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試探
時間不知不覺已是近十點，人流漸漸變少，孫丹妍看了看手錶，準備收攤。
這時，遠遠的看到李然一臉壞笑的走過來。她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旁邊正在研究自己的貨物價格筆記的成尚，然後對李然沒好氣的說道：“過來幫我把東西收拾起來，幹嘛呢？笑的這麼賊！”
李然咳嗽一聲，對成尚說道：“聽到沒有，還不趕緊收拾東西？機會難得啊！”
成尚正在努力記住筆記上的進貨價，銷售價，聽到李然的聲音先是一愣，然後笑道：“雖然有點冤，不過得，這事我還是得主動點！”
李然笑着靠在背後的牆上，單腳曲起，手放在口袋裏笑道：“忙完了，丹妍你也來吧！”
孫丹妍自是不會讓成尚一個人收拾的，她一邊將手機鏈一把抓在手裏，一邊惱道：“沒頭沒腦，去哪裏？”
李然說道：“聽說成尚會喝酒，我跟他喝兩杯去！”
孫丹妍沒好氣的豎起柳眉：“你們男人喝酒我去幹嘛！”
成尚笑了笑。
李然嚷嚷道：“也對，有你在，我們喝的不痛快，晚上終歸得有個人先倒下！”
孫丹妍臉一滯，抬起頭看着李然羞惱道：“明天沒課么？爛喝酒幹嘛？”
李然擺擺手：“必須的，你來不來？”
孫丹妍輕哼一聲，將攤在地上的布收起，拍拍衣服上的毛灰，說道：“得監督你們才行！”
……
趙雪梅一邊擦拭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走入寢室，看到兩個姐妹正在各忙各的事情，她笑道：“姐妹們，你們猜剛才我聽到什麼事？”
張蘭轉着筆頭頭也不回的問道：“什麼事情？”
“剛才小安說，昨晚李然在燒烤店發酒瘋！”趙雪梅笑道，“知道他說什麼了么？”
陳鵑好奇問道：“李然醉了么？聽說他們寢室四個人都很能喝，他說什麼了？”
張蘭也來了興趣。
她們一直很好奇很羨慕李然和孫丹妍的關係，少女情懷也自是希望有這樣一個男人能奮不顧身的照顧自己，關懷自己吧，哪怕這無關情愛！
“李然說！世界上沒一個男人配的上孫丹妍，又彷彿大家都不聽不到似的大喊大叫說‘我要守護她，保護她一輩子’！”趙雪梅嘆道，“20年的相處，真是了不起的感情！將來誰要娶了丹妍，只怕也要頭疼丹妍跟李然的關係吧？”
“真厲害！不過成尚的決心也不假，也不知道李然會不會放手！”張蘭悠然道。
陳鵑搖搖頭，說道：“李然會放手的，班上同學想要追求丹妍的人也不少，不過都被丹妍拒絕了，李然根本沒插手過！真是羨慕丹妍，有個這樣的男人守護自己，真是不知道這個滋味是怎麼樣的！應該很爛漫吧？”
趙雪梅頷首，若有所思道：“說起來，都快11點了，丹妍怎麼還沒回來，平時她都很準時回來的？”
陳鵑笑道：“或許成尚已經展開攻勢了呢？”
張蘭猜測道：“也或許是兩個男人開始試探了！丹妍可能跟他們在一起！”
張蘭的猜測沒錯。
不過，李然和成尚不是在試探，而是攻擊，武器是酒。
孫丹妍哭笑不得看着兩個男人在她面前互相勸酒，只聽李然舉起一杯，說道：“張蘭的前男朋友知道吧？”
才半個小時，兩人已經喝掉一箱半的啤酒，饒是自認酒力不差的成尚，也覺得自己頭腦暈眩無比。
但是成尚告訴自己，這個晚上，自己行也要頂，不行也要死命的頂。這個場面，自己絕對不可以先倒下，他要讓李然心服口服的拱手讓出佳人。成尚結結巴巴道：“知……知道！那小子，跟我朋友……是死黨！我…我跟你說……我看不起這種人！”
“嘿嘿！”李然大哼一聲，指着孫丹妍對成尚道，“如果那個男人敢這樣傷害丹妍，我早就將他揍的臉他媽都不認識了！”
成尚傻笑的指着李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最看…不慣的也是這…種人！我也不是…呃…處男，男歡女愛的事…情，我也懂，不過，我尊重女人，夜店裏，那麼那麼多…女人喜歡我，嗝…，我…一個都沒看上，不過也偶爾放縱！這…點我承認……”
成尚又傻傻的看着孫丹妍，嬉笑道：“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讓我這麼心動，丹妍啊…人長得漂亮，即使堅強，但也很累，你想賺錢養活自己…我很欣賞，也…很喜歡！現在的女人…多可怕？我有個朋友…有個女朋友…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她剛剛才跟他男朋友上完床…呃…嗝，她竟然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做他男朋友？”
成尚無力的拍打着桌子，臉紅紅的看着孫丹妍，視線有點模糊，腦子混亂，平時不會在人前說的話今晚全部吐露了出來。
孫丹妍眼神淡淡，喝着啤酒，粉臉帶着讓人歡喜的粉紅色。
李然儘管面色通紅，但是目光清醒，顯示出了一身不俗的酒量。
“你家人會同意你們在一起么？”李然問道。
成尚握着酒瓶子的手一頓，側首目視着空中某一點，想了想：“我爸會生氣，很生氣……我媽么……大…麻煩！這個是大麻煩！不過，最後…兩個人不情願也得點頭…因為…我爺爺會同意的，儘管會很生氣…”
李然看了看孫丹妍，見她依然淡然的樣子，他微一搖頭：“來，喝酒喝酒！”
“我們今晚…肯定是你先倒！”成尚嘻笑一聲將酒幹掉，渾然不覺今晚自己已經落入李然的圈套。
十分鐘后，被李然灌醉的成尚已然倒在油膩膩的塑料桌上，醉如爛泥。
李然依然喝着酒，孫丹妍放下酒瓶，輕聲道：“這個答案你滿意了么？”
李然搖搖頭，低聲道：“不是我滿意不滿意，而是你有沒有肯不肯鼓起勇氣！”
孫丹妍聲音苦澀，帶着淡淡的疲倦：“我每日要擔心收入支出，要擔心體弱還依然勞累的父親，擔心灰心喪氣的哥哥，還要擔心沒心沒肺的弟弟，擔心在家操持一切的母親。我現在實在，不想擔心另外一個男人將來是否哪一天會將我玩膩，如果他只是個家境普通的男人，我會接受，但是像成尚……”
“你說的對，我沒勇氣。”孫丹妍輕的飄忽，“芳華易老，感情易冷，人心易變，我啊，不想提心弔膽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別有用心！阿然，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吧！我會表明態度的，只要表明了態度，他很快就會從我的世界消失，從我們的世界消失。”
孫丹妍的樣子讓李然心疼，他沉默半晌，站起身嘆道：“你一直很聰明，但在感情上看似決絕不悔其實怯怯畏懼，看不透了。也是，口袋裏沒錢總是沒底氣，我只是心疼你肩膀上膽子太重了。我雖然跟你即是朋友又似兄妹，又是半個情侶，但是你卻始終不願讓我幫忙。”
“我家的事，怎麼能讓你幫忙！”孫丹妍笑笑搖頭，“更何況，比我還窮的人還能幫我什麼，能送我一件幾十塊的衣服都拿不出的人！”
李然老臉一紅：“瞧你說的，我身上壓歲錢還有一點，趕明天，我去買一件送給你總行了吧！”
孫丹妍吃吃一笑：“行了行了，養活你自己先吧！”
“老闆，付賬！”
孫丹妍已經自己先回去，李然攙扶着成尚搖搖晃晃的行走在校園大道上。
李然正在想着心思，忽然聽到嘶啞的聲音：“我該怎麼做？”
李然一愣，站在原地，挑起眉頭不滿道：“你裝醉？這可不是貴公子該有的素質！”
“一半！腦子能轉動，勉強能分析你們的對話！”成尚勉勵抬起首，眼睛緊閉，只是輕聲道：“況且，喝醉酒的人，哪還有貴公子，不都是一個酒鬼？”
李然皺着眉頭攙扶着成尚繼續行走：“這件事情，我沒用，丹妍有心結，所以關鍵在你身上。”
成尚覺得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喉嚨很不舒服。
“怎麼做？”
李然不悅道：“不是說腦子還能動么？到了這時候，自然是發揮男人的死纏爛打，持之以恆的耐心和毅力了！”
“耐心和毅力？”成尚喃喃一聲，然後實在忍不住了，推開李然，跑到草地沿邊上跪着大吐特吐起來。
路過的學子看到這一幕，掩着鼻子連忙嫌惡的遠遠走開。
李然唇角一彎，靠在桔黃色的路燈下，抱着肩膀看着成尚。等他吐的差不多了，他才說道：“我答應丹妍不插手，只能給你一些警告和建議，至於以後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你說，我聽着！”成尚踉踉蹌蹌的來到李然對面的那盞路燈，靠着路燈一屁股坐在地上，吐得淚流滿面，樣子狼狽。
“我說起張蘭的事情是警告，這點你應該聽出來了。”看到成尚點頭，李然冷冷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花叢老手，但是丹妍不是，她的世界還很單純，在戀愛期間你不要試圖做任何實質上的進步！否則丹妍會放過你，我可不會！”
成尚苦笑着擦擦嘴巴，嘆道：“秀色可餐卻不能大動食指，實在是殘忍至極。不過我能接受！”
李然點點頭：“丹妍儘管過的很困苦，但是畢竟堅強決絕，你還沒確定卸下心防前，那些常用的花花手段不要用了！”
“常用的花花手段？比如？”成尚一臉疑問。
“比如送花，送東西！很多女人喜歡的，她未必會喜歡的，她心思敏感，喜歡琢磨人心，這跟她的閱歷有關！當然，如果她肯接受，那時候你們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兩人吃飯的時候你可以買單，但是動作要快，而她要付賬的時候，不要阻止！”李然想了想，又道，“其實我說這些也沒什麼用，關鍵是要卸下她的心防，等她的心結去了，我想你做什麼，她都會喜歡的！”
“女人越堅強，其實越脆弱！”李然蹲在成尚面前，“我這個正版的純情處男還要教你如何談戀愛，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的確莫名其妙！”成尚笑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李然沒有笑，他說道：“我有個妹妹，我很愛很心疼她！丹妍也是，20年感情，我關心她已經滲入骨髓。如果我們不能相互愛戀，攜手度過一生……我想，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找到個能讓她幸福的男人。你成尚是丹妍看重的男人，向來素質不會很差！所以，我會一直盯着你們的！如果你讓她傷心難過，相信我，即使你請了一屋子的保鏢，我都會讓你痛苦。你就姑且把這個當成是狠話吧！”
成尚笑了笑：“是，大舅哥！”
“能說笑，看來狀況恢復的差不多了，呵啊！”李然笑道。
“呃…”
“自己走吧！明天見！”李然瀟洒的轉身離去，不忘揮揮手。
“……”成尚目瞪口呆，喃喃道，“不要啊…腿一點力氣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