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闖禍
崇禎三年,臘月二十三。
民間習俗今兒個過小年,京城買賣家兒牌匾下都掛上了兩隻紅燈籠,有錢的還在兩隻燈籠之間紮上了紅綢帶。
平時難得出宅門的年輕女子,今天也可以名正言順的逛街。
大姑娘小媳婦兒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冷天穿比甲的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幾個穿衫裙的。
張富貴騎馬跟在少爺後面,一路見到的不少年輕女子盯着世恆少爺看。
他心想看什麼看,我家公子將來肯定能尚公主,才看不上你們這些庸脂俗粉。
少爺突然勒住馬,指着街邊的杏園乾果店道:“富貴,去買一斤糖炒栗子,兩根冰糖葫蘆。”
張富貴嘟囔道:“少爺,夫人叮囑我不許讓您多吃糖。糖炒栗子和糖葫蘆您只能選一樣。”
張世恆轉頭瞪了張富貴一眼,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那就買糖炒栗子好歹多些。”
張世恆魂穿明朝已經快一年了,剛穿過來就趕上東虜破口肆虐京畿。
最緊張的時候東虜在朝陽門,廣渠門外一帶集結了大軍,日以繼夜打造攻城器械。
從春天一直鬧騰到秋天,才被各地彙集到京城的勤王軍趕走。
原主太爺爺是第四代英國公張溶。現任英國公張之極,是他沒出五服的十五叔。
可皇帝都有兩門窮親戚,何況是公爵家。
張世恆父親萬曆四十七年戰死在薩爾滸,母親是益恭王縣主不善持家。
十多年坐吃山空下來,家境連維持個基本體面都有些捉襟見肘。
東虜破口后家中唯一的進項,京郊農莊一直沒有消息。
張世恆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只能親自去莊園查看情況。
他拇指食指捏起一顆糖炒栗子,稍微用力將栗子殼捏開一道縫,中指一彈就將整個栗子仁彈進了嘴裏。
滾燙的栗子仁軟軟糯糯甘甜醇香,張世恆愜意的嚼着糖炒栗子,眼神飄向一個穿粉色衫裙的漂亮女子。
如願收穫了媚眼后,張世恆朝女子微微一笑,縱馬與其錯身而過。
心中默念一二三回頭一看,女子果然在原地含情脈脈的目送他離去。
張世恆朝女子揮揮手,心想可惜自己穿到了明末,要是穿到明中前期,做個終日吃喝玩樂,混吃等死的勛貴子弟豈不快哉。
現在大明外有東虜內有流寇,猶如一條即將沉沒的破船。張世恆可不想腦袋後面拖着條豬尾巴苟活,穿越過來后一直在思考破局的辦法,還別說真讓他想出一個……
張世恆騎馬出了朝陽門,官道上車馬行人一下子就稀疏起來。路上經過的村莊只剩下斷壁殘垣。
要不是隱隱傳來的雞鳴犬吠,他都以為這些村莊已經荒廢了。心想怪不得莊子大半年沒消息,原來城外被東虜禍害得這麼慘。
“駕!”
張世恆靴子輕點馬腹。五歲口的青海驄【追雲】立即加速飛奔起來。
一路經過三里屯,呼家樓,八里庄,十里堡。在管庄路口轉向正北又跑了五里,終於到了位於阜通河邊的張家農莊。
張世恆騎馬繞着莊園查看了一圈,農莊內房屋大體還算完好,奇怪的是沒見到一個人。
他跳下馬拔出腰刀道:“富貴,給本少爺望風,一旦有情況不要管我,立即回府報信。
張富貴對少爺的武功有信心點頭道:“知道了少爺。”
這具身體從小就接受武將訓練。排兵佈陣,行軍搭營不在話下。開得硬弓,騎得烈馬,十八般兵器都會耍,尤其刀槍使得更是滾瓜爛熟。
正是天冷時節,張世恆踩在地上感覺硬邦邦的。涼氣隔着牛皮靴底傳到腳掌,令他不由精神一振。
張世恆握緊刀把耍了幾個刀花,活動下凍得有些僵硬的手腕。深吸一口氣分五次吐出調勻氣息後向莊子走去。
離莊子還有數十米,張世恆隱隱聽到穀倉內有八九個呼吸聲。
等他離穀倉不到三十米時,穀倉門突然被一個青衣人打開。
三條牛犢般大小的狼狗從穀倉中竄出,嗷嗷叫着向他撲了過來。
普通人看到這情形肯定掉頭就跑,可張世恆藝高人膽大。
大吼一聲。
“殺!”
向狼狗沖了過去。
三十米的距離轉瞬即到,打頭的狼狗跳起來咬張世恆的脖子。
張世恆舉刀向右一劃,一條血線從狼狗喉嚨處噴薄而出。狼狗落地后吐出舌頭噗嗤噗嗤喘着氣,眼見是不活了。
緊跟其後的二條狼狗同時撲向張世恆,他挺腰向後施展了個鐵板橋,豎起刀鋒往上一送。
二條狼狗撲了個空,從張世恆頭上越過。右手那條狼狗肚子被豎起的刀尖劃破內臟灑落一地。
張世恆大吼一聲。
“殺!”
右腳上前一步橫刀劃了個半圓,嚇得剩下那條狼狗掉頭就跑。
張世恆右手摘下背後的騎弓,左手從箭筒中抓出一支鈚箭。
“嗖!”
一箭將逃跑的狼狗射死。
“啪啪啪!”
一個身穿貂皮長袍,頭戴貂皮帽子的中年胖子,鼓着掌走出穀倉。身後跟着四名青衣小帽的家丁。
“張公子好身手,你和狗給我演得這出大戲可真是精彩絕倫。
這三條紅夷犬是我一千兩銀子一條從澳門買的,現在被你殺了陪錢吧。
張世恆二世為人何曾受過這等鳥氣。
“我賠你大爺!”
揮刀向胖子砍去,胖子身後的家丁立馬上前用木棍抵擋。
胖子叫道:“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砍我!”
“我他么管你是誰!你就是天王老子,老子也先把你揍一頓再說。”
張世恆嘴上罵,手上也沒閑着,三兩下就將四個家丁打倒在地。
揮刀向胖子大腿砍去。
“啊!”
胖子閉上眼慘叫起來。
“咔嚓!”
刀背將胖子右腿生生砸斷。
“啊啊啊!”
胖子捂着腿在地上打滾,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張世恆舉起刀砍向胖子的左腿。
“世恆少爺快住手,你可闖下大禍了!”一個灰白鬍子中年人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喊道。
張世恆轉頭一看,說話的是給父親做過十幾年長隨的庄頭張承財。
“承財叔,你既然沒被東虜擄走,為何不回府上報個平安?
張承財老臉微紅低頭道:“世恆少爺先不說這些,趕緊給曹老爺找郎中接骨吧。”
張世恆上前踢了還在地上哼唧的胖子一腳。
“他是哪家的曹老爺?”
張乘財滿臉愁容道:“曹老爺是司禮監曹公公的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