈台與神識的聯繫，即便如此果決處斷，他的大腦靈台還是未能倖免。

剎那間，黯玥靈台好似被人用針狠狠刺了一下，頓時暈厥，跌倒在地。刺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痛感消失后，黯玥立馬便恢復了意識，重新站立起來。但神識被吞噬后，自己靈台也受了不小的損傷。

“莫非對面這男孩兒是位隱藏實力的強者，故意扮豬吃虎，戲弄於我？且背後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黯玥疑慮重重，“難怪他能肉身進入坤陰珠不受限制，難怪我覺察不到他的修為境界，卻原來是......。”黯玥越想越后怕，撂下一句“來日方長，後會有期。”的話，勿勿忙化作一道黑光，急遁而去。

“黯玥，放了大灰、翠羽，若不然，小爺定要燒了你的老巢坤元洞......！”小木一個縱躍急追上來，但仍然晚了一步，黯玥化作的黑光已消失在空中。其實，黯玥並未走遠，只是化於無形，隱匿於空中，小木的喊話他也聽得真切。

“該死的刑厲不只把天魔功法給了這個傢伙，我的名字和洞府都告訴了他，不過，刑厲對我的事知之甚少，也僅限於知道我的名字和洞府罷了，且洞府也只是知道叫作‘坤元洞’，卻不知具體在哪兒，你怎麼去燒我的坤元洞？哼哼......，徒逞口舌之快。”黯玥心裏想。

他哪見里能知道，小木的靈台在吞噬別人靈體和神識同時，卻保留了靈體和神識的記憶不被磨滅，還有靈體、神識所具有的靈力和意念能量則盡數被小木靈台玄妙地改造、轉化，形成與小木身體高度契合的能量源，最後統統被小木竊為己有。而黯玥洞府位置還真不是刑厲記憶提供，恰恰是他神識的記憶中提取的信息。

“刑厲這愚蠢的狗東西，如果之前把我想要的東西告訴我，或許我還能留他一命，現在倒好，把一切都告訴了下面這傢伙，卻落得連條狗命都沒留下。想想也是丟人啊，我與刑厲周旋了千年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下面這個不起眼的傢伙在短短時間內就搞定了刑厲。他是怎麼做到的？”黯玥百思不得其解，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小木也怔怔地望着黯玥離去的天空，思緒如潮。他的靈台吞噬黯玥神識瞬間，也得到了黯玥的部分記憶片段，只不過因為黑玥果斷地切斷了神識與他靈台的聯繫，小木得到的黯玥的記憶信息並不多，也不算完整。

黯玥是坤陰珠的器靈沒錯，得到黯玥的部分記憶後進一步證明了之前的推測。而且小木從黯玥的記憶中了解到，黯玥一直謀算着想從刑厲那裏得到‘化陽決’的天魔功法。

但因刑厲總以自爆靈體一同毀掉記憶中所有功法相要挾，黯玥一直未能得逞所願。至於黯玥要‘化陽決’何用，得到的記憶片段中並沒有給出答案。

小木怔怔地站了一會兒，自以為黯玥已經離開，一時也不知接下來要幹什麼，所幸原地躺下，兩眼望天，眼珠亂轉，想着心事。

從意外進入坤陰珠到現在，狀況迭出，險象環生，直到此刻，小木才算稍稍得空揭起自己心裏隱藏的困惑：“我的靈台為什麼會吞噬別人的靈體和神識？以前可並不知道自己的靈台還有此能力！族內長老們也應該是不清楚的，不然也不會瞞着自己。我的這種異能應該是與生俱來，父母給予的，那麼......，我的父母又是誰呢？問過大長老木森很多次，木森大長老只是含糊地說自己是撿來的，並不知道父母是誰！可......可......現在想來，大長老肯定對我隱瞞了什麼。也就是說，大長老有很大可能是知道我父母是誰的。而我的父母一定不是普通人。他們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來尋我，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小木越想越是頭疼，好在想不明白的事，小木的原則就是撂到一邊，所幸不去想他，他始終樂觀地相信，既然老天留給自己一些問題，總不會是專門刁難自己吧，那麼，總會有一天，這些問題都會交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就是小木一貫奉行的懶人思想，未知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多想無益。所以，這個關乎自己身世來歷的重大問題又一次被小木拋到了腦後。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這才是我現在應該考慮的！”小木如是想，“對！我應該捋一捋刑厲留下的龐雜記憶先，找找黯玥心心念念想得到的天魔功法‘化陽決’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現在，刑厲的記憶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小木的記憶的一部分，只不過刑厲記憶的內容實在太過龐雜，不去刻意提取某些內容的話，這些內容只會靜靜儲藏於小木的記憶深處。

當小木想到‘化陽決’時，化陽決的功法須臾間便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而且小木似乎瞬間就掌握了這項功法的使用技巧，唯一差的只是掌握的火候而已。

隨後，小木腦海中關於天魔界的軼事便紛至沓來......。

話說域外天魔界是世間陰穢之氣所化的世界。天魔界沒有太陽，也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天魔界的天空中只有一輪發著淡淡的灰色冷光的月亮，是陰穢之氣凝結升華而成，天魔界稱之為‘陰月’。

這一界誕生的智慧物種叫天魔，天魔膚色均為黑色，但其外形各異，不勝其數。天魔其性殘暴，詭詐嗜殺，以食天魔界陰穢之氣所孕育的各種食物或其他界面物種的魂魄為生。

近十萬年來，隨着天魔界天魔數量的急增，陰穢之氣無法滿足數以百億計的天魔眾消耗，日漸稀薄、匱乏，無以為繼，天魔眾面臨滅種危機。

為了種族的延續，天魔界的大神通強者們使用無上法力，洞穿通往其他世界的界壁，輸送億萬天魔到各界面去捕食，各界面因此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隨後，各界面強者組織力量，前仆後繼，展開了轟轟烈烈、曠日持久地驅除天魔行動，“驅魔行動”持續了將近七八萬年，各界面的天魔眾被屠殺大半，少數天魔則敗退回了天魔界，各界面強者也紛紛在與天魔界交界的界壁前築起了防禦工事和防禦結界。

但天魔界太廣大了，窮其各界面所有強者也不能封堵天魔界界壁之萬一。

初時，各界面強者修復了無數被洞穿的界壁，之後漫長的歲月里，時不時仍會有界壁在疏於監察的地方被洞穿，出現小規模天魔侵擾“邊境”事件，各界面與天魔界的戰爭進入了局部衝突，攻守僵持階段，時至今日。

各界面至高強者一致認為，天魔界天魔不斷侵擾邊境，一方面是借各界面的‘刀’，替天魔界削減龐大的天魔數量；另一方面則是天魔界實施的‘惡魔’養成計劃，每一位天魔，不論貴賤、強弱，在與各界面種族對決中，殺傷對方強者數量越多，等級越高，回到天魔界意味着會得到更多的獎勵，得到更奇絕的魔功，進入更高的級層，從而改變自身乃至整個家族的命運。

就這樣，天魔界魔眾不斷侵擾各界面邊境，長年累月，周而復始，天魔界的天魔數量逐漸得到了有效控制，而且天魔魔眾的素質也是大幅提高。各界面至高強者明知道這是天魔界的邪惡計劃，也是無計可施。

天魔中的低級天魔，在各界面侵略作戰，只能靠吸食生物的魂魄維持生命，而修鍊到魔神級的高級天魔則可以修鍊掌握‘化陽決’，修鍊成‘化陽決’后，高級天魔就可以在各界吸納‘陽氣’轉化為陰穢之氣為己所用，不必擔心擔心自身魔力的斷絕。

‘陽氣’是除天魔界，幽冥界之外諸天萬界的能量之源。而何謂靈氣，陽氣中的精華之氣即為靈氣，所以靈氣準確地說也是陽氣。

而化陽決之所以稱之為化陽決，卻是因為此天魔功不分陽氣的精與蕪，統統可以轉化為陰穢之氣為天魔所用。所以，天魔不僅僅是各界面生命的收割者，也是生存資源的掠奪者，因此，被萬界生靈所唾棄，而各界面強者均以驅除魔患為己任，見天魔必屠之而後快。

黯玥為什麼向刑厲索取化陽決，黯玥留下的記憶片段並沒有答案，小木也無從知曉。而刑厲雖不知黯玥要化陽決何用，但卻知道化陽決肯定對黯玥非常重要。

因此，把化陽決作為‘保命符’與黯玥周旋了千年，可惜化陽決只能轉化陽氣，卻不能轉化坤珠中的致陰之氣為己所用，到最後，刑厲只能耗到燈枯油盡而亡。刑厲也心中發狠，決心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寧可自爆也不會把化陽決交給黯玥。

黯玥隱藏在空中，看到小木目光來回在天空中巡弋，以為小木感應到了他的存在，急忙遠遁，心道：“還是先離他遠點為妙，反正在這坤陰珠內，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我的掌控。暫且回到洞府，治好靈台的傷再做計較。”

他哪知道小木那裏是感應到他的存在，只是正在忘我的‘翻閱’刑厲和他的記憶，眼睛雖然盯着天空卻視不見物。

黯玥邊遠遁邊又陰狠地琢磨：“我且不與你正面衝突，在今後的這段時間裏，多給這個傢伙製造些障礙，消耗他的靈力，過不了多長時間，他的靈力便無以為繼了，到時候......，哼哼......，讓你生不如死！”黯玥陰笑着彷彿看到了小木跪地求饒的快意情景。

有了能迅速修復受損身體和吞噬神識的能力，小木在坤陰珠內也有恃無恐了，並不害怕黯玥再次找上門來。

在搜索刑厲的記憶過程中，小木重點搜索了刑厲修鍊的天魔功法，其中有一個療傷功法叫‘化零為整’，此功法能迅速修復受損身體的各個部位，練到最高境界時，只要魂魄不滅，即便把肉身剁為肉泥，也能瞬間整合，修復如初。

小木直到此刻才明白，為什麼自己被黯玥打傷后能迅速恢復過來的原由。感情是自己的靈台在自己危難降臨的緊要關頭，本能地調動全身可利用資源去幫助自己渡過危機。

‘化零為整’這項療傷功法經靈台瞬息甄別對自己負傷修復有效果后，便自行運行開來。由於吞噬了刑厲的靈體，小木自身靈力也具備了天魔魔力的特性，使用‘化零為整’功法自然是輕車熟路，運行無礙。

快速修復小木受傷的身體，說白了就是靈台應激反應的結果，小木如不細想也並不清楚其中原由。小木心中暗自慶幸，這刑厲還真幫了自己的大忙。

“黯玥怎麼突然走了，他在玩什麼鬼把戲？”小木喃喃自語。他哪裏能想到，黯玥把自己想成了隱藏實力，另有所圖的強者而被嚇退了。

“嗯！我還得趕緊去找黯玥，把大灰和翠羽救出來！”小木豁地站起，拍拍屁股上的土，向黯玥的老巢坤元洞方向奔去。

小木一路奔行，不自覺又使用了刑厲的天魔飛行功法“幻影魔蹤”，這一奔行，速度比原來何止快了百倍，且腳底靈力涌動，踏風而行，腳下離地足有一丈，始終不墜，但若想再向上升高一些，卻也是分毫不能。

不管怎樣，這也算是實現了御風飛行，雖然飛得有點低。但小木還是很開心，他向來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一個人，因此，生活中也比多數人活得更快樂。

超低空飛行小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座百丈高的山峰，孤零零插天入地，顯得即突兀又怪異。小木離孤峰還有幾十里地，地面突然劇烈抖動，山崩地裂，從開裂的地底緩緩站起一個高達千丈的黑色巨人，黑色巨人長發披肩，虯髯如戟，光着上身，肌肉虯結，胸毛雜蕪，如灌木叢生。

黑色巨人雙臂高舉，獠牙外露，大吼一聲，聲如炸雷響徹天地，震得小木一個趔趄從空中跌落地面。黑色巨人迴轉右手向百丈孤峰腰部抓去，地面‘轟隆隆’一波劇烈震動，孤峰被黑色巨人拔起，雙手平胸橫握於手中。

黑色巨人蹲身單膝跪地，鼻息如颶風狂嘯，眼如冰輪，寒芒爍爍，在小木跌落的地面掃視，尋找着什麼。

小木從一個半人多高的坑中爬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抑頭看着頭頂的黑色巨人，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微笑着說道：“大個子，你是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