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換天
柳輕衣不過閑雲野鶴的一個人,本名柳軒,大學畢業兩年非要自己改名字為柳輕衣,輕衣取自徐志摩輕輕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和事了拂衣去這個意境,其人覺得與世無爭過些閑淡的日子是人生最好的狀態。
然而偏偏事與願違,柳輕衣大學畢業后躲在家裏,一邊啃老,一邊複習考試資料,打算在小縣城考一個按部就班的公職工作,拿一份工資過一點閑散日子。
可惜的是,無論縣上的還是市上的公務職位,柳輕衣遲遲沒有考上,三流大學畢業的他尷尬了。
慢慢混個工作過閑淡日子的想法被現實擊打得破碎不堪,現實就是往往你以為退而求其次的不得已的選擇,其實也不是那麼任你採擷的,你可能伸出手付出了所有力氣也未必能夠夠到想要的結果。
一切的一切皆來自於實力,你要說是運氣不好、失之交臂,但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不是嗎?還有啥說,實力不夠,就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把未來想得太妙。
後來,逐漸連女友也對他失望了。先是女友通過家庭關係到一線省會城市找了份事業單位的工作,從此與他三天兩頭哭訴離別之苦,痛陳生活的無奈及家庭的壓力,想隨便找個人嫁了。
對於這些柳輕衣心裏其實是理解的,他讓女友給他時間,遂毅然到沿海城市打工淘金,期望能在那傳說中遍地黃金的地方發財后風光歸來,再同女友談婚論嫁。
然而,時間等不起。
面對漫長的等待,女友一個勁地埋怨他不到省會城市求職創業,對兩地分居的未來一貫的悲觀,柳輕衣釋然了,對於女友的話,只是笑笑。
他不是不願到省會城市,然而與生俱來的倔強和自卑,讓他下意識地不願意到那個女友認為是人間天國的城市裏去,他在與自己較勁。因為,他從女友的話中聽到了一種急於拔高生活階層對他的催促和些許嫌棄。
於是,分手成為必然。女人,是等不起的。
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和女友的關係沒有到讓女友等的程度,現實的愛情並不如電視裏的愛情那麼深刻感人。
再是父母作為工薪階層,上面還有爺爺奶奶在農村,自己還有一個弟弟在外地讀書,父母在一個小縣城那點工資委實也做不了多的事。
柳輕衣懷着有些絕望的心情在沿海城市裏打拚了兩年,並沒有發現如報刊電視上所描述的沿海城市淘金者所謂的機會。
除了日復一日地工作,掙下來的錢雖然比內地多,但是在沿海城市的生活層次反而比內地找一份穩定工作顯得更低。
柳輕衣明白了,不是每一個懷揣淘金夢的人都能淘到金,這也是柳輕衣身患嚴重胃病和肺炎搭火車回家途中的領會。
柳輕衣對生活低頭了,磨去了年少的菱角,不再高看自己也不再高看生活。他回到了父母身邊,回到了那個從小長大的小縣城,當起了啃老族。
有時,與世無爭閑淡的日子,並不會讓人內心安詳。柳輕衣常常會恨自己改的這個名字,這種未經風雨的閑淡追求,他甚至覺得自己本身就是個生活的失敗妥協者。
這是一個70年代興起的小縣城,由於經濟建設和開放政策重新煥發了生機。
走在以前熟悉的街道上甚至讓人有一種懷舊感,不遠處,挖機、吊車正在緊張作業。柳輕衣不知多少次傍晚走在這樣的街道上,他並沒有在意這個城市正在經歷着怎樣的改變和日新月異,因為,那與他無關。
作為一個旁觀者而非參與者,他的心裏只有空落落的焦灼。
自己考試的念頭已經打
(本章未完,請翻頁)
消了,三流大學,專科文憑已經跟新出校門的大學生沒有競爭力,而在小縣城要考體制內正式的工作,是需要關係的。
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能幫他的辦法不多,況且自己還有個在讀書的弟弟,父母負擔頗重也沒有其他經濟來源,甚至連幫自己找的工作都是些下力的勾當。作為一個大學生,雖然只是三流大學,做起體力活,柳輕衣心裏面依然覺得不適應。
然而,生活的壓力使他不得不低下頭,從事一些這樣的體力行當,但就這樣,一份工作都並不穩當,遭人嫌棄的時候反而越來越多。
讀書的人做體力活本身就是門外漢,很多白領根本就做不了藍領的工作。
由於不是熟手,工作效率低,遭老闆嫌棄,他都換了三份工作了。
目前的工作是母親托朋友找的,在一家縣屬公司里做管道安裝臨時工。
一天工作之餘,閑暇下來的他蹲在路邊看着街上走過的那些衣着光鮮靚麗的年輕女孩,不禁泛起一絲的緬懷,就像是自己大學時期女友的那個樣子。
他想起在沿海地區打工時,街上碰到一個沿海的年輕白領女孩子,向他問路,而後對他嫣然一笑,他心裏泛起的竟然是受寵若驚。女孩的穿着、氣質,好幾天讓他在夢中把那個女孩當作夢中情人。是階層不同嗎?是羨慕?是妒忌?還是自卑?或許都有。年輕人想要的多,除了要個女人,更有那個女人所代表的一種檔次的寄託。
是了,自己原本端起的那些架子,真正放下時,才發現自己是如此一無所有、一敗塗地。
現今,柳輕衣的心態變得不在乎了,不在乎自己瞧在別人眼裏是什麼樣子,也不在乎別人是否讓自己覺得高不可攀或者可憐可嘆。
閑暇之餘,柳輕衣偶爾也會看看書打發時間。他記住了書中的一句話:不用虛無之事懲罰自己。是的,得不到的,都是虛無。能夠得到的,才是現實。
這天傍晚,幹完一天的活,柳輕衣掏出上衣兜里五元一包的香煙,輕輕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放下手上的扳手,就這樣懶散地坐在地上,打燃火點起煙,愜意地吸了滿滿的一大口,有些茫然地望向街對面的時尚女裝店。
那些赤裸裸的模型在穿上了各式各樣的新款服裝,竟然如此地吸引人眼球,似乎也讓人看出了一樣的青春妖嬈和性感。
這時候,身後5號樓的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跑,地震了。”幾個年輕人打頭,後面跟着幾個中年婦女和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衝出了樓梯,跑到對面街道上。幾個年輕女孩還驚魂未定地尖叫。
柳輕衣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5號樓,只聽窗戶“咔咔”作響,只聽一聲“快走啊,有東西掉下來了”,接着就感覺頭部被一快重物砸中,就此兩眼一黑。
柳輕衣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掉進了一個隧道,身體輕飄飄的。四周都是光怪陸離的牆壁,自己彷彿騎上了一隻仙鶴,正朝不知名的地方徐徐飛去。
“叮”彷彿是錢幣掉在地上的聲音,柳輕衣眉頭聳動,意識漸漸清晰,睜開雙眼。
這是晚上,四周黑糊糊的,只有一盞古樸的油燈在三步開外的石台上搖曳着發出淡淡的光暈。
油燈旁站了一個人,來不及打量人,柳輕衣舉目望向四周。他想知道這是哪家醫院,是停電了嗎?條件這麼差,還用油燈。
四周的陳設在油燈映照下顯得格外模糊,影影綽綽的大略是一個農家木結構的房子,柳輕衣有些疑惑。遂仔細看着油燈旁站着的那人,一看之下更感稀奇,這是個大略四十五
(本章未完,請翻頁)
六歲的婦人,一身穿着就像電視上的少數民族,又莫名透出幾分怪異,自己莫不是進了鄉鎮衛生所?
婦人看他醒了,也詫異地望了過來,眼睛裏竟也如同自己一樣透出幾分防備和怪異。“這是哪裏?”柳輕衣問。
婦人彷彿沒聽懂,操着一口濃重的外地口音嘰里咕嚕說了兩句話,竟然帶有幾分沿海吳儂一帶相似的口音。
柳輕衣又問了一遍,婦人遂又雙手比劃着又說了幾句話,結合手勢柳輕衣聽了個大概,大致意思是‘你是誰?你從哪來?’柳輕衣正想答,又覺頭腦一陣昏痛,迷迷糊糊中又沉沉睡去。
半夜,柳輕衣醒了,一陣陣尿急,抬起依然有些昏沉的頭,柳輕衣就着月光找着洗手間,月光透亮透亮的,屋裏陳設大概能看出是一間柴屋,除了不遠處一個放着熄滅了的油燈的石台,小半邊屋裏堆滿了柴草。
柳輕衣心裏一陣煩悶,堆柴的房子肯定不是衛生所了,看樣子是農家柴屋了,這屋子看情形是沒有洗手間了,柳輕衣躡手躡腳地湊到門邊,感覺格外的冷,輕輕一推,木門朝兩邊開去,門外月光灑滿一地,映出柳輕衣長長的影子。
走出門,柳輕衣就着月光,舉目望去,不由一陣茫然。
只見所在的位置左邊一片銀色大湖,右手是一片連綿群山,幾點微弱的燈光灑在群山之間,影影綽綽透出幾分神秘。
這絕對不是原來的縣城了,柳輕衣努力回憶昏迷前的情形,樓下喊地震了的時候自己被什麼東西砸中了頭部,然後醒來就來到了這個地方,難道昏迷之後被人轉運到這裏來了?是誰把我弄過來了?柳輕衣想起了晚上那個婦人,越發覺得不解。
走到柴屋后,柳輕衣一邊撒尿,一邊打量四周。月光映在柴屋后是一片叫不出名字小樹,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柳輕衣就着月光定睛看去,只見樹叢中鑽出一個白色的小動物,這個動物像一條狗,卻全身披滿銀甲,卻比正常的狗大太多了,估計大約有一頭牛大小,嘴裏叼着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朝不遠處的林間跑去。
天吶,這是什麼?
柳輕衣側着身子隱在柴屋的陰影里,那一瞬間感覺彷彿柴屋危機四伏,那是什麼動物?
柳輕衣心臟越發怦怦直跳,本想到遠處山間燈火處看看情況,或許昨晚的婦人就住在那邊,經此一嚇,柳輕衣竟發覺雙腿微微發抖竟邁不開步。
就這樣一動不動站了幾分鐘,直到四周再沒有其他聲響,柳輕衣三步並着兩步跑回柴屋,一把關上木門,靜下來時泛起一陣陣心寒。
良久,柳輕衣四下打量,發現門旁角落有一根木棒,大略是用來拴門的,木門是以前的老式木栓,側耳聽着門外的動靜,許久沒有其他聲音,遂一把撿木棒起卡進門槽里,才放下心來,躡手躡腳走回床邊。
這下,柳輕衣睡意全無,雖然頭部依然傳來陣陣昏痛,心裏卻七上八下轉了無數個念頭,這是哪?誰帶我過來的?剛剛那到底是什麼?
柳輕衣想起了手機,對了,可以用手機啊,手機地圖定位一下所在位置打電話聯繫人來不就行了嗎,我真是笨得可以。遂在褲袋裏掏起了手機,還好,手機還穩穩地揣在褲兜里,柳輕衣一把掏出手機,還有兩格電,沒有一絲信號,也沒有gps,這鬼地方。
站起來拿着手機在柴屋裏走了幾個來回,還是沒有信號,柳輕衣心想是不是出去走走看,或許有的地方有信號,轉念想起那個銀甲動物,又打消了念頭,躺回了床上。
“安全第一,還是等明天吧,等到有人過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