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餘波
雙方戰線如同犬牙交錯,東江軍士兵揮舞着馬刀,巡防團士兵則用雁翎刀相抗。
一時間戰場上乒乒乓乓的兵器相交聲不絕於耳。雙方打了沒多久,巡防團就落了下風。
這到不是巡防團士兵不玩命,主要是東江軍人人披甲,巡防團士兵的雁翎刀根本砍不進去。
而敵人的馬刀砍到身上輕則皮開肉綻。
更有些倒霉蛋被東江軍劃破了肚子,腸子流得滿地都是。
疼得一邊撕心裂肺的哭嚎,一邊拚命的把地上的腸子撿起來,往自己肚子裏塞。
這些腸子流出來的士兵雖然必死無疑,但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那副凄慘的樣子,看得附近的巡防團士兵人人膽寒。
即便是悍不畏死的勇士,也無法在這種一邊倒的戰鬥中堅持太久。何況巡防團士兵大部分都是沒見過血的新兵。
東江軍和巡防團的肉搏戰進行了沒一會,就開始有零星的巡防團士被嚇崩潰了,不顧後面督戰的軍官轉身逃跑。
巡防團督戰隊雖然砍起逃兵來毫不手軟,但架不住逃跑的士兵越來越多,最終被洶湧而來的逃兵擠倒在地上后,被活活踩死。
頂在前面的的一萬二千名巡防團士兵,一個個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逃跑。
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東江軍刀槍不入。敗了!敗了!快跑!快跑!”
一心逃命的巡防團士兵就像洶湧的洪水,毫不費力的衝垮了後面的隊伍。
最終巡防團四個火槍營接近三萬名士兵,全部都開始往山海關方向狂奔。
東江軍士兵心裏計算着勝利之後的封賞,開開心心的追殺這敵人。彷彿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
吳三桂騎馬跑到一處小土坡,舉起望遠鏡想最後看一眼戰場局勢,正好看到巡防團整條戰線全面崩潰。
他心想巡防團表現的也算中規中矩,起碼抗了本方好幾輪齊射,還有士氣和東江軍互相對射。
仗打成這樣,只能說明對方主將的指揮能力太次。居然命令未着甲的士兵,和披板甲的東江軍士兵打肉搏戰。
我現在如果不帶着騎兵跑路,肯定能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可這麼做就等於違背了冠軍侯的意志。我根本沒有實力違背冠軍侯的意志,只能選擇逃跑。
阿福尼高舉馬刀狠狠劈在一名敵軍軍官的肩膀上,生生斬下他一條胳膊。繼續向下一個目標追去。
東江軍士兵追着巡防團火槍兵砍了好一會。直到洪承疇派出五千名總督直轄的標營,持刀盾才將東江軍擋住。
阿福尼這會還不知道自己這些人已經被吳三桂拋棄了。他心裏還在感慨訓練不到一個月的軍隊,居然打出如此漂亮的進攻。
對手雖然人數比本方多,但這場仗他們輸定了。東江軍憑藉著板甲的無敵防禦力,打得標營刀盾兵也只有招架之功。
阿福尼找准機會,一刀扎進對手的大腿,手上使勁一擰。
“啊!”
被割斷大腿肌肉的標營士兵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在地上一邊慘叫一邊不停的打滾。
阿福尼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將敵人定在地上,揮刀割斷了這名敵軍的氣管。
標營士兵雙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張着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阿福尼抬腳從他的身上邁過,揮刀向另一名刀盾兵肩膀砍去。
猛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
阿福尼一刀砍翻了對手后回頭望去,只見是敵軍騎兵從右翼包抄了過來。
阿福尼掐了一下大腿,鑽心的疼痛讓他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怎麼可能!我軍騎兵呢?我軍騎兵怎麼不見了。
吳三桂在幹什麼?怎麼能讓敵騎突襲我軍側翼。
危險!危險!危險!阿福尼緊張得心跳成了一個。他知道步兵一旦被騎兵側擊必敗無疑。
敵騎排成一列縱隊,從東江軍火槍兵陣型外側急速而過。
無數東江軍士兵的頭顱,被敵騎手中的馬刀斬落,骨碌碌滾得到處都是。
阿福尼大腦飛速運轉,心想只有長槍兵列陣才能防住騎兵突襲。
攻堅兵團只有第二步兵營的第三,第四步兵司是長槍兵。
這兩個步兵司負責護衛火炮陣地,我必須帶領手下儘快和他們匯合,才爭取一到線生機。
現在戰場的態勢極其混亂,巡防團二萬四千名火槍兵的死傷已經超了二成。
剩下的二萬來人正在拚命往山海關方向逃竄,不跑得累癱在地上他們絕不會停下腳步。
吳三桂帶着嫡系的四千名騎兵已經撤離了戰場
攻堅軍團戰場後方的火炮部隊,以及護衛火炮部隊的二千名長槍兵。
看到本方騎兵跑了,本來也想跟着跑。結果被巡防團騎兵截住了,無奈之下只能列陣防守。
攻堅軍團的八千名火槍兵局面最差。側翼被巡防團騎兵採用剝洋蔥戰術收割着人頭。
想逃跑還被標營刀盾兵死死的纏着。如果不是人人披甲傷亡率不高,這八千名火槍兵早就崩潰了。
阿福尼帶領部隊且戰且退,一路上不斷有小股部隊和他們匯合后一起向北逃跑
巡防團騎兵則不停的從他們側翼發起突襲,收割着東江軍的人頭。
阿福尼記得炮兵陣地修在一個二十餘丈高的土坡上。
只要能把隊伍帶到土坡,然後依靠地形令敵軍騎兵沖不起速度,扛到天黑就有機會逃走。
在去往土坡這一段不到五里地的路上,八千名火槍兵被敵騎砍死了數千人。
阿福尼看着越來越單薄的隊伍,心在一點點的往下沉。
突然,他看到遠方土坡上飄揚的盾牌交叉火槍旗,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
經受了最後兩輪騎兵突擊后,阿福尼率領僅剩的一千餘名火槍兵,和土坡上的長槍兵會師了。
他命令士兵立即開始裝填火槍,巡防團騎兵挨了一輪火槍齊射后,沒在繼續向土坡發起進攻,雙方隨即僵持下來。
阿福尼對另外二個女真人指揮僉事說道:“炮兵呢?咱們的炮兵呢?
一個叫烏爾泰的指揮僉事說道:“那些傻瓜說死守是死路一條,非要向敵人投降。結果都被敵軍砍了腦袋,真他么該。”
阿福尼抬頭瞄了眼太陽的位置道:“現在離天黑起碼還有三個多時辰。敵人要是把他們的火炮調過來,咱們必死無疑。”
烏爾泰急道:“那怎麼辦?山下有那麼多騎兵虎視眈眈,咱們現在跑也是死路一條。”
阿福尼說道:死守肯定不行,必須想辦法撤退!我記得西北方向五裡外有座小樹林,如果能撤到樹林裏,炮兵就奈何不了咱們了。
烏爾泰搖頭道:“不行,不行,五里路太長了,咱們就算能撤到樹林,起碼也得死三分之二的人。”
阿福尼急道:“就算能活一個人咱們也得撤,留在這兒絕對死路一條。”
另一名指揮僉事鄂文齊道:“我看咱們可以布一個空心方陣,長槍兵站外圍防禦敵騎突襲。火槍兵站方陣裏面一旦敵騎靠近就開火射擊。”
阿福尼眼神一亮道:“我去!老鄂你他么簡直是個天才。
如此一來長槍兵相當於城牆,火槍兵等於站在安全的城牆上向敵人射擊。
三人指揮士兵簡單演練了一遍陣型,見效果還馬馬虎虎,就匆匆向西北方向撤退。
“呯呯呯!”
火槍兵一輪齊射后,巡防團有幾十名騎兵落馬。
巡防團騎兵本以為逃跑的敵人是只刺蝟,沒想到敵人是只豪豬,居然還有遠程攻擊手段。
騎弓射不穿東江軍的板甲,而火槍發射的彈丸打在身上不死也得殘廢。
巡防團騎兵見占不到敵人便宜,只能目送東江軍逃進了樹林。
洪承疇率領巡防團,取得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勝利。
他現在也沒想明白,敵軍騎兵為何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逃跑。
京城,內閣首輔周延儒府客廳。
楊嗣昌見周延儒進來。
興奮的說道:“玉繩先生,大喜,大喜啊!”
“哦?難道亨九與東江軍交手打贏了?”
楊嗣昌挑起大拇指道:“玉繩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洪承疇率領四萬大軍野戰擊敗東江軍三萬五千人。
陣斬東江軍副將祖大齊等把總以上將領二百七十七員,士兵五千百六十一名,俘虜東江軍官兵一千四百三十三人。
繳獲燧發火槍六千七百餘桿,西洋板甲六千二百餘副,大小火炮三十五門,其它軍資無數。”
周延儒心想戰報能造假,但斬獲的敵軍首級,繳獲的武器裝備卻是實實在在的。看來洪承疇這次勝利是毋庸置疑的。
這次勝利打破了張世恆不可戰勝的神話。
周延儒感覺心頭的壓力豁然一空。
大笑道:“哈哈哈哈!亨九果然厲害!本學士真沒想到他能一擊建功。
張世恆啊,張世恆!我本以為你天下無敵呢,原來你也有剋星。”
楊嗣昌笑道:“玉繩先生,俗話說趁他病要他命,咱們不如趁東江軍新敗之際,把張世恆在天津衛的產業連根拔起。”
周延儒猶豫片刻道:“你和天津三衛的人談的怎麼樣了?
咱們不能貿然把他們推到張世恆那邊去,能爭取還是要爭取一下。”
楊嗣昌笑道:“哈哈哈!如果沒有亨九這場大勝,天津三衛的人肯定不還會明確表態,
如今咱們打破了冠軍侯不可戰勝的神話,天津三衛的人絕對會向咱們輸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