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升暗降
事情真正的告一段落了，寧北臣得到了離武帝的賞賜，黃金百兩，綢緞數匹，就連職位上也是加大了權重，這種看似升遷實則是暗中降了職，總管天下衙門，看起來威風的很，其實就是一個又苦又累的重活，並且離朝堂看似很近實則很遠。一般人都避之不及。
寧北臣倒是不這麼覺得，前世的理念還在影響着他，前世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總管天下衙門是什麼概念？放在以前，不，放在以後，那就是公安總局，總領全國公安系統，那是什麼身份？那是實打實的權力機構。
但是自從當上這個職位之後，寧北臣並沒有接到一件案子，整天遊手好閒的，無聊的很，和想像的不太一樣，想像中應該是恨不得把一秒鐘掰開來用。
寧北臣今日沒有外出，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之後大家也都算是認識了寧閻王，一出門氣氛就怪怪的。索性寧北臣現在也不出門，整天在家裏獃著。
不過也不是純獃著，家裏本身人就少，正好趕上寧北臣空閑，懷柔公主就將他合理利用起來，寧北臣一會去挑水澆花，一會去桃樹下面拔草。
時間過的很快，就來到了中午，中午寧北臣劈着柴，一把子力氣正好派上了用場，正巧老黃鬧着說鬧肚子，就讓寧北臣自己劈，寧北臣暗暗的想到我身懷絕技，哪一種不是能引起江湖上血雨腥風的，現在這麼個絕世大高手居然在這裏劈柴！可恨！
掄起斧頭，咔嚓一聲，一根柴變成了兩半，再一咔嚓，就變成了四條。高高的圍牆之上不知道何時坐了一個美麗的姑娘。
姑娘輕聲吹了個口哨，寧北臣頭都不抬的就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敢調戲我？”
美麗的姑娘手掌伸出，一股吸力從手心傳來，寧北臣手中的斧頭居然掙脫了控制，順着姑娘的控制懸浮在半空中。寧北臣抬眼看過去，唐棠就穿一身白色衣衫，坐在圍牆上，一條大長腿很不優雅搭在一邊，另外一條在下面晃蕩。
姑娘一隻手控制着斧頭，另一隻手支在膝蓋下拖着臉，輕聲笑道：“這是哪家憤怒的小鳥？本事不大脾氣大！”
寧北臣沒好氣的道：“你怎麼來了？”
唐棠沒有說話，拖着的臉懶洋洋的抬了一下，寧北臣看向後面，趙寧歌就在後面，趙寧歌看見寧北臣回頭，旋即說道：“表哥，是小姑叫我來的。”
唐棠伸了個懶腰，將自身優勢全面展開，一步跳下，與寧北臣近在咫尺，面露微笑的開口道：“寧大人，寧公子，人家就是來蹭個飯而已，不歡迎嗎？”
兩人面龐距離不超過三個手指，彼此的呼吸聲都聞得到，再看唐棠，長發束在身後，編織成一個高馬尾，耳邊還有幾個自己扎的小麻花辮子，看起來和前世朋克風格一樣，身着的白衣也很簡潔，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
不知道為什麼，寧北臣每次看到唐棠都是感覺每次看到的不一樣，就好像這個百變的女子你喜歡的樣子她都有，有時候像個生意人，有時候又很嚴肅，有時候又古靈精怪，還有的時候像前世的御姐一樣，喜歡調戲一些初出茅廬的小男生。
一時間氣氛有些升溫，唐棠倒是沒什麼，寧北臣看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連忙乾咳一聲，緩解尷尬，不能着了道！
唐棠也是，剛才近距離的看着寧北臣，呼吸都是撲面而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只能堅持下去，死要面子，不停的告訴自己那不是呼吸，那是二氧化碳。
趙寧歌看着兩個人，雙手拖着臉，笑道：“你們兩個不會心動了吧！”
“胡說！”寧北臣連忙說道，聲調都變了幾分。
唐棠則是懶洋洋的道：“放心吧，公主殿下，我對於你表哥這種類型的不是很感興趣。”
寧北臣也是說道：“我也是，我喜歡的是那種溫柔的女子。”
“是那種很傻的吧！不然你怎麼去外面沾花惹草？”唐棠調笑道。
寧北臣不理她，趙寧歌趕緊調節氣氛，唐棠則是很懂事的說道：“本來想邀請小心眼的寧大人一起去吃飯的，但是小心眼的寧大人似乎還有柴沒有劈完，我們先去拜訪王妃吧。”
一口一個小心眼，說的寧北臣心裏真是恨得發癢，之間寧北臣一步跨出，周身真氣運轉無數木柴騰空而起，手中黑色氣流涌動，修長的手指泛起黑色光芒，伸出手掌橫空一劃，就見幾道黑色半弧狀風刃彈射而出，弧狀風刃兩兩交叉直接擊中木柴的中央，一根木柴直接被劈成四條。如此往複幾次，沒過多久，所有的木柴就已經劈好。
寧北臣淡定的站在兩女面前，嘴角微翹，帶着三分驕傲，四分自豪，還有三分裝。
唐棠陰陽怪氣的道：“真的好棒啊！九陰白骨爪用來劈柴？原來還能這麼用啊。”
寧北臣把帶着十分等待誇獎的微笑撤了下去，怎麼聽着這麼讓人生氣呢？我一身陰陽真氣，你比我還像陰陽人。
唐棠也沒有繼續說什麼，最後在趙寧歌的努力下，三個人兩張嘴吵鬧的去了前廳。
......
懷柔公主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兩個孩子都在家，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空閑了，自從大兒子入伍開始就是這樣。
想到大兒子，懷柔公主就是心疼，這個孩子懂事早，從小就和別的孩子與眾不同，別的孩子在玩，他就在那裏看着，一臉的慈祥，明明看着是同齡孩子，可是他就是一副看晚輩的表情，出門在外雖然很紈絝，但是實際上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好幾次打架都是別人先動的手，這才還手，就連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給老二。
再想到老二，心裏就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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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現在什麼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也就算了，讀書也不知道讀出個什麼來，日後若是進了官場，因為老大的原因免不得被針對，說不定考取功名的那天直接發配到邊遠地區。整天就知道呆在家裏，沒心沒肺的。
想着想着，腦袋就有點昏昏沉沉的，寧北臣叫了好幾聲，才將懷柔公主叫醒。
“我說娘啊！您這最近忙什麼呢？都睡著了！青娥你也是，也不看着夫人一點。”寧北臣道。
懷柔公主剛想說話，就看到了寧北臣身邊的兩位女子，兩人形貌俱佳，一個她認識，那是她的外甥女，另一個倒是看着有點陌生啊。
“這位是？”懷柔公主問道。
唐棠恭敬行禮：“晚輩是唐明奇之女，唐棠，夫人，小時候您見過我。”
懷柔公主這才想起來：“原來是你啊，我記得，以前才那麼大點，沒想到現在長這麼大了？快坐，寧歌，唐棠。”
兩人入座，寧北臣將自己的問題再次提了出來，懷柔公主沒好氣的道：“還不是你，你都這麼大了，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可你如今的名聲，哪個女子敢跟你啊？”
寧北臣毫不在意的說道：“娘啊！您就是瞎操心，喜歡我的姑娘太多了，不知道排到哪裏了，您現在應該想想哪個當兒媳婦比較好，倒是舊安，害，這孩子太木訥了，讀書都讀傻了，上次見到了唐小姐，結果半天沒蹦出一個字來，鬧了誤會，平常讀的書都餵了狗了。”
懷柔公主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接着對着唐棠說道：“唐棠，舊安和你還有誤會？是怎麼回事？”
唐棠看了一眼不懷好意的寧北臣，可憐兮兮的道：“王妃，您可不知道，那天我走在路上，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群強盜，那群強盜不僅要劫財居然還要劫色！多虧了寧政出手相救，不過當時我太害怕了，就把寧政當作了壞人，一起打了，事後才了解清楚情況，王妃，不知道寧政在哪啊，我想當面向他道歉。”
懷柔公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沒事的，你不要有歉意，舊安那小子沒什麼別的本事，就是抗揍，別往心裏去奧。”
唐棠點頭，然後說道：“王妃放心，我已經看到了那其中一人的面目，早晚會抓到他的！”
懷柔公主熱情的道：“別叫王妃了，叫伯母吧，這件事情交給祈年好了，他正好最近沒什麼事情做。”
唐棠笑容甜美，看着寧北臣可憐兮兮的道：“那就勞煩祈年了。”
寧北臣臉色一黑，完了肯定是知道是誰了，他可沒忘，唐棠掌握的是地下黑市，黑道教父。
這下尷尬了，好在唐棠沒有繼續為難他，把他那點事情都爆料出來，一個聰明的獵人想的是會讓獵物自己送到門來。
話題一再繼續，在這個大廳上只有一個人在這裏格格不入，因為三個女人聊的起勁，寧北臣見無趣，就去寧政的小院子裏了，寧政正在練習書法，見大哥來了就停下了筆，寧北臣看見寧政寫的字：正大光明。
寧北臣笑了笑，說道：“這四個字寫的很好，落筆有力，不錯不錯。”
寧政看見大哥一副領導視察的樣子，本來不錯的心情落了三分之一，然後說道：“大哥怎麼看這四個字？”
寧北臣疑惑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寧政搖頭道：“我不是說那個，我的意思是正大光明這四個字大哥怎麼看？”
寧北臣回答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是想說你行事要光明正大，所以是想告訴我我這兩天做的事情不是君子所為？你說的對，我的確不是君子，我是小人，但我所行之事可沒有一件是我想做的，都是別人求着我我才做的，這麼說吧，其實我才是從始至終被迫的那個。”
寧政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我是想說大哥你下次再出餿主意就自己站出來承擔一下不好嗎？”
寧北臣好象沒聽見一樣：“你也是，你以後進了官場那麼就不要老想着正大光明，很多人其實都是陰謀家，你的陽謀就算再厲害沒有自保的能力支持在他們眼裏其實都是不值一提，他們是地頭蛇，而你不是過江龍，屆時你就知道正大光明的想法多麼可笑，所為的正道其實都不過是用來掩飾他們自己內心慾望的一張遮羞紙罷了！”
“明年的科舉你要參加，我給你爭取了一個逐鹿書院的名額，但是你不會有老師，唐明奇也不會可以關照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他們唯一能給你提供的只有逐鹿書院的眾多典籍，這些隨你調取。”
見寧北臣聊起正事，寧政也不再追究唐棠問責的事情了，深思后說道：“大哥所言有道理，但是逐鹿書院為什麼會給我一個名額，大哥你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
寧北臣說道：“也沒什麼，就是你如果科舉中舉，那麼就會被刻上唐黨的標籤，但是唐黨不會保你。”
“為什麼？”寧政不解。
為什麼唐明奇想要讓他刻上唐黨的標籤，但是卻不給他唐黨所擁有的一切權力，這顯然是一樁不公平的交易，以大哥的性子怎麼會答應？
寧北臣皺眉道：“舊安啊！你還沒有想到嗎？唐明奇本身就是舊國遺臣，現在雖然坐在了高位，可是他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了昆崙山這道門第一教，其中緣由必定所謀甚大！試想一下，如果你是一個亡國臣，你會像他一樣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原來大哥不是不知道，而是裝作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的話為什麼還要藉助唐明奇的力量？
就在他思考之際，寧北臣回答道：“別想了，就是因為唐明奇有目的，我也有目的，利益並不衝突，而且守望相助會有更好的效果，他需要我去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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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他，所以我們才會在一些事情上達成共識。”
寧政想了想說道：“可是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現在的事情已經很大了，如果你在卷進去唐明奇的事情里你還能獨善其身，全身而退嗎？”
寧北臣捧腹大笑，然後看着好像是說了個笑話的寧政，上氣不接下氣的解釋道：“舊安啊，你還真的是讀書讀傻了，自從我進來這個局就註定沒有什麼好結局，最後不管是那些殺了咱們爹的仇人，還是唐明奇亦或是趙朗！他們都不會放過我的！”
寧政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一時半會就是不能接受，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道理大家都明白，這是一回事，但是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行了，你也別想太多，我就是嘮嗑嘮到這一塊了，就順嘴說說，也不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別人後面都有爹，咱們爹雖然死了，但是你背後有大哥，趁着他們還不會對你大哥下手的時候想怎麼做都可以，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爬高點，如果我最後一定要死的話我希望捅我刀子的人是你，別人都不配殺我！”
寧北臣安慰了一句，可是寧政卻和沒聽到一樣，雙拳緊握再鬆開，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樣。
“對了，我叫你去吃飯，老黃今天做了虎皮尖椒，還有你最喜歡的麻辣豆腐，一會一定要多吃點，別給唐棠留，這個女人，一肚子壞水，咱們給她上一課。”寧北臣小心眼的道。
大哥還是那麼幼稚，寧政心裏暗自想到。
中午，大家都坐在一起，圍繞着一張長方形的大桌子，足夠做夠十多個人，這時寧北臣按照吃席的規格特意命人打制的。
懷柔公主坐在主位，左邊是寧北臣，其身旁是唐棠，右手位是寧政，還有趙寧歌，老黃幾個人也都坐在桌子上，因為家裏本來就人少，所以也沒有那麼多規矩，比起一般的富貴人家，寧家更接地氣一點。
桌子上擺滿了菜，老黃不僅僅是一個看門老大爺，更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廚子，寧北臣提的一些想法他都能實現，虎皮尖椒是寧北臣最喜歡的菜，不但夠辣，而且料足，滿滿的的肉餡，咬上一口鮮嫩的肉汁噴涌而出，簡直就是一種人間美味。
吃飯的時候寧北臣喜歡邊吃邊喝飲料，雖然這個世界沒有飲料，但是做果汁的方法很簡單，家裏有很多的水果都是用來給寧北臣榨汁用的，一開始大家都不理解，但是後來就都習慣了。
寧北臣一口一口的吃着虎皮尖椒，埋頭苦幹，寧政也是一樣，大口大口的麻辣豆腐就着米飯。白了一眼吃的滿嘴流油的兩個兒子，懷柔公主在那調和氣氛。
“唐棠，寧歌，你們吃啊！老黃的手藝很不錯的，比宮裏的那些御廚手藝都要好，你們多吃點，別一會被這兩個臭小子吃光了。”
趙寧歌夾了一塊紅燒肉，不禁眼睛一亮，驚嘆道：“姑姑，這紅燒肉做的簡直太棒了，入口即化，而且不膩，回頭我一定要讓宮裏的廚子過來跟老黃學學。”
懷柔公主笑着看着趙寧歌，輕聲微笑道：“你要是喜歡，就多來吃。”然後將目光投向唐棠。
唐棠吃了一口紅燒肉，美眸一顫，沉默了。
寧北臣拿胳膊碰了她一下，沒好氣的道：“怎麼樣？是不是好吃到爆了！”
唐棠說道：“是挺好吃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紅燒肉了。”眸中竟是有水霧漫出。
懷柔公主連忙問道：“怎麼了？是不合你口味嗎？你不用刻意客氣的。”
唐棠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伯母，就是這紅燒肉有點我小時候我母親做的那種味道，我一時間沒有忍住，所以失態了。”
寧北臣抽出一塊手帕，說道：“給你擦擦吧。”
唐棠接過手帕，懷柔公主笑道：“你這孩子，也是，你母親很早就離開了，你爹又忙着處理那點官場上的事情。也難怪你這孩子想念，以後要是想娘了，就多來寧府。”
“謝謝伯母。”
......
另一邊
莫柯顯得有點緊張，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少女，少女相貌清秀，就是目光有點獃滯。
少女說道：“恩公，謝謝你請我吃飯。”
莫柯回答道：“沒事，我看你一個人也不容易，對了，這兩日沒有什麼流氓過來找你麻煩吧。”
少女搖了搖頭，然後甜美的笑道：“多虧了恩公當日幫我，這兩日來找麻煩的就很少了。對了恩公，你聽說最近的狀元郎事件嗎？”
莫柯好奇道：“怎麼？你也有興趣？”
少女點了點頭：“不是有興趣，我也是聽說的，那個張克用簡直太叫人生氣了，可惜我看不見，否則那日一定要親眼去看看這個張克用的下場，寧大人簡直太讓人解氣了。”
莫柯點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急忙道：“嗯，不止是他，我曾經親眼看到過張克用被抓起來的樣子，你是不知道啊，有個叫莫柯的政法司副指揮使，那日多麼威風！”
“那日莫柯直接就帶人進了狀元所在的莊園。二話不說，直接力破眾人，緝拿張可用歸案，臨時走前那張克用還試圖反抗，暗算莫大人，可是莫大人神功蓋世......”
莫柯誇大其詞的講着那日他擒拿張可用的時候，過程那叫一個艱險，本來很安全的事情被他講的明爭暗鬥，暗度陳倉，甚至是三十六計都用上了，又說了很多人的利益關係來證明事情的嚴重，反正好像講的他才是此案最大的功臣一樣。
所幸，效果不錯，面前的少女相信了，而且一臉崇拜的看着他，雖然看不到，但是言語之中都是對那位大人的仰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