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演出
何娜出院后,她又失去了發光發熱的價值,繼續把自己關在家裏畫畫,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獨處,每天睡到下午一點起床,隨便往嘴裏塞點什麼,就開始看繪畫方面的書籍,以及一些關於藝術的紀錄片,她依然保持着看漫畫的習慣,有時也在日記本上畫,到傍晚七點去樓下吃份腸粉或者螺螄粉再買些新鮮的水果回來,然後把自己釘在凳子上拿起筆畫,當不知道畫什麼還要硬畫的時候最痛苦,痛苦到她想仰天長嘯,想把所有的顏料都摔在牆上,想再也不要畫畫了,想還不如死了算了,可痛苦有時是促進創作的生產力,很快她就有東西在潔白的畫板上鋪展開來,等心裏的東西換個地方盛出來的時候,她覺得像大哭后的人,輕暢無比。
“舞曳”
她把這兩個字寫在了畫板背後,以後她就是畫家舞曳了,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霜霜在嗎?”
是趙海晨發來的微信,他們只有過年才會聯繫,彼此一直以來都遵守着這從來沒約定過的約定,此刻突然看到他的信息,心裏不禁湧起一絲慌亂。
“在的,怎麼了?”
馬上趙海晨的語音打過來,她確定那不是視頻電話,才按了接聽鍵。
“沒打擾你吧?”趙海晨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
“黃姍聯繫我了,只不過是在春節的時候,我好久沒上qq了,所以才看到,她問你的情況,我把你的微信名片轉發給她了。”
“嗯,好的,那到時候我注意加下。”羅宇霜即欣慰又忐忑,欣慰的是黃姍總算原諒她了,忐忑的是她們的關係該怎麼定義呢?
趙海晨繼續說:“你是在深圳嗎?我們五月可能去巡演,到時候來捧場啊。”
“哇塞,真的假的,你真成明星了?”羅宇霜頗為激動。
趙海晨苦笑,“什麼明星,就是群演,配角中的配角。”
“一定捧場,你們劇團叫什麼,到時候日期定下來一定告訴我。”
掛了電話,看着趙海晨發來的劇團名,心想他一定很驕傲,終於實現了小時候想當演員的夢想。
上網搜了劇團的名字,顯示的資料很少,真的是一個很小的劇團,再搜趙海晨的名字,根本搜不到什麼信息,儘管這樣她依然期待着他的演出,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認識他。
後來過了大概一周,才看到黃姍的好友驗證,她剛把女兒的撫養權爭奪下來,準備去香港生活,她沒過問她親生父親的情況,想想能把她們母女接去香港也算是個有錢中的有錢人,她也算是幸福的,有錢,有女兒,經濟和感情都有依託,轉來轉去最可憐的還是自己,不過這次羅宇霜是真心真誠的希望她可以好,沒有半分嫉妒,就如過年對她說的,她願意用自己接下來的好運來換取她所有的不幸。
黃姍雖然很熱絡的和她聊着天,訴說著一些家常,也會問起她的生活,她沒有說自己如今靠畫畫為生,只說隨便上着班,日子過的還湊合。畫畫這件事,她想如母雞孵小雞似的捂着,不想主動的讓任何人知道,彷彿只有藏起來這件事做起來才是安全的,當然除了愛娣和何娜。
她告訴了黃姍五月份趙海晨來深圳演出的事,黃姍和她一樣期待,並約好到時候一起去看。
她幾乎每天查一次劇團演出信息,終於有天公佈出來,五月十五,沒等趙海晨通知,她迅速購了兩張票,一邊等待着黃姍到來,一邊等待着見到舞台上的趙海晨那一天,想到他們可能來參觀她的住處,她網上買了漂亮的水杯茶壺,還買了花瓶,開始學習插花,可能是因為忙碌和期待,日子有種欣欣向榮,同時她沒有忘記給阿鑫那邊提交畫,那是她的飯碗呀。
阿鑫看着新送來的一批畫,看着眼前榮光煥發的人,笑着說:“什麼好事啊?這麼開心。”
羅宇霜摸着自己的臉,“我有這麼喜形於色嗎?”
“是的,你很喜形於色。”阿鑫認真的盯着她,第一次發現她有一絲美感,耐看的人就是越往深處看越好看。
羅宇霜討厭別人這樣眈眈的矚目,不自在的把臉扭到另一邊假裝欣賞他這一辦公室的藝術品。
最後經過估價,十二張畫,阿鑫讓工作人員給她結算了五千塊錢,羅宇霜有點不敢相信,痴痴的看着銀行發來的到賬短訊,問阿鑫:“會不會有點多?”
阿鑫笑道:“還有嫌錢多的,你放心,只要好好畫,以後會更多。”
“謝謝!有時間我請你吃飯,不如……不如就明天中午吧。”
阿鑫點頭同意了。
看着電梯把這女孩的臉合上,阿鑫嘆了口氣,轉身對工作人員說:“想辦法把這些畫背後‘舞曳’兩個字給摳下來,或者塗掉。”
在工作人員操作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走到其中一幅把雲彩當成風箏在放的畫拿到手裏,“這幅不用塗。”他把畫拿到辦公室仔細欣賞起來,是那天他們在海邊散步的情形,只是抽象的表達出來,一個男孩和女孩正在沙灘用力扯着光線拉着天上的晚霞,到底是什麼樣的腦洞才能有這樣的創作,翻過了看着寫着小小的“舞曳”兩個字,他的心猛地像被什麼扎了一下,原先覺得讓她寫這兩個字無妨,但他的法律意識不准許,他不能有任何把柄留下。
拿出手機撥通在日本籌備畫展的助理,說道:“我再給你郵寄十一幅,舞曳後天的飛機,我待會兒把航班信息發給你。”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想到已經在金錢上幫助了羅宇霜,而且她對自己充滿感激,這應該沒什麼不對的,沒有他的發掘,或許她還是個賣保險的業務員,瞧她剛才多開心啊,可自己為什麼越來越開心不起來呢?讓他牽絆着的應該是那個即將出席畫展的舞曳,而不是這個泥土裏的舞曳,扶着額他想,快了,這一切就快結束了,等畫展辦完,舞曳靠畫家出圈,他就能動用各種媒體資源幫她鋪一條光明的路。
羅宇霜還在想着請阿鑫吃什麼,看了深圳的多家高級餐廳的價格,她後悔發出這樣的邀請,這不是自討苦吃嗎,她和愛娣商量,愛娣說:“早說呀,我有一家會所的會員,你去吃就行了,不用付錢。”
“有這樣的好事?”羅宇霜半信半疑。
愛娣笑着說:“之前做保險時,往你名下放的那單你知道吧。”
她怎麼能不知道,自己統共就有這一單的業績,還是愛娣給她的,這個投保人,她也見過,是她們去酒吧主動搭訕愛娣的那個小個子中年男人。
“知道,知道,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愛娣依然笑着說:“這會所的會員是他給的,你使勁吃,就當替我吃。”
“這等好事,怎麼早不告訴我。”羅宇霜開着玩笑。
“我哪有時間,現在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我待會兒就把會員卡賬號密碼發給你。”
羅宇霜用誇張的語氣和詞彙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第二天中午她就和阿鑫約到這,阿鑫還猜測着她會請自己吃什麼,看到她發的餐廳定位,知道準備下血本,心裏還挺不落忍,想着自己一定要搶着把帳結了。
羅宇霜提早就到了,把會員卡和密碼告訴了前台服務員,前台美女笑着露着八顆牙齒說:“您的會員賬號已經過期。”
羅宇霜感覺世界瞬間如火山爆發,全身冷汗津津,但已經沒退路,阿鑫馬上要來了。
見阿鑫的豪車停在門口后,她馬上裝出落落大方的樣子,然後根據服務員的引導入了座。把菜單推過去讓阿鑫點。
阿鑫問服務員有什麼推薦的,服務員很不通情達理的認真推薦了很多貴的,前邊綴着一串外國的國家城市名。
阿鑫按照推薦點了吃的,羅宇霜笑着說:“我也第一次來,這地方朋友推薦的,那就和你一樣吧。”她對服務員笑了笑。
這樣子倒讓阿鑫刮目相看,一個窮人大方起來一點窮人的樣子都沒有。
吃飯的時候,羅宇霜很自然的吃着,臉上雖然笑着,但心裏情不自禁的數着每吃一口的價格,甚至大罵起開餐廳的老闆幹嘛把價格定的這麼貴。
阿鑫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送你的。”看着她驚嚇得表情,笑着解釋:“放心,你絕對收得起。”
羅宇霜接過盒子打開,是一個木偶,身上得衣服還有臉上得表情那麼像她,她眼裏閃着光問:“這不會是我吧?”
阿鑫點頭,“我讓一個木雕藝術家朋友做的。”
“謝謝。”羅宇霜感激的收下,喝了口果汁說:“我從小就喜歡畫畫,那時候想學,可沒人支持我,我記得我唯一受到的一次表揚是小學三年級被美術老師誇了句:有藝術細胞!直到現在我還記着,再有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