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終焉 八百六十六章 信仰之源（上）
秋地風溫柔地拂過中央山脈的山林，從山腳的闊葉樹，到近山頂的雪山松，都在風中微微搖擺，一道一道的林濤松浪逐級而上，令人心曠神怡。
伊洛斯在群山中漫步，享受着山野的氣息。
他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這樣悠閑地漫步了，現在他沒不趕時間，也沒要達成的特殊目的。
雖然只有一個下午，不過這個下午，伊洛斯很閑。
他悠然自遼闊地中央山脈中穿過，享受着山風拂體，聆聽蟲鳴鳥語，偶爾會在山澗溪流邊駐足。
他的身影不是非常清晰，閃煥之間，就已出現在干米之外。
年少的時候，伊洛斯的生活只在格洛斯大公、菲奧娜和夏爾之間，等長大了一些，他立刻被捲入了政治旋渦，此後不斷為生存而掙扎。
及至他大權在握，威震一方時，每日裏營營役役，隨便一個決定都會牽扯到無數人的生死，可無暇顧及欣賞一下身邊的美景。
何況伊洛斯已經俗到了骨頭裏面，那些時候他寧可看黃金美人，也絕不會去欣賞山野風光。
當日暮黃昏時，伊洛斯已經立在山巔，凝望着寧靜而肅穆的高等精靈谷地。
略一駐足后，他自山頂一躍而起，掠過長空，落在高等精靈谷地之中。
此刻浮空神殿依然放射着淡而絢麗的光輝，每一塊魔符上都有一位正在冥想着地高等精靈。
伊洛斯立在谷地邊緣，目光徐徐自高等精靈們身上掃過，若有所思。
他已然看出這些高等精靈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然而縱然以他此刻的眼光，也看不出這個魔法陣奧妙在何處。
只是伊洛斯並不知道，就在幾天前，這個谷地還很繁華，來回走動着的高等精靈數量遠較現在為多。
一個個高等精靈井然有序地來回穿行，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他們向忽然出現在谷地中的伊洛斯看了一眼，然後就完全不去理會，就如他本來就是高等精靈谷地一員一樣。
伊洛斯也不以為意，他看得出來，這些高等精靈的靈魂聖潔而純凈，他們全副的身心都已經投入到了正在舉行的盛大魔法儀式當中，專註得對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已近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地地步。
或許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些高等精靈們是出於自信。
他們是好客而溫和的，但並不懼怕會有人搗亂。
實際上，高等精靈谷地里的高等精靈中不乏武技高強地武士，大魔法師更是比比皆是。
在山谷中穿梭來回的魔像也並不是僅僅可以用來搬搬東西，在必要的時候，它們也會是可怕的對手。
不過伊洛斯知道，這並不是高等精靈們自信的主要原因，他們的信心之源，此刻正在谷地邊緣的一座小樓中。
“尊敬的愛隆王，看來您最近地日子過得不怎麼樣啊！”
伊洛斯信手推開了小樓的大門。微笑着道。
“豈止是不怎麼樣，簡直就是糟透了！”愛隆苦笑着道。
他最近的生活的確不怎麼樣，至少此刻杯中只是清水，不過對於伊洛斯的突然到來，高等精靈之王一點也不顯得驚訝，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會來一樣。
伊洛斯依然如以往一樣，毫不客氣地坐在桌邊，一把端過愛隆面前的茶杯，剛想喝下，忽然發現茶杯中僅有清水，不禁愣了一下。
但就算是清水，他也一飲而盡。
愛隆咳嗽一聲，道：“外面的魔法儀式非常耗錢，我積蓄有限，為了把這個魔法儀式完成，只好省吃儉用一些了，茶葉是已經買不起了。”
伊洛斯先是一愣，然後禁不住失笑。道：“愛隆王，您那個魔法儀式地確耗資驚人，我看就是阿布列克斯帝國也不可能收集得到這麼多的稀世材料，更不可能有如此數量地高等精靈為之貢獻生命力。
可是這也不至於讓您連茶都喝不起吧？
不過話說回來，我直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那個魔法陣是幹什麼用的，看上去它把所有高等精靈的生命力都彙集在一起，似乎是準備突破障礙，傳送到某個空間去。”
愛隆笑了笑，道：“伊洛斯大人，事到如今也不必瞞你了，這個魔法儀式是為了喚醒偉大的莉莉絲而準備的。”
伊洛斯皺眉道：“可是我感覺這個魔法陣並不穩定，也就是說，您的準備似乎不是十分充分。”
愛隆嘆了口氣，道：
“沒辦法，本來我以為至少還能有幾百年的時間來準備這個魔法陣，不過沒想到這個位面這麼快就引起了天堂山主神的注意，所以儘管材料和高等精靈法師都不足夠，我不得不將儀式提前。現在我只能是儘力而為，至於能不能成功，唉...”
伊洛斯笑道：
“管他成不成功呢，先做了再說，就算莉莉絲重回此位面，最終結果也是一樣的。
我們這些眾生在諸神的眼中，都不過是些奉獻信仰之力的卑微存在而已，它們不會真正關心我們的存亡與否的，從這一點來說，不管是天堂山主神，還是某個神統治了這個位面，結果都是一樣。
那些以為我們是諸神不可放棄的信徒的人，其實完全是以為自己是諸位面的中心，才會有這種荒謬而傲慢的想法，不過現在看起來，若莉莉絲完全統治了這個位面，至少不會比天堂山諸神更糟。”
愛隆眉毛一揚，盯着伊洛斯看了一會，才道：“你已經知道了遺棄之地的成因了？”
“是的...”
伊洛斯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心中悠然浮起的是那灰色的、惟有死靈才能存活地遺棄之地。
曾幾何時，死亡世界在他眼中，也是如此的生機盎然啊！
“也許惟有我們自己成為神，才會解決這些問題...”
伊洛斯自語道，不過他旋即搖了搖頭，道：“不，那也是一樣的，若我也擁有完整的神格，和其它的神也不會有區別的。”
愛隆含笑點頭道：“正是如此，看來你從諸神之書（惡魔之書）中領悟到了不少東西啊！既然你此刻如此輕鬆，想必已經下定決心了？”
伊洛斯微笑道：“是的，我知道結果無法改變，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大幹一場。”
愛隆點了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拼了這把老骨頭又如何？我雖然老而無用，也沒可以再教你的，可是只要我老人家想，就可以讓天堂山那些老東西在這裏一無所獲。
不過這樣一來，恐怕一直眷顧你的那位光明神主就會親自到這個位面來走一次了，當他進入這一位面地瞬間，一定會對新地空間有一些不適應，那時候，你說不定還能有一點點的機會。”
說著，愛隆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把晶光燦然地匕首，緩緩解開長袍，露出健美的胸膛。
伊洛斯凝望了愛隆一會，忽然離座，跪了下去！
他知道，以愛隆和凱蘭崔爾所能，就算位面毀滅，他們若想另找個棲身之處，又有何難？
愛隆面色從容，緩緩以匕首向自己胸膛刺去，刺到半路時，他忽然咦了一聲，停下了手中的匕首，面色變得十分古怪。
伊洛斯愕然抬頭，疑惑地看着愛隆。
愛隆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半晌才道：
“這個...真是奇怪，居然有人搶前了一步開始破壞整個位面的信仰之源，這...這怎麼可能？我實在想不出這人究竟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