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賣畫
一個月,羅宇霜創作了二十張畫,和愛娣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愛娣說:“他上次既然把工作室定位發給你了,那咱們可以直接登門拜訪。”
“會不會有點唐突?他會不會已經忘了咱們?”
“你就別多心了,大不了被趕出來是了。”
羅宇霜搓着手,人為什麼越活膽子會越小,想當初在街上發傳單,她能很容易的去和陌生人搭訕,如今卻瞻前顧後的,和人說話像似了要了命。
“萬一他一張沒看中怎麼辦?“
愛娣皺着眉笑,“你就別萬一了,畫都畫,剛才說了,大不了被轟出來。”
最終只能賭一把,晚上羅宇霜先給男人發了條微信,說:“最近畫了一些畫,你這邊如果還收,我們拿過去給你看下。”
發完后整個人無比煎熬,覺得像個乞丐似的,祈求別人的施捨,在某種程度上,她覺得靈魂已經跪在地上,男人並沒有馬上回復,這讓她更煎熬,或許他已經忘記她是誰,畢竟已經一個月過去了。
凌晨一點,男人才回過來,“好呀,只要你畫的我都要。”
在半夢半醒之際,羅宇盯着手機的強光,確認自己沒看錯,隨之神經變得亢奮,甚至是感動,第一次有人這樣毫無保留,豪不遮掩的肯定自己,她從床上坐起,搓了搓臉,有種重新活過的感覺,又重看了遍男人的回復內容,每個字像發光似的照着她的臉。
第二天休息,她就和愛娣抱着這十幾幅畫打車去男人發的定位的地方。
這是一幢氣派的辦公樓,男人已經在樓下等她們,他穿着一套深紫色西裝,但依然掩蓋不住身上的文藝氣息,那撮精心修剪得鬍子,看起來是那麼的獨特,濃濃的眉毛似乎也在表達着什麼,眼裏斂着兩束含蓄又熱情的光芒。
“幸苦,幸苦。”
男人連忙過來搭手,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紳士風度,愛娣也是見過場面的,舉手投足落落大方,倒是羅宇霜一直低着頭,小心翼翼的端着一顆無所安放的心。
工作室在頂樓,需要坐三十多層的電梯,羅宇霜一直縮在愛娣身邊的一角,她最怕在這樣密閉的空間,面對沒話講的尷尬。
男人笑着溫聲溫氣的說:“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謝鑫,你們可以叫我阿鑫。”
愛娣微微笑着說:“我叫周愛娣。“
男人的目光落在羅宇霜的身上,她覺得腦波像似受到某種干擾,思想有點混亂,她抬起頭,說:“我叫羅宇霜,謝謝你喜歡我的畫。“
阿鑫說:“你畫的真的很不錯,上次我有個畫家朋友,來我這還挑了一副拿走,我說是個小女孩畫的,他還不相信。“
羅宇霜臉紅了,怯怯的笑了笑。
到了三十六樓,一開電梯像進去另一個世界,原來整層都是他的工作室,工作室里只有三個員工在忙,其餘都是各種藏品,有樂器,有畫,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擺件,還有一面牆放着書和cd,愛娣和羅宇霜看的目瞪口呆,但還是含蓄着裝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
羅宇霜很快發現了自己的畫,已經被掛在牆上,她的心裏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動,原來會有人如此重視自己的心血,她覺得那些夜沒有白熬,那些傷痛和傾訴形成的東西,可以變成被稱為“美”的藝術作品。
男人帶她們來到一個充滿禪意的會客室,旁邊有一個小吧枱,放着各種酒。
男人脫掉西服,解開襯衫的袖扣,挽起來,親自在吧枱里為她們親手製作咖啡。
羅宇霜審視起自己的衣着,覺得從裏到外沒有哪裏能配的上這樣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愛娣,愛娣的目光流轉在男人手中的杯子上。
男人把兩杯咖啡送到她們手裏。
羅宇霜是愛咖啡,喝了一口,突然一種熟悉感湧上心頭,多年前在千島湖一個二手書屋,一個台灣女人也給她做了這樣一杯咖啡,她能確定味道是一模一樣的,那個女人和阿鑫一樣,都是個特別的人。
男人坐在她們對面的椅子上,開始侃侃而談起繪畫的各種流派,各種大師的作品,隨便信手拈來描述的那麼準確,好在羅宇霜讀過不少書,很多話可以接上,並且有自己獨特的見解,男人看她時的眼睛越看越亮,而一旁的愛娣卻越聽越迷茫,開始走神。
男人帶她們參觀了工作室各種收藏的藝術品,並講解它們的故事,羅宇霜能深切的感受到他對藝術的熱枕。
逐漸她們終於鬆弛了,看到好玩的敢大聲說出來。
阿鑫說:“你的畫賣的太便宜了,連成本都回不來,其實你可以大膽開價的,雖然藝術無價,但你的幸苦總歸還是要有報酬的。”
羅宇霜紅着臉說:“我從沒想要當個畫家,你能喜歡我的畫,對我來說是個天大的意外和驚喜,說實話我沒專門去學過,都是瞎畫的。”
“你謙虛了,你是能用畫畫表達自己的人,你很適合搞創作。”
羅宇霜笑了笑,嘴角有一抹不為人發現的苦意,為了活着就讓人精疲力竭,哪有那個閒情逸緻搞創作,最重要她沒那個豁出一切的魄力,也害怕沉溺在一個虛無世界裏的孤獨感,阿鑫的出現讓她激動的同時又為很多不確定性感到迷茫,總覺得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不是像這樣市儈的到處賣畫。
最後阿鑫以每幅一百五的價格收了這十五張新畫,羅宇霜一下子進賬兩千多,像夢一樣讓人無法置信。
阿鑫送她們下樓時還說:“以後有畫了儘管送過來。”
羅宇霜再次鄭重道謝。
在大廈外愛娣笑着問:“採訪下你,什麼感覺?”
羅宇霜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你說這個阿鑫是哪路神仙?”
愛迪分析:“是個有曠的富二代,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你得抓住這個機會,下次說不定你的畫又漲價了”
羅宇霜沒有愛娣那麼興奮,甚至有些猶豫,她抿着嘴唇搖了搖頭,說:“他沒那麼喜歡我的畫。”
愛娣不解的問:“他都說收你的畫了,怎麼又說不喜歡你的?”
“他看我畫時的眼神不對,他沒看進去,別看他口若懸河的說起那麼多畫家,以及畫家的作品,……其實他沒那麼懂,他或許玩的是一種文藝腔調,以為把自己工作室佈置的像個展廳就很文藝有內涵有思想了,其實只是煙霧彈。”
羅宇霜被自己說出的話嚇一跳,連愛娣也嚇一跳。
愛娣說:“我看不見得,他看起來還蠻有文藝感覺的。”
羅宇霜不置可否,嘴上雖然刻薄,但心底還是對他充滿感激,畢竟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肯定自己。
羅宇霜沉吟了會兒說:“或許是我錯了,我沒接觸過這樣有錢的人,也沒過過有錢人的日子,我說人家玩文藝腔調,或許是我帶有偏見,是我膚淺了。”
愛娣搖搖頭沒說話。過了許久突然問了一個讓人瞋目結舌的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和這個阿鑫談戀愛會是什麼感覺?”
羅宇霜冒着冷汗,說:“沒想過,人家怎麼會看上我。”
“萬事皆有可能。”愛娣沖她做了個鬼臉。
她喜歡“萬事皆有可能。”這句話,卻不喜歡這句話放在這個位置說出。
羅宇霜斬釘截鐵的說:“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像風箏似的不踏實。”
愛娣一臉壞笑,“你喜歡接地氣的是嗎?比如那個唱民謠的風月。”
“什麼跟什麼。”羅宇霜白了她一眼臉紅了。
愛娣看了看錶說:“晚上去酒吧喝一杯,說不定能遇見你喜歡的那種接地氣又有點藝術氣息的男人。”
羅宇霜求饒,“放過我吧,我好久沒痛痛快快睡覺了,再說我不相信酒吧能找到什麼真命天子。”
“沒勁!”
羅宇霜想到她陪了自己大半天,有點不好意思拋下她,拉了個替身:“我叫何娜陪你去。”
“行吧。”
她給何娜打電話,突然聽到何娜痛苦的呻吟聲,“霜霜,救我,救我……血……”
“你……你怎麼了?”羅宇霜把手機緊貼在耳朵上,神情緊張,愛娣也湊了過來,問:“她怎麼了?”
“霜霜……”何娜聲音奄奄一息。
羅宇霜慌了,問了她家的地址。
何娜聲音發著顫把自己地址說了一遍,羅宇霜跟着念了一遍,愛娣聽到馬上導航定位,然後叫了出租車。
“你等我們。”羅宇霜掛了電話就和愛娣鑽進了出租車後座。
羅宇霜手心沁出一層油油的細汗,“她說血什麼的,用不用報警。”
愛娣也嚇住了,一時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