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孩子實習
五個月了,頭髮日漸長出長長,比以前似乎黑了一些甚至多了一些。正如主治醫生說的有可能是捲髮,我的頭髮尤其是後腦的部分捲曲的特別明顯。這也似乎和母親的捲髮、侄女的捲髮有些基因上的遺傳關係吧。而大哥見了我說,怕是跟韭菜一樣,缺少力量的緣故。
為了老家孩子的工作,我加了朋友妻子的微信,本來我們在一個大的工作群里的。她一口一個大哥,叫的我很親切。把簡歷發過去,她說好好看看,琢磨琢磨。
過了幾天,我預約去了她的辦公室。她剛剛換了房間,是退休了的原來董事長樓上的一樣的房間,非常寬敞,沙發、屏風,茶几花卉,窗明几淨,完全顯示出一個現代職業女性高層管理者的氣息。
聊天得知,她這個公司已經有三四百人,在集團屬於大部門了。她告訴我員工待遇福利的大概,孩子來這裏一是沾着國企的光,二是她一定會好好培養孩子的,雖然是第三方排遣合同,現在國企都是這樣,沒有叫我任何不放心的。說了一會兒,我問他的丈夫,我的朋友是否在單位,她立刻打電話叫他過來陪我喝茶,然後她說要去董事長那兒開會,叫我一個人在這兒喝茶等他的丈夫。我掏出一個信封,裏邊提前放了2000元錢,她臉色大變堅決回絕:“大哥,你如果這樣我立馬叫你出去別在這喝茶了,我從來不這樣的!”看她真的很生氣,我也就順從地任憑她把信封裝入我的口袋。
曾經在五六年前成立集團公司的時候,據說年輕人趨之若鶩,包括很多領導的子女也近來不少。大姨子的女兒畢業三兩年,工作換了很多次,卻沒有一個堅持下來的。於是我們想到了去集團公司工作。我藉著和總經理董事長都很熟悉的緣由,很輕易地就辦成了。回頭給總經理塞了2000元紅包,而給董事長的兩瓶五糧液一直沒有送到——他看到我提東西來給他百年,連門都不開!這才是真正的朋友和大哥,甚至做人的老師。
而據我所知,當時的“市場價”據說有三萬元!我的天,辦理幾個就業,就有十來萬的收入,怪不得幾個不起眼的小部門領導,各個抽高檔煙喝高檔酒呢,當然他們也有慷國家之慨的嫌疑。機關的八項規定落實的非常到位,一年到頭的接待費對於一個科長來說幾乎歸零了,而對於一個處長來說也寥寥無幾,但是,國資平台公司的招待場面我領教過幾次,簡直是奢靡之風的延續。
朋友到來之前,一個老同事給我打電話,他剛才在大廳跟我匆匆打了個照面:“老柳,在哪兒呢?”我說了房間號,他誤以為這是我的辦公室。不久,敲門,饅頭華髮一副小老頭模樣的老郭小心翼翼地進來了,四下看了看,納悶地問:“這是你的辦公室?”我跟他說明情況。
朋友推門進來,我跟他介紹認識老郭。雖然一個系統,如今系統龐大到二三千人,大家相互認識的越來越少。說起剛剛三槍山起火,老郭很有經驗,因為他曾經擔任過基層林區主任:“我那兒曾經一天七次火情,三十個人分兩撥,咱線衫起火,不要去滅,就跟它走行了,撲滅兩側的余火,一直跟到山頂,就自己滅了。畢竟咱的山上裸岩很多,這是特點。滅火,就怕瞎指揮,那是要人命的。”
“可不是,這次傷了倆,死了一個。”朋友從火場回來不久。
朋友看到我的現在狀況很是吃驚。他說:“大哥,去年去你家看你的時候,當時你的臉色那個難看啊,瘦的都脫相了,看你躺在床上都不能動彈,我都以為你不行了呢!”
“哎!幸虧有特效藥靶向葯這兩年剛剛進入中國,否則大哥我真的就見馬克思去了。據說這個病的生存期六個月。”當時,我第一時間告訴單位告訴誰呢?就叫兒子去找了這個朋友,他帶兒子找相關領導說明情況。十幾年來,我倆其實有些隔閡,但是一直還是很交心的搭檔。
老郭是三十多年前跟我第一批分配來的大學畢業生,一個宿舍一個辦公室混過。他感嘆:“老了,一無是處了,毫無利用價值了。”我安慰她:“你可不要這麼說!看看,有幾個人能寫出你的字?又有幾個人能寫出你的文章?”我指指牆上掛的一個兩三年前的小日曆,上邊的“福”字是他的,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他點頭,解釋說是大慶寺當年做了一批。朋友很吃驚,原來傳說中的書法大家老郭就在眼前啊。朋友又說起他認識的系統內的一個人的書法,我和老郭同時搖頭。說起患了抑鬱症的我們一起畢業分配來的中央美院的老孫的畫作,我和老郭都多年沒有欣賞到了,而朋友所指的樓下大廳的巨幅油畫,老郭說,那不是老孫用心畫的,很一般,並且是十幾年前的東西了。
有人電話催促朋友下去做核酸,我們就一起離開了。看到從集團剛辭職的老朋友姜部長,逼停他的車子,扔了一盒老家的甜瓜給他,我唯一一次儐相就是給他結婚時候當的,可惜他媳婦早早突發腦溢血去世了,留下六歲的女兒。他再婚的對象也是我熟悉的,又生了一個女孩。二三十年了,見了比較親切的人真的不多,他算是一個。
回頭跟老鄉的孩子說起過幾天面試。她有些警惕地問我派遣合同是不是會有些麻煩等等。我說,我會儘力為你考慮,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的。的確,包括將來她的宿舍我也可以給她爭取,這樣就省了租房費用。一日三餐免費,工裝福利等等,我想即便工資如傳說中的那麼低,也比在某些私企多掙千八百錢的有安全感,並且實惠。
好說歹說,這孩子算是答應擇機離校去面試一下。所謂面試,也就是總經理看看這個孩子,談談工作要求,考慮一下安排什麼崗位而已,至於拒絕,我想不會。雖然,我也沒有見過這個孩子,起碼五年了。
我也早早做好了準備:把孩子的工作安排好了以後,找機會把她母親、叔叔給的那個紅包退回去。他們掙錢的辛苦,我深有乾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