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不去手
“焰分——”
“噬浪尺！”
隨着話音，早已如弓弦緊繃的腰腹猛地收縮，一道足有十丈龐大的碧綠尺芒，猛然自重尺之上揮斬而出，徑直劃破空間，對着前下方一片火紅之處爆射而去。
那火紅之中也是旋即飛出一股驚天的能量，短短的弓矢，暗紅的光芒，屏蔽了周遭所有的波動，竟然真如實體一般凝重！
呼嘯的破風聲像是空氣的嗚咽，瞬閃之間，暗紅的弓矢已將月芒擊碎，碧綠的火焰霎時間如墨汁傾撒在空中。
望着那僅僅黯淡了些許的弓矢，蕭炎面色凝重，焰分噬浪尺這等強力的鬥技竟然都不能阻滯其片刻，該死！莫非真要栽在這女人手上了？目光落在那疾如雷電的短箭之上，蕭炎的手掌急速翻轉，一朵預謀了許久的火蓮緩緩成型。
這朵火蓮由新生的異火與紫火融合而來，呈線斑駁的暗綠色。以蕭炎現在的能力，其最大的底牌應該是借用藥老的骨靈冷火，融合三種異火。光是兩種異火融合形成的火蓮，其威力便是能夠威脅到斗宗強者，若是三種，就算是對上斗宗也定能將其重傷！不過三色火蓮蕭炎還從未嘗試過，這短短兩三分鐘時間怎麼可能將其施展開來？況且，美杜莎女王也根本不會放任他施展那等危險的鬥技！
只能鋌而走險，暗藏這一手殺招了！
兩種異火與一種獸火融合的火蓮！
望着那朵緩緩飛出的古怪火蓮，美杜莎冷哼一聲，蕭炎的手段她見識的可不少，她很早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不過憑她的感知，那股隱藏的能量比那地階鬥技高不出太多，至少是在一個階別之內的！因此她並未將之放在心上。
暗沉的天空當中，一朵斑駁的火蓮自蕭炎手中飛出，迎面撞向那根飛來的暗紅弓矢。
箭矢不過三尺長短，蓮花不過巴掌大小，兩者針鋒相對就像個玩笑，不過那凝實的外表下涌動着的，由龐大鬥氣匯聚的層層湍流，卻讓人生不出任何笑意！
這是身死搏鬥！就算是萬年寒霜的美杜莎女王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思索着何物，而蕭炎則更是眉頭緊鎖，那道讓他心悸的紅芒，即便是勉強接住了，那之後呢？他已經沒有什麼可用的底牌了！
“咔嚓！”
死寂的天空中，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蕭炎一顆心隨着火蓮一同碎裂。
“嘭！”
一聲劇烈的炸響，斑駁火蓮尚在半路便炸裂開來，巨大的蓮花在兩人之間綻放開來，灰綠色光團遮天蔽日，而那根暗紅的弓矢彷彿也在其中被吞噬殆盡。
整片天地就好似日食一般黯淡無光！
腳下弧光閃過，蕭炎已經準備好跑路了，然而下一秒一道數丈寬大的紅芒從蓮花中飛射出來，迎面擊在蕭炎胸口。
竟然還有暗勁！
“噗~！”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蕭炎面若死灰。身上的黑袍崩裂開好幾道口子，背後的翅膀也已經殘破得不成樣，蕭炎穩不住身形，緩緩向地面墜去。
嘴角噙着血絲，蕭炎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想起一句古老的話語，長虹穿日而過——福禍旦夕將至。抬頭看向那道隨即落地的紅色身影，鮮紅的劍影浮現在餘光當中，蕭炎輕嘆一口氣，旋即緩緩閉上眼睛。
“動手吧！”
只恨大仇未報！
蕭炎握拳，指節逐漸發白，卻始終說不出半句求饒的話語。
清風襲來，冰冷的劍刃懸架在蕭炎脖頸之上。壓抑良久，他忍不住吞了口氣，但那鮮紅的長劍卻始終下不去手。
“動手啊！殺了我！”
蕭炎大吼道，
“你不是殺人不眨眼嗎？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嗎？動手啊！”
狂熱的氣流噴涌而出，蕭炎整個面頸亢奮得赤紅。毫釐之間，冰冷的劍刃顫抖着，越發不安起來。
“殺了我！”
爆喝聲再次想起，美杜莎猛地將長劍甩出，霜寒的眸子不甘的看向蕭炎，顫抖着聲音質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
極力扭曲的玉頰下，掩蓋着她長久以來思行分離的痛苦！
蕭炎咬着牙，忍着劇烈的疼痛將長劍撿了起來，重新遞到她手中，再度呵斥道，
“動手啊！”
見她仍舊顫抖着身子，痛苦地掙扎着，蕭炎竭盡全力地吼道，
“讓你走你不走，讓你殺你不殺，你究竟想要怎樣？！”
“下不去手是嗎？實話跟你說吧，老子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之人！這麼多年來大起大落，除了修鍊就是殺人，老子早就麻木了！老子早已經活膩歪了！”
“動手殺了我！”
“你殺了我，我便能夠回去了，你殺了我，我們都可以解脫了！”
……
“求你動手吧，大姐！”
蕭炎嘶聲力竭，握住那溫潤的玉指，狠狠抹向自己的脖頸，咫尺距離，只需一秒，所有的恩怨糾紛都將化為烏有！
寒光閃過，劍影飛射而出！
“不！我殺不了你！”
美杜莎女王癱軟在地上，她曾想過一百種將他處死的辦法，然而當仇人就跪在劍下之時，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反而是一種即將失去的落空感，讓她心裏堵得發慌，髮絲四下里凌亂，鮮紅的指甲將一雙白皙的手掌掐得發青，她不甘地看向蕭炎，妖異的瞳孔中充斥着崩潰的神色，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沒有七情六慾的美杜莎女王了。
在將心中的怒火與憤恨盡數吐出后，蕭炎的呼吸聲愈漸平靜下來，心境也是隨之還原過來。望着身前矛盾的女人，他同樣顫抖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既然你殺不了我，那便跟我去殺人！”
蕭炎起身緩緩湊近，將她額前的青絲撥到耳後，說道。
聽得蕭炎彷彿命令的話語，美杜莎女王從痛苦中冷靜過來，片刻后，她柳眉倒豎，妖異的瞳孔再次颳起寒冷的風暴，冰冷的說道。
“你以為本王是你那該死的小吞天蟒，對你言聽計從？”
這該死的女人為什麼總是喜怒無常！聽着她言不由衷的話語，蕭炎恨得咬牙切齒，手指狠狠攥成拳頭，沉默幾秒后，總算明白過來。
“你今天非去不可！”
蕭炎躬身一咬牙，將她攔腰抱進懷中，旋即邁步朝磐門行去。
“混蛋！你放開本王！”
一陣束縛之感纏上腰際，美杜莎猛烈的掙紮起來，那白皙的腰腹，水蛇般左右扭動着。
蕭炎停下腳步，惡狠狠盯着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龐，一用力抱得越發緊湊！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