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小無猜
李成下了警車，站在派出所門口用手捂着額頭，一臉苦惱的樣子。
派出所玻璃大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公安制服的男子肋下夾着文件夾走出來，正好看到門口的李成，笑道：“喲，老李，你來了？這下小李要挨批了。”
李成鎖上車門，對張強無奈一笑：“我那侄子又跟誰耗上了小張？”
“話說衝冠一怒為紅顏，你那侄子一打架，身邊肯定少不了那個女孩子！”張強大笑一聲，拍拍老李的肩膀，“沒事，你那侄子也是正當防衛，那幾個流氓被我扣下了。說不得，下次我們分局得給你侄子發獎狀呢！哈哈，我有事，先走了！你侄子錄完口供后，就可以帶走了。”
李成微笑着拍拍張強的手臂，道了一聲謝，推門走了進去。
大廳里，痛苦呻吟的嘶嘶聲不絕，偶有嬉笑怒罵聲傳了過來。李成循着聲音看去，就看到頂着兩隻熊貓眼，髮絲凌亂，臉頰烏青的李然。
他這個哥哥的兒子身高178公分，從小打熬了一身不錯的身體，跟着自己學了一些自衛的功夫，因為家教嚴格，倒也是正氣的很。平時在學校，也基本與人相善，不會跟社會上的混子混一起倒也讓哥哥嫂嫂鬆了一口氣。不過自從上大學以來，目前已經2次進這派出所的大門，原因都是跟一個女孩子有關。
那個跟侄子青梅竹馬20年的女孩子。
想到這裏，李成覺得自己的腦門子又頭疼起來了。
所謂事不過三，這次是不是真的該跟大哥提一下了？
想着想着，就聽到一人嚷道：“我們冤枉啊，我們只是到這個女人地攤上買東西，誰知道這小子發什麼神經罵我們，我們氣不過才打起來的。”
“你胡說！”李然身邊那個女孩子辨道，她的聲音猶如黃鸝出谷般清脆悅耳，“你們3人不是來買東西的,這點，旁邊的人都可以作證。”
唉！看着扎着兩根麻花辮子，戴着一副佔了腦袋接近四分之一的黑邊眼鏡的女孩子，李成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這是個聰慧靈氣的女孩子，大抵知道自己的外貌會為自己惹來麻煩，出現在人眼前總是一副不‘起眼’的打扮。也真是難為她了。
李然冷冷的說道：“騙誰呢，要不是你買東西不安好心，動手動腳，我會和你們3人過不去！打着買東西的口號還不是來勒索佔便宜的！”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出去跟你沒完？”那3個輕捻叫嚷起來。
卻聽‘啪’的一聲響，陳達宏用手卷的報紙棍在那3人頭上猛的一拍：“出去想幹嘛？3個人歲數加起來都快八十幾歲了被一個20出頭的小年輕打趴在地上，還好意思在這裏叫囂？怎麼著？要叫人幫忙是不是？我看你們乾脆別出去了，就在這裏呆一輩子吧！”
陳達宏怒斥，眼角已經看到李成進了大廳，於是笑道：“老李啊，你來的正好！你侄子出息啊！護花護上癮了！這第二次‘入宮’了，我琢磨着要不要給他頒發好市民錦旗呢！”
那3個人聽到李然跟公安的人有關係，臉色當下垮了下來，道：“大哥啊，我們這不是開玩笑鬧着玩么！當不得真，哈哈，當不得真！”
李然看到背着手走過來的李成，臉一垮，沮喪着嗓音道了聲叔叔。
手指關節在侄子頭上敲了一記栗子，李成朝女孩子點點頭，勉勵一笑，然後對侄子嘆道：“我都懶的說你了，回頭就給你媽打電話，叫她收拾你！”
不理在背後陪笑討饒的侄子，李成對着陳達宏等幾個同事說道：“口供錄完了么？”
“差不多了。”陳達宏翻了翻手頭上的口供，微笑道，“這兩個孩子你先送他們回去吧，事情也的確是他們占理，旁人能作證呢！”
李然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拉起旁邊的女孩子站起身嘻笑道：“啊哈，謝謝陳叔，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壞事的！我也有一顆我叔叔一般匡扶正義的心呢！”
李然樂極生悲，笑着笑着，拉到了唇邊的傷口，痛的五官都揪成一團。
陳達宏看着面現抽搐的李成，微微一笑道：“乾脆，就叫你叔叔把你送到軍校算了，看你身體底子不錯，托點關係也是很有可能的，哈哈！”
“行了行了，他呀，只要成天給我惹麻煩就好了！小半年都2次進公安局了，要是被他們的學校知道，會有什麼影響也說不定呢！”李成無奈的拍拍李然的頭，“走吧，丹妍，別理這個混小子了。”
陳達宏想了想，道：“孫同學長得這麼秀氣可人，以後啊，找幾個人在那圈多巡邏幾次好了！夜市也是龍蛇混雜，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清楚！”
“那真麻煩你們了，陳叔！”李然驚喜道。
“謝謝陳叔！”孫丹妍用手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露出扁貝皓齒。
陳達宏微笑道：“看你這麼開心，將來你們結婚了，可要叫上我！不然，我可要上門討酒了！”
李然笑臉一僵，乾笑道：“這個，丹妍……”還未說完，孫丹妍在李然的手臂上輕輕一擰，於是李然呲牙咧嘴的改口道，“少誰也不能少您啊……”
李成微微一笑，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學校。”
……
初春的寒風如刀般刺骨，幽暗的樹林嘩嘩響起，學生們或三三兩兩，或形單影隻的快速行走而過。
孫丹妍提着一小袋子，一邊拉着李然的手臂找到路燈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看到李然滿臉不情願，孫丹妍嫣然一笑道：“你的臉都成這樣了，想睡覺也不急於一時！你……不會是還想着去網吧吧？”
“嘿嘿，哪會呢！都沒臉進人了都！”李然哭喪着臉盤腿坐在孫丹妍旁邊。
“啐！我還能不了解你！”孫丹妍沒好氣的說道，提起手中的小葯袋，“頭過來點，我幫你敷藥。”
李然涎着臉湊到孫丹妍的面前，忽然面現古怪的看着孫丹妍。
孫丹妍正拆卸着藥包裝，看到李然裝模作樣，滑稽無比的樣子，‘撲哧’一笑，“你作什麼？”
李然邪笑道：“看來啊，你是真的想嫁給我呢！”
孫丹妍用毛棉球蘸了一點藥水，在李然嘴角輕柔的擦藥着，一邊用小嘴吹着風好使跌打酒早點幹了，一邊溫聲道：“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陳叔的玩笑話你沒聽見么？你不怕人家誤會啊？”李然不無誇張的說道，結果又扯到唇角傷口，疼的眼淚的滲出來了。
孫丹妍搖搖頭，腦後的辮子可愛的甩動着，柔聲道：“這種程度有什麼關係呢？我們的關係，他們不是都不知道么！何況學校里，我們的關係一樣不清不楚，我覺得還好，省了很多麻煩呢！”
李然乾笑道：“你反而比我看的開啊！不過，同學都當你是我女人，以後我找不到女朋友，你可真的是要嫁給我啦！”
孫丹妍輕輕的‘嗯’了一聲，柔聲道：“不要總是這麼不正經的樣子…真討厭！我們什麼關係呢？上大學之前，我們甚至差點就做了那種事情……雙方父母都殷切期盼着我們畢業后能結婚……”
說到這裏，孫丹妍的麗靨微微一紅，變得十分不自然起來。這種欲語還羞的模樣讓李然心中一動，久違的心悸突然竄上了四肢百骸，他注視着孫丹妍那嬌艷欲滴的小嘴，身體前傾，頭顱微歪。
看着李然那越來越近的嘴唇，孫丹妍美眸閃過一絲複雜，閉上眼睛，唇瓣微啟！李然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鼻翼上，但是良久，相隔了接近兩年時間的親吻都沒有降臨。孫丹妍心中詫異，睜開如星辰般的眼眸，怔怔看着神色黯然的李然。
“你在抗拒！”李然不知何時已經出神的凝視着她，見孫丹妍柳眉輕蹙，欲言又止，他嘆道，“雖然我們接吻的次數不多，每次都是淺嘗即止，但我總能察覺到你的真實心意！丹妍，你的身體沒有排斥我，但你的心卻在抗拒我的接觸！上大學以後，我覺得我們反而沒有了以前那種兩小無猜的默契……這樣的狀況，又談什麼結婚呢？”
孫丹妍沉默片刻，才輕聲道：“對不起！”
李然苦澀的搖搖頭，凝視着孫丹妍，沉默了片刻，不無低沉道：“那個男孩子是誰？”
“……”孫丹妍盈盈微笑着搖搖頭，神情溫婉動人，“阿然，確實，有這樣一個男孩子讓我很心動，也給了我一種你不曾給我的悸動，但是……我從來沒有動搖過與你的感情！你知道的，我沒有排斥你和我……即使你現在想要我，我也不會拒絕——一如高中那時候！”
李然盤着腿，身體不安分的前後擺動着，看着路邊的情侶行人，又看着陰霾的夜空，嘆道：“我知道！我知道！想到那時候，傻乎乎的我開了房間，拉着你去的時候，那又激動，又忐忑，又興奮的心態即使到現在我都記憶猶新，歷歷在目。每每想到我懸崖勒馬的時候，我都不止一次的迷惑自己是否是傻子，後來想想，答案是如此明顯——我希望我們未來不會後悔，不是因為我們在一起二十年，參雜着友情，親情，同窗之情的複雜情感而上床！而是因為彼此兩情相悅！所以，我反而希望你能遵循自己的本心，給自己一個機會——或許，也將給我一個機會！”
孫丹妍淡淡一笑，小手有意識無意識地轉着棉球杆，輕聲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與其他男人談戀愛，與你相處太久太久，我不想猜測他們臉下的真實心意，那會讓我畏懼！也從來沒有想過嘗試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