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太尼瑪有才了
挺子的愛好就是女朋友,比較專一。據不完全統計,從大一的偷偷摸摸到大四的明目張胆,這傢伙一共交過19個女朋友。
不過這傢伙還是有那麼一小丟人性,從不劈腿,一次就一個。每段感情結束之後,第一天假扮傷心,第二天裝作鬱悶,第三天就恢復如初。
可是呢,前女友和現女友之間,總會有那麼一段寂寞難耐的空檔期,於是這畜生就多了一個興趣——關愛失足少女,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面色蠟黃腳步虛浮,明眼人都懂,不過臨近畢業,倒是有所收斂。
胎爺比較老實正經,就大三的時候用優異的成績騙來了一個女朋友,不過貌似一周之前分手了。據說是因為他太過於木訥不懂情調,戀愛的時候光有激情沒有技巧,妹子覺得有些索然乏味便主動提出了分手。
胎爺在我們的嘲笑中說要絕食,當著眾人不吃不喝了幾天,也就沒啥了。
那段時間,我的泡麵總是不知不覺減少。
我當做不知道。
挺子和胎爺曾經試圖給我介紹過他們女朋友的漂亮室友,我按着憋的荷包拒絕之後,他們也就不再提了。
挺子和二胎帶着滿足從體育館回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那些妹子的刺激,悄悄給我說晚上帶我去嗨。在食堂吃了飯後,我提議休息一下去唱個歌之類的。
挺子義正辭嚴地拒絕了我,說知道我唱歌好聽,還說我沒出息,幾年了都只知道乾嚎,最後表示快畢業了,帶我們去見見世面。
我和胎爺對他表示出強烈的鄙視和憤慨,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上最好看的衣服,胎爺甚至還帶上了那瓶三年前斥巨資在地攤上買的高檔廉價香水。
濱江路,青衣江畔最著名的商業街,吃喝玩樂一條龍,人均消費可以從幾元到幾萬不等。雅城的白天和黑夜十分分明,在白天恨不得光腚出門的五月,晚上睡覺還要蓋被子,如果下雨,那溫差更大。
白天開冷氣,晚上開暖風,這算是雅城的一大特色吧。
此時華燈初上,倒映在江面上,星星點點甚是漂亮,讓綿綿的河風也變得不那麼冷冽。
街邊一排小販擺着不同的攤位,搓着手跺着腳,三元五元地掙着口糧。
牆內牆外,宛若兩個世界,雖達不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程度,但小小的這一條街就能看出貧富差距。
挺子輕車熟路帶我們穿過哄鬧擁擠群魔亂舞的一樓大廳,直奔二樓包間,花舞人間。
我和胎爺點歌的當頭,經理推着兩箱酒進來,擠眉弄眼地和挺子說了些什麼便走了。
不一會兒,三個二十來歲的妹子穿着幾塊破布依次走了進來,一黃一藍一紫。
挺子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抬手指了指,被他點中的黃妹子便飛快殺了過去。
胎爺立時瞪大了雙眼,連650度的近視眼鏡都擋不住他眼中饑渴的精光,掙扎了0.5秒過後便起身拉着紫妹子往一旁去了。
雖然第一次經歷這個,但是我發誓,我當時絕對沒有動心,絲毫想法都沒有。我非常冷靜,彷彿沒有看到最後那個高挑的藍妹子。
我穩穩地坐在那裏目不斜視,藉著昏暗而曖昧的燈光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某些部位。
藍妹子見我無動於衷,便自動走到我的身邊坐下,並主動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與參加活動時和女生接觸完全不同,這是我第一次傳統意義上的肌膚之親,讓我有些心神蕩漾,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這特么完全沒經驗啊。
藍妹子見我肢體僵硬,開了兩瓶酒遞給我一瓶,和我輕輕碰了一下,問我是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我狠狠地灌了半瓶,點了點頭。
她說她先唱兩首歌暖暖場子。
歌唱得還可以,引來一片恭維和輪番敬酒,氣氛逐漸熱烈起來。
挺子跟黃妹子說著什麼,逗得黃妹子花枝亂顫,那場面頗為美觀。
胎爺兩三瓶酒下肚,便有些昏昏然,有樣學樣的和紫妹子磨磨又蹭蹭。
我依然放不開,那僅有的讀書人的麵皮和尊嚴緊緊地禁錮着我的思維,也勒着我的褲腰帶。
陪我的藍妹子也只好陪着我唱干歌喝乾酒。
一首李克勤的歌曲唱畢,只收穫了藍妹子的掌聲和一杯啤酒。我轉頭看看挺子,他和黃妹子的交流越來越深入,我再瞅胎爺,在紫妹子連番攻勢下越發堅持不住,也開始意亂情迷了。
我回身對着藍妹子聳了聳肩,藍妹子尷尬地對我笑了一下。我腦子一閃,一個餿主意自然而然冒了出來。
藍妹子聽我一說,捂着嘴直樂。
突然,包間裏響起高亢激昂的前奏,我拿起話筒開始了震撼人心的演唱。
“烽煙滾滾唱英雄,四面青山側耳聽,側耳聽……”
這首直懾人心、振聾發聵的《英雄讚歌》,打了挺子和黃妹子、胎爺和紫妹子一個始料未及、懵逼不已。幾人頓時愣在當場,目瞪口呆,無所適從,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好似舉止怪誕的雕塑。
“為什麼戰旗美如畫,英雄的鮮血染紅了它……”
此句一出,寸草不生。
挺子幾人尷尬地解開打結的身體,正經而坐,面紅耳赤地互相敬酒。
那模樣,就好似粉色娛樂活動突然變成了正規商務談判。
一曲唱畢,眾人喝了一杯。
我從挺子那裏順了兩支煙一個打火機,向即將落單的藍妹子告歉,走出了花舞人間。
來到大街上,我看着身後的燈紅酒綠,再看着身前的操勞奔波,嘆了口氣。用手擋着風點煙,三次才成功。我沒有抽煙的習慣,幾口下去,不停咳嗽了起來。再然後,我看到了一個此生難忘的身影。
江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好一個妙齡女子,烏靈閃亮,明眸連綿;不描而黛彎月眉,不點而朱淡砂唇;腰肢裊娜似弱柳,凝脂新膚勝白玉;一顧奪人魄,再顧攝人魂。
這是一株絕美欲滴的玫瑰,紅得驚心動魄,艷得天地失色。
她在門左,我在門右。
她雙臂環抱,娥眉緊蹙,面上滿是迷茫與躊躇。
煙灰落盡,恰如我魂魄盡失。
鬼使神差,我將煙頭踩滅,彎腰撿起扔進垃圾桶。
“你,不屬於這裏。”
繞過她時,我輕飄飄冒了一句。
我的個親娘奶奶呀,我太尼瑪有才了。
然後我深藏功與名,邁步而行,只留給她一個不知道巍峨不巍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