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鏖戰（下）歸途（2）
越來越接近海岸線，瑞鶴變得緊張起來。拉菲看出了她的慌亂，安慰道：“瑞鶴姐姐，別怕，有拉菲在的。”
瑞鶴強壓着自己內心的情緒，點頭道：“嗯。”她的害怕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面對那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
她倆的運氣非常好，在進入港區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就在她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瑞鶴突然看到，有兩個人正向這裏走來。
拉菲顯然也看到了，她道：“瑞鶴姐姐，讓拉菲說……”
“不用了。”瑞鶴的語氣陡然一變，她已經看清楚了來人是誰。“我親自說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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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官和企業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個意外。拉菲和瑞鶴的登陸地點很是偏僻。而指揮官和企業本來是在進行日常巡邏的，為防止再出現之前的偷襲，企業每次巡邏都裝備着艦裝。這天，企業的電探雷達突然有了反應。這在平時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為避免意外，指揮官和企業沿着信號的方向一路巡查，便看到了出現在這裏的拉菲和瑞鶴。
拉菲非常緊張，企業越走越近，她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而瑞鶴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很顯然，指望她們二人和平相處，現在是不可能了。
她把目光投向了指揮官。指揮官顯然意識到了拉菲求助的目光，剛想說什麼，企業突然沖了過來，一拳擊打在了瑞鶴的肚子上。這一下實在過於突然，瑞鶴來不及反應，結結實實地吃了企業這一下子。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企業便又對她出手了。
企業得指揮官八極拳真傳，出手非常狠辣，再加上殺害妹妹的兇手就在眼前，自然不會手下留情。而瑞鶴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吃了被企業偷襲的虧，卻很快反應了過來。一時間，二人打作一團，難解難分。
這一切都來得過於突然，等拉菲反應過來，二人都掛了彩，她一下子就被嚇哭了。她撲過去，想阻止兩位姐姐。她不顧兩隻拳頭揮向對方，衝到中間，對着企業張開手臂，哭喊道：“你們別打，別打啊！企業姐，瑞鶴姐姐她、她救了我啊。”
眼看拉菲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企業略微猶豫了一下，卻沒有停手；而瑞鶴生生地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硬是在打中拉菲前停了手，同時一把環抱過拉菲，護在她的身前，背對着企業。女子閉上眼睛，準備迎接企業那怒濤一般的攻擊。
想像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與此同時，瑞鶴聽到一聲男聲：“夠了。”
她回過頭，看見那個身着白色軍服的男人，死死地抓住了企業的手腕。企業握拳的手因為憤怒和掙扎而微微顫抖着，而指揮官的手也在發抖。
企業又驚又怒，她扭頭看着男人，一把甩開他的手，怒喊道：“為什麼阻攔我！”
指揮官看着她，淡淡道：“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是想殺了拉菲嗎。”
企業愣了一下，她看到，拉菲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一邊吸着鼻子一邊抹着眼淚。她後退了一步，語無倫次道：“我…我……”
“你照顧好拉菲，讓我來處置那女人，好嗎？”指揮官也不想刺激她，如此道。接着，他又道：“拉菲，乖孩子，跟企業姐姐一起好不好？指揮官有事情想跟這位姐姐談一下。”
企業猶豫片刻，伸出了手。拉菲怯怯地拉住她的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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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看着企業和拉菲離開，瑞鶴忽然道。
指揮官淡淡一笑道：“哪裏。過獎。你的傷怎樣。”
瑞鶴搖搖頭道：“沒什麼關係，雖然挺疼的，不過只是小傷。”
“你也別怪企業，她……”指揮官搖頭道。“之前我得到報告，拉菲在g島附近失蹤，沒想到，是你把她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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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大不了的。舉手之勞。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想到你會阻止企業。我原本以為，你會看戲的。”
“就當是我投桃報李，替拉菲回報你的救命之恩吧。”說著，指揮官看了看她道：“你無需多說，大致的情況我都能猜得出來。這已經是你第二次幫了我們了，相信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裏也清楚。你回不去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你意如何？”
“如果你無處可去，可以留在我這裏。”
瑞鶴看着他，不禁發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指揮官皺眉道。
瑞鶴搖搖頭，止住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我已經聽拉菲說了，你是個奇怪的人。但是我實在是沒想到，你的思維居然這麼新奇。我還從來沒聽說誰會主動收留敵對陣營的人。”
“我是我，別人是別人，少拿別人來跟我比。”
“哦？你還有你自己的驕傲？你不恨我嗎？”
“當然恨，我恨你們重櫻的每一個人！你們對我的祖國所犯的罪行，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江陰，南京，重慶！這都是你們乾的好事！”一提到祖國所遭受的苦難，指揮官的情緒不禁變得激動起來。“如果可以，我真的恨不得馬上踏平整個重櫻！”他握緊了拳頭，手上的青筋也凸顯了出來。
瑞鶴默然，儘管指揮官出言不遜，她卻沒有反駁。他說的全都是事實，自己沒有資格去反駁任何一句話。
平復了一下情緒，指揮官接着道：“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但是，我做事一向都是效率至上，只要能夠把事情做好，方法這種東西是可以選擇的。我有我在乎的人，我不可能讓她們隨隨便便地去上戰場，冒着生命危險去戰鬥。如果可以通過讓對手與我合作，從而減少傷亡，那我為什麼不採取這種更為簡單、傷亡更少的方法呢？”
“你不怕我再背叛你嗎？”
“到目前為止，我從未看錯過人。我還是希望能夠跟你們成為同伴。我可是記得，三年前，你們重櫻與碧藍航線可還是並肩作戰的同伴。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因為什麼而背棄了碧藍航線，但是我還是願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然而如果我看走眼了，那我也有相應的準備，我將竭盡我所有的能量，徹底地將你們摧毀。”
瑞鶴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在思考。
一直以來，她都是徒勞地在哀嘆自己經受的命運，卻從未想過挺身而出去反抗。而當她接觸到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手下的人時，才第一次覺得，拼盡全力去反抗那看似註定的宿命的感覺是如此地美好。即使再殘忍，即使再艱難，那也是自己選擇的，無論結果怎樣，她都無怨無悔。
是的，她願意委身於他的手下。
“那麼，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否願意，與我們一起，去抗擊你那些曾經的同伴們。”
“要是我不願意呢？”
“如果你不願意，作為你幫了我們兩次的最後回報，我會放你安全地離開。但是，下一次在戰場上相見，企業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將你滅殺。而拉菲也將調任到大西洋，你們再也不會見面。”
瑞鶴聽着男人的話。忽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她抬起頭，嫣然一笑。
指揮官被她這一笑弄懵了，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瑞鶴搖搖頭道：“真是敗給你了。我自認為這些年來閱人無數，卻沒有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你這般未受過任何人指引、僅遵循自己內心湧現的感情而勇往直前的人。我親愛的指揮官啊。”
瑞鶴的這一稱呼使得指揮官愣了一下，他挑眉道：“你叫我什麼？”
“指揮官。”瑞鶴看着他的眼睛道：“請原諒瑞鶴。瑞鶴暫時還不能留在您的麾下。您剛才說過，如果可以，您希望讓更多的人成為您的同伴。那麼，我將遵循您的意志，替您將這個想法傳遞下去。我將回去找尋更多的夥伴，並且說服她們，與我一同來到您的麾下。等到那時，我將與大家一同歸來。”
指揮官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在你走之前，我還是希望你接受我們的幫助。你送拉菲回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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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辛苦了，你先在我這裏補給一下，然後再出發吧。”
“既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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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瑞鶴意外的是，為她準備補給物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以來都視她為仇人的企業。
儘管企業的臉色還是老樣子，但是她沒有再做什麼多餘的舉動，只是默默地將已經整修好的艦裝還給瑞鶴。
瑞鶴無聲地接過裝備好，隨後轉身欲走。
“拉菲她很好，你不用擔心。”身後的銀髮女子忽然說道。
瑞鶴頓了一下，然後回頭道：“她沒事就好。”
企業微微側過頭，道：“昨天…是我的不對，本來我就知道，三妹她是自沉的。我不該遷怒於你。”
“哪裏。”既然企業主動講和，瑞鶴便也藉著這個台階走下去。“你妹妹的事，我也有責任。”
“你的艦裝，我已經交給我們港區最優秀的技師整修過了，一定沒問題的。”企業又道。
“多謝。”
“別謝我，要謝，你就去謝安瀾吧，是他吩咐我這麼做的。”
“我很好奇，你就這樣相信我了嗎？別忘了，一天之前，我可是還站在你們的對立面的。”
“呵。老實說，要我在一天之內就接受你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們昨天說的話，後來我都聽到了。他說得沒錯，比起互相戰鬥，得到更多的夥伴確實是更好的選擇。我相信安瀾。既然他做出判斷，認為你值得信任，那我就相信你。希望你兌現你的承諾，不要讓他失望。”
瑞鶴笑着看着她道：“你們一定很相愛。我猜，他所說的有在乎的人，一定就是你吧。”
“他是個優秀的男人，值得我去愛，也值得我信任。”
“沒錯，他確實很優秀。”
“其實當時你的表現也足夠說明一切了。你做到了連我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在那種情況下，你想着的，居然還是保護拉菲。”企業道。“此次你前路兇險，就算是為了拉菲那孩子，也要回來。”
拉菲……一提到那孩子，瑞鶴的神色有些黯然。“你替我向她告別吧，我得走了。”
“如果你有話，最好親自跟她說。”企業說著，沖一旁努努嘴道：“你看那是誰。”
順着企業所指的方向，瑞鶴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向這邊走來。那正是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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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鶴懷抱着這個小小的女孩，輕聲安撫着她。
“瑞鶴姐姐，別走，別走。”拉菲鬧着情緒，摟着瑞鶴，不希望她走。
瑞鶴摸着她的頭道：“好孩子，瑞鶴姐姐還有事情要去做呢，這件事很重要。我答應你，等我辦完事了，一定會回來的，還給你帶我們重櫻的美食來呢。”
“真的？”拉菲抬起小腦袋，眨着眼睛道。
“嗯。”瑞鶴用力點點頭，伸出小拇指道：“我們拉鉤。”
拉菲破涕為笑，也伸出手。“拉鉤。”
安撫好拉菲，瑞鶴站起身來，對着企業道：“我得走了。”
企業點點頭，拉過拉菲的手道：“路上小心。”
“等我回來，你我再好好比試一次吧。我可還沒有認輸呢！”
“我隨時恭候你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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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着明媚的陽光和溫暖的海風，瑞鶴再次踏上了旅途，不過與上次不同，這一次，她是帶着身後之人的期盼出發的。拉菲在那裏衝著瑞鶴擺着手，呼喊着什麼。
瑞鶴聽得清楚，那是期盼自己平安歸來的祝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