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平
“……oh～girl，為你心動的日子，陽光明媚，空氣清新，花兒綻放，甜美的氣息撲面……”
無數的作業，人頭高的書本，嚴厲的老師，高中生涯給人的記憶是如此的枯燥嚴格，以至於那段跟書本糾纏了3年的灰色回憶總是讓人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可愛的迷你裙，設施齊全的校園，寬鬆的環境，大學的生活清閑自在，當老師不再拿森然的眼睛瞪着男女交握的小手，當老師看到學生互相擁抱熱吻而無動於衷走過時，壓抑了幾年十數年的學生們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與熱情。男女不在扭扭捏捏互相臉紅，他們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表達着對異性的追求和迷戀。於是，不管白晝黑夜，不管颳風下雨，百花樓下總有那麼幾個男孩子表現出他們多才多藝的一面。
c棟樓名花薈萃，美女如雲，喜歡錶現的男生打扮獨特，標新立異，追求獨特，某人彈着結他，唱着與氣候完全不同的歌詞，深情憂鬱的眼神盯着某個窗口，期盼某個身影能出現。
當然，更多的是樓上樓下一大堆不明真相，強勢圍觀，不忘鼓噪的群眾。
孫丹妍進了寢室，看着室內的3個姐妹，張蘭坐在床邊修着腳指甲，趙雪梅躺在床上看書，陳鵑開着筆記本玩qq遊戲。孫丹妍似笑非笑的對趙雪梅說道：“樓下那位唱了多久了？不出來收拾下殘局？”
趙雪梅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女子，長着一張精緻的臉蛋，皮膚粉嫩，**修長而勻稱。尤其動人的是那雙眼睛。即使不說話的時候，眉目傳神，總是含情，於是總有自戀的男生認為自己被看上了，樓下的那位叫唐飛，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
當然，這種女人在歷史上總逃脫不了‘狐媚’‘勾引’‘挑逗’之類的貶低詞。如果用一個詞概括的話，便是：狐狸精。
這當然不是趙雪梅主動的，但天生麗質難自棄，她也沒有辦法。孫丹妍擁有類似的困擾，不過孫丹妍更懂得如何收斂自己的姿容，於是她戴上了沒有度數的黑框眼睛，扎着一對可笑的麻花辮，穿着80，90年代流行的花格子襯衫，休閑牛仔褲，樣子有多土就有多土。平時也總是表現出一副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樣子，生生把自己打造成一個老處女的形象。
孫丹妍家庭漸年拮据，趙雪梅的家境同樣一般，還有一個妹妹。父親早逝，母親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不得不出來工作貼補家計。
後來再嫁，繼父是個藍領，又無法生育，所以對趙雪梅趙雪蓮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疼愛，很是和藹。一家四口靠着父母工資互相扶持，互相關愛已經很多年了，倒也不缺家庭關愛。
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趙雪梅一直很懂事乖巧，待人處事不溫不火。換言之，身為本地人的趙雪梅在人事相處上總是帶着某種陰晦的勢利。
也難怪讓性格直率坦白的李然犯嘀咕了。
對於這點，家境差不多的孫丹妍卻是理解趙雪梅的，所以四個室友中，兩人的關係是最好的。
“沒興趣……”趙雪梅淡淡的說道。
“趙雪梅，我愛你！”
‘愛’字一出口，一時間，樓上樓下都是雞飛狗跳，口哨聲與唏噓聲共起。
趙雪梅唇角一彎，合上書本，帶着譏笑淡淡的說道：“‘愛’字出口也不帶彎的。”
“戀愛秘笈里，對男生的建議，關鍵是要臉皮厚，還要主動，更要死纏爛打！姐妹們！他們多喊喊，我們多聽聽！日子還長着呢！當學習學習！”正在鬥地主的陳鵑不忘插一句。
“啐，你有個有錢男友，還用得着學習么？”孫丹妍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打開課本，聽到陳鵑沒心沒肺的話，不禁微微一笑。陳鵑家境是4人中最好的，爺爺是物流公司的老闆，父親是總經理，親戚又有當官，所以不差錢，更不差男人緣。每年經父母介紹的男孩子就有好幾個。
“吾當三日自省吾身，總結經驗，才能百尺竿頭，保護自己啊！”陳鵑qq遊戲中打牌，說話不經腦，一出口，室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陳鵑呻吟一聲，垂頭輕輕碰了一下筆記本鍵盤，才回頭對張蘭道歉道：“小蘭，我嘴笨，不好意思。”
張蘭穿着一件絲質緊身小衣短裙，修長的大腿即使女人看來也是迷人心神。她眼神專註，聽到陳鵑的話眼神只是微微波動了一下，修指甲的動作微微一頓。凝視着塗著粉色丹蔻的腳趾甲，微笑道：“你的話很有道理啊！為什麼跟我道歉呢？丹妍曾經勸告我那個男人不可靠，說心高的人跌的最慘，心凶的人死的最快，我當初不以為然，也很埋怨丹妍。現在想想如果能聽見這個道理，也就不會受傷了！”
至少不會傷的體無完膚。
孫丹妍笑了笑，對趙雪梅說道：“不過，男人一旦愛了，不在愛情的牆上撞個頭破血流是不會罷休的，所以輕易不吐一個‘愛’字，唐飛我看這個人還行，人也挺單純的。不過說話恁是輕浮了。”
“丹妍現在成相士了！”趙雪梅開玩笑道，“一根筋是單純，單純未必一根筋，因為不講現實，不講將來，所以單純才可怕。我認為，我以後的男人還是現實點好！我喜歡你有錢，你喜歡我容貌，大家彼此坦誠公佈，那樣多好。”
“雪梅真可怕！魔女一個！”陳鵑嬌笑道，“那男人沒錢了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唄！”張蘭微微一笑。
趙雪梅微笑不語。
“春華總會逝去，再美麗的女人也會有老去的一天！不趁着年輕的時候實現自己的夢想，難道還等老了再去幻想嗎？”張蘭微笑道，“而男人可以從孩提時代風流到進入棺材而不會被人指責的那一刻，雙方總是公平的。”
孫丹妍看着書本上的課堂筆記，不無沉思了片刻，道：“不，總是不公平的！”
“丹妍你怎麼看？”趙雪梅俯身看着孫丹妍，露出胸前一大堆膩白。
“為什麼呢？”張蘭好奇道。
四人中，沒有人向孫丹妍那樣將自己擰緊的像一個發條一樣到處忙活。
擺地攤，做家教，發傳單，做收銀員……當別人沉醉在大學悠閑自在的大學生活時，她安排各種事情充實着自己的生活。她有頭腦，有心機，人長得漂亮，氣質又好，人也善良，關鍵還有一個時刻守護着她的青梅竹馬。
趙雪梅曾經私底下跟張蘭陳鵑說：‘除了豐裕的家境和完美的愛情，孫丹妍已經擁有女人所必需擁有的。家庭環境才是孫丹妍完美人生的最大陰影，也是決定她們這類女人愛情觀的主要根由！’
沒有異性的人懂得何謂寂寞，沒有房子的人知道何謂漂泊，沒有鈔票的人理解何謂窮迫。
“對男人不公平呢！”孫丹妍淡淡的說道，末了補了一句，“沒錢的男人！”
她想起她哥哥了。大學戀愛四年，斷斷續續的找工作一年，這段愛情馬拉松在女方父母的強烈干涉下搖搖欲墜。男的痛不欲生，女的落寞慘淡，在物慾橫流的世界兩敗俱傷，其原因終究是一個‘錢’一字。
僅此而已。
她哥哥的一句話言猶在耳：‘男人的根，在事業，成功的事業，沒有其他！’
這顯然是偏頗的道理，但是依然不失為一個擁有野心的男人必須面對，時時鞭笞自己的警句。
她對李然的提醒也源於如此。
“沒錢的男人握不住愛情！男女都是相互的，男人因為錢求一愛情而不可得，其中因由，除了男人的**本身外，女人的追求是一大因素！”孫丹妍淡淡的解釋道。
“丹妍說了一大實話！”趙雪梅喟然一嘆，“富裕的人希望這種生活更加牢靠，彼此聯姻，上流社會交叉流動。貧窮的人不願繼續下去，男的劈荊斬刺，削尖了腦袋往上面鑽。女的么，只好希冀嫁入豪門了，明星如此，像我這種的自然不會免俗。住豪宅，開跑車；提香奈兒包，穿唐納卡蘭；持金卡，逛杭廈；又有幾個女人不是嚮往這樣的生活呢！”
趙雪梅悠然道：“想想香奈兒一件服裝中檔的都要好幾萬，夠我一家咀嚼一年了。即心寒又渴望！這樣的生活，把靈魂賣給魔鬼也是甘願的吧？”
……
李然回到寢室，室友王寶，錢家樂和於成正穿衣服出門。
看到李然進來，長得一滾圓大肚的王寶驚叫道：“草，李懶，你沒事吧，剛從四川看望熊貓親戚回來嗎？看上去給人輪米了！不會是體育系那幫畜生吧？”
李然的綽號李懶，與‘然’字同韻不同母，源頭自是因為李然平時都是懶的出名，作業能抄的絕對不會去想，吃飯時能叫人帶的絕對不會自己跑，平時聚餐也是很不積極，所以在班級里的人緣只能算普通。
李然搖搖頭，嘿嘿一笑：“不是，是學校外面的小混混，哥一出手摞倒了3個！”
說著，李然握着拳頭打了兩記直衝，看上去十分有氣勢的樣子頓時唬住了室友，錢家樂不無吃驚的說道：“你又跟外面的人幹上了？還是為了孫丹妍？呀，不簡單啊！”
“嘿嘿！”於成不懷好意的一笑，“衝冠一怒為紅顏，如果是我，我也上！李懶，我們出去吃燒烤了，你來不？”
李然手一揮，指着嘴巴道：“算了，嘴唇都裂了，吃什麼東西都疼，你們去吧！”
王寶大手一拍，道：“既然你不出去…正好，你今晚玩我的號，晚上有g團，幫我raid下，你上我的盜賊號吧！”
“明日三餐如何！”李然雙手變槍指着王寶。
“noproblem！”王寶嘿嘿一笑。
……
“嘿嘿，一件衣服10萬，如果我買的話，我家老頭當場會跟我斷絕關係的！”陳鵑嬌笑道，“他呀，吝嗇的不得了！連生日禮物送一輛車都不肯！小氣死了！所以，不要總說我富什麼的，我的小日子也是過的緊巴巴的好吧？”
“嗤，你包里的化妝品，手機，手錶之類的總價值就夠買一輛好車了！真是……”張蘭給了她一記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嘻嘻，姐妹們，過兩天我的生日到了，你們想好送什麼禮物沒有？”陳鵑興奮道。
“別期待呀！”張蘭微微一笑說道，“桌上那隻鋼筆陪伴我好幾年了，送給你了，別嫌棄！”
“精緻紙盒一個！這個我在2元超市精挑細選的。”趙雪梅哈哈一笑。
孫丹妍嬌笑一聲，頓了一下，說道：“生日歌一首！別嫌棄，長這麼大，還沒給人唱過歌呢！最多哼一下！”
“你們，太壞了！不理你們了！”陳鵑撅着嘴巴嗔怪道。
“今年生日，你要請假回家過嗎？”趙雪梅問道。
陳鵑愜意一笑：“我已經跟父母說了，這次我要在學校這邊過。玉章說已經安排好了。吶！親愛的，別說姐妹不照顧你們，那時候會有很多公子衙內會來，你們可要好好把握哦！”
張蘭將睡裙拉直，微笑不語，靈動的眼珠子閃過一絲淡淡的感觸。
趙雪梅說道：“公子就好了，衙內就算了！”
陳鵑嘻笑道：“公子有錢，衙內有權。不過么，我也覺得要選就選公子，衙內做事不分輕重，有些流里流氣的，跟流氓一樣！都不清楚玉章是怎麼認識那些人的！”言辭中，即羞惱又驕傲。
孫丹妍看着陳鵑，心中艷羨不已。
四女聊天中，卻聽樓下‘趙雪梅’‘我愛你’依然斷斷續續，只是漸漸的帶着了沙啞。更和着大樓其他女生的起鬨聲，叫罵聲。
即使是刺骨如寒冬，也難以抑制人心朦朧感情的激昂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