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還是很想死

第一章 我還是很想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死了卻又保存有意識,雖然有意識,眼前卻模糊的緊,眼睛只要微微睜開,那刺眼的強光竟要將他雙眼灼瞎般的,陸玄嗷嚎一聲,聲音尖銳且沙啞,像極了枝頭嘎嘎作響的烏鴉。

此時,有濃煙灌注進他的口鼻之中,咳咳咳的,他忍不住劇烈的咳嗽,眼淚大顆大顆地淌了出來。

我這是怎麼了?陸玄只覺得頭暈目眩,精神恍惚,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抽搐着,彷彿下一秒就要死了。

可是,我明明已經死了啊!

陸玄忽然想起,醒來前的畫面,他一如往常地打開冰箱門,抓起一瓶飲料就噸噸噸地灌進了自己的嘴裏,可誰能想到,那瓶甜滋滋的飲料居然會讓他瞬間劇烈的嘔吐起來,心臟砰砰地亂跳,彷彿是要從自己胸膛蹦出來,甚至都來不及讓他感覺到任何痛苦,緊接着,陸玄就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意識。

可明明我是死了的,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

他並沒有苦惱太久,這並不是他多麼得豁達,而是因為視力逐漸恢復以及皮膚上炙熱的觸感讓他回到了現實。

陸玄愣住了,他好想自己根本沒有醒來,因為他馬上就要再死一次了。

眼前的景象恐怕可以用煉獄來形容,周圍是無盡的火海,看不到除了火焰之外的任何事物,當然,不包括在他腳邊“鱗次櫛比”躺着的屍體。

陸玄猛地一激靈,c開頭的國粹語言脫口而出,連綿不絕。

他頭皮發麻,想也不想的撒腿就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前一秒還是渾渾噩噩的腦袋,此刻竟然像是注射了腎上腺素一般的,讓他像一頭脫韁的野馬,飛也似地朝着火苗相對稀薄的地方沖了去。

想必是他命不該絕,否則也不會死而復生,竟真的讓他看到了活着的曙光,遠處火海的盡頭,竟有一絲陽光映入眼帘。

晴空朗日,萬里無雲,青松觀上空卻有滾滾濃煙密佈,俯瞰會見是從一處漆黑房屋中升起,這房屋是由銅皮鐵骨打造,結實異常,只留一處鐵柵欄為門,這濃煙就是從鐵柵欄裏面飄出來的。

“哎,你們讓咱家如何說呢,又是十幾個死囚就這麼死了,青松不是說快要完成了么?他就是這麼給王爺辦事、替陛下分憂的?”一個衣着鮮亮,卻媚態十足的白髮人一邊用白色手帕捂着口鼻,一邊對着面前的兩個身着灰色道袍的人說道。

他的話讓兩個小道心驚肉跳,兩人連忙跪下磕頭認錯,一人道:“劉公公,師父他老人家確實已經快要完成了,只是,只是還需多些時間打磨丹藥,畢竟這可是會吃死人的東西……”

他們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劉公公卻懶得理會他二人的狡辯,做到他這個位置了,人情冷暖早就淡了,且不說這兩個小廝只是這青松觀中的小道士,就算是他的義子,他也不會為了情分去跟王總管求情。

他看着下山的路,又道:“這話我只說一遍,既是給你們聽得,也是給青松道人聽得,半月之內還不能煉製出完美的綾羅洗骨丹的話,羽林衛會血洗青松觀。”

兩個小道士還沒從剛才的死亡威脅中跳脫出來,聽到劉公公的話,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綾羅洗骨丹啊,這可是失傳已久、千金難求的靈丹,怎麼可能說煉製出來就煉製出來呢?

更何況,半個月的時間也太短了,儘管他們這數日來已經在反覆實驗了,但按照目前的進度,半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可能煉製成功。

見兩個小道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劉公公只覺得好笑,雖是如此,但他面上卻冷若冰霜,“青松怎麼回事,該不會是沒臉見咱家了吧?”

一小道顫悠悠地回道:“師父,師父他,煉丹內力枯竭,需要時間休……”

“行了,懶得理你們,話帶到便是,咱家走了。”

這劉公公剛說完話,準備起身離開,忽聽一聲猛烈撞擊聲,接着就是男子尖銳且沙啞的話,“靠,疼死我了,這怎麼還有個柵欄!”

劉公公目瞪口呆,和他一樣的獃滯的還有那兩個小道,只見一個渾身一絲不掛、烏黑如炭,腦袋光禿且晃眼的傢伙,正雙手握住柵欄,怒目圓睜地看着他們。

“咱家是大白天的撞鬼了么?那是人是鬼!”劉公公那雪白的臉上更加白上幾分,煞白煞白的。

“應,應該是人,是人吧。”兩個小道彼此看了一眼,只覺得馬上就要暈過去了,好在他二人也是跟着師父青松道人修鍊時間不短的弟子了,還是有些定力在的。

陸玄氣喘吁吁,渾身大汗淋漓,剛才衝出來的時候免不了被周圍火焰炙烤灼燒,皮膚痛楚難忍,他怒道:“我說你們是瞎了嗎?沒見這有活人嗎?救人啊!開門啊!”

他眼見面前這三個奇裝異服打扮的傢伙像是見鬼似的看着自己,竟不知道上來幫忙,見死不救這種事情不該發生在他身上啊,畢竟他可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總不能立刻就梅開二度了吧。

兩個小道見這人說話也十分奇怪,措辭和語氣竟不像中土人士,加上他頭皮焦黑,蓬頭垢面,一絲不掛的樣子,也不敢輕易上前招惹,紛紛望向劉公公,只待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劉公公捂着胸口心道,你二人看咱家幹嘛?咱家是體面人,伺候的都是皇親貴胄,這場面哪裏見過,更別說要怎麼處理了。

就在這四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耄耋老者手捋花白鬍須匆匆趕來,他雖看似衰老頹廢,卻步伐穩健,只是眉宇間的焦急神情有點不合符他一身仙風道骨模樣的打扮。

陸玄見又來一奇裝異服的老頭,心道這個地方是哪座名山古迹的道觀嗎?這幾個傢伙居然cosplay道士,那個一手捂嘴一手捂胸的傢伙又是怎樣,cos太監嗎?

“喂,老頭,救我!”陸玄急忙呼救,他只覺得後背滾燙熱浪不斷席捲他的嫩肉,他甚至可以聞道後背傳來的焦香。

不用說,肯定是三級燒傷了,回頭去醫院得讓這幾個cosplay狂報銷醫藥費,可不能輕易放過他們。

那老頭見陸玄如遭雷擊,身形一頓,似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眼神卻大亮,驚道:“竟是活的!”

陸玄氣急,怒道:“我說你是瞎子嗎?說什麼廢話呢!我就站在這呢,不是活的難不成是死的么?”

老道一愣,“施主這談吐不似中土人士……”

“中土你大爺,開門!快開門!”陸玄怒了,這幾個人究竟要鬧哪樣,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們居然還在糾結自己是不是中土人士。

額,等一下,什麼中土人士?我說的難道不是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普通話嗎?大學的時候我可是普通話甲等的水平,他們這是在質疑我的吐字發音嗎?

到底是修道多年的道士,還是青松道人最先恢復了正常,他大手一揮,陸玄還沒看明白是什麼意思,只聽啪的一聲,所住柵欄的碗口大的銅鎖應聲落地。

這麼神奇的么?這老頭還是魔術師呢?

陸玄心頭一喜,急忙推門而出,一種獲救后的喜悅從他心頭湧現,新鮮的口氣被他大口大口地吸入,他從未覺得,空氣是這麼的甜美。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哈哈哈。

他正由衷發笑着,忽覺面前四人向自己投來異樣眼光,竟是在上下打量自己。陸玄當下也不禁地審視了一下自己,赫然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地站在幾人面前,除了因為置身火海的關係身上黑炭遍佈,竟沒有一點遮擋。

難怪那該死的“老太監”一臉羞紅地看着自己。

陸玄急忙護住自己身體的私隱部位,那污濁不堪的臉上也是面紅耳赤,他憤慨道:“我說,我到底是怎麼被關在裏面的,我需要一個解釋!還有啊!你們見死不救這事可不能這麼算了!我要你們賠償!”

青松道人試探性地說道:“小友自我感覺如何?”

陸玄一愣,什麼?什麼自我感覺?“額,還好吧?”

不明就裏的他,氣勢上竟弱了幾分,他也在心裏嘀咕,這幾個人究竟是什麼傢伙,這個地方究竟是哪裏。

聽聞陸玄的話,青松道人眉宇間的喜色更濃,“妙哉妙哉,想必是我那綾羅洗骨丹起了效用,我青松觀算是保住了!”

這青松道人自幼便跟着一雲遊道人修道,一身本事日積月累自不必說,此前煉製丹藥雖是消耗內力,但於他深厚內力而言,不足爾爾,他之所以找借口躲着劉公公,是不想對一個太監低頭哈腰,損了名節。

可這不代表他聽不到劉公公和他兩個徒弟的談話,雖然談話內容他早有預料,但終究心有不甘,煉丹迫在眉睫,卻沒有絲毫進展,這怎能不讓他焦急如焚。

可眼下峰迴路轉,竟真的有一人在服用丹藥之後活了下來,且沒有任何副作用,這豈不是代表他服用的那個配方是正確的。

“請問小友,尊姓大名。”青松道人對陸玄越發的客氣了,這並不代表他是真的尊敬陸玄,只是他想要知道陸玄的名字,然後對照名字找到實驗丹藥的配方,方便他完善丹藥,儘快練出完美的綾羅洗骨丹。

青松道人的話反倒是讓陸玄愣住了,是啊,他叫什麼名字來着?那名字本就在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

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

連續的發問,讓他本來稍稍平息陣痛的腦袋再次轟鳴起來,腦海中無數記憶如泉涌一般,漲的他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

我叫陸玄,是陸家次子,侯府出身,祖父是開國將軍,父親是戍邊大將,兄長是文武全才,而我,我是弱不禁風的,只知縱酒享樂的敗家子……

什麼花天酒地,什麼悔婚,什麼當街大小便,什麼和蜥蜴……

陸玄愣住了,這也太荒唐了吧,我不是還活着,我是穿越了,穿越成了京師數一數二的笑料……

“陸玄,我叫陸玄。”陸玄喃喃說道,他幾乎是不想活了,這具身體是屬於一個王八蛋的,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他,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傢伙干過的事的。

乾脆從這巍峨道觀跳下去吧,對!跳下去一了百了,死了倒是好事。

想到這裏,他忙不迭地就朝着一處圍欄跑去,只要翻越了那裏,下面就是無盡的斷崖,嘿嘿,到時候自己說不定還能再投個胎,到時候爭取重新做人吧。

幾人被陸玄的行為震驚了,這個人一邊嘿笑着,一邊瘋了似的朝着懸崖跑去,這是幹嘛?要自尋死路嗎?

可是在場的幾個人沒有一個是想要他死的,這小子居然能從丹藥的副作用中活下來,這本身就是奇迹,他現在整個人都是寶藏,是可以好好開發的寶藏。

青松道人反應最快,他單手結印,一股無形的束縛從他手中射出,只一瞬間,就纏住了陸玄的腰間,接下來,他只需輕輕一提,那陸玄便會回到他的懷抱。

陸玄是吧,貧道會好好待你的,保證不讓你疼。

青松道人如是想着,卻愕然發現,無論他如何用力,陸玄竟微絲不動,更有甚者,這赤身裸體的光頭男,竟要將他拖拽出去。

劉公公在一邊看得是又急又驚,催促道:“青松道人,你倒是快點啊,施展神通,將這小子拿下!”

青松道人心道你這閹人,只會動動嘴皮,有本事你上啊!這隻不過片刻,他額頭已付出豆大汗珠,自己一世英名,莫不是要栽在這乳臭小兒手上了?

前面陸玄也甚是惱火,自己一心求死,只求速死,可身後卻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自己生生拽住,這如何能忍。

他暗自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喝一聲,總算是來到圍欄邊上,一眼望去,那望不到頭的深淵彷彿在向他招手。

“娘的,我去也!”陸玄想都沒想,縱身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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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道是最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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