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不到的感覺……
“果果，小孩子要講禮貌噢，以後要叫大哥哥才對！”林倩看去，男人雖然普通，看起來還不到三十的樣子！
“可是，他就是風叔叔啊！”糖果卻堅持道。
“沒有關係，叫什麼都行！”那人笑笑沒有在意，看了林倩一眼轉過了頭，“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額，對方如此直接，先前想好的詞句一下子就沒了用處，林倩一時語塞。
“那我說吧，”那人道，“我叫王風，是醫藥公司的保安，就是康城製藥那個藥廠。”後面的解釋有些多餘，康城本是小城，大的公司不多，製藥的更是只有一家。
“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壞人。”
“我想的－哪樣？”林倩追問，男人猶豫着說出了一個她有生以來聽到的最荒唐的理由。
“……我是來向果果學習的！”
林倩瞠目結舌，一個成年人向一個四歲的小丫頭學習？學什麼？她想笑，可是看對面一本正經，又不像說謊。
之後無論怎麼追問，一大一小都閉口不言，看看問不出什麼，夜色降臨，林倩抱起糖果返回，氣呼呼的，“臭糖果，虧得姐姐對你這麼好，有秘密也不告訴我……”
康城離b市一百多里，連帶檢查花去了差不多一天時間，結果有些失望，果果的眼睛並沒有好轉的跡象，而且因為失明的時候很小，缺乏後期的感官刺激發育不良，將來也沒有好轉的希望。
林倩獨自做了兩個實驗，果果對於沒有聲音的電視畫面沒有反應，也說不出橘子的顏色，甚至對於什麼是顏色都沒有一點概念，可是這些日子行動間越來越是順利，磕碰的情況已經很少發生。這讓她對於兩人間的秘密越發好奇，不得已，林倩來到了位於西郊的製藥廠。
她不像別的女孩兒追求時髦，穿着有些保守，但是細腰長腿，也引的不少人注目。
看門的大叔笑呵呵的，“小王啊，他今天輪休，要明天才來上班！你是他的女朋友吧，呵呵，等他來了，我一定告訴他！”
林倩推脫了幾句，只說是朋友，大叔不信她也懶得否認。本以為當天就能得到迴音，可是等了兩天，那個叫王風的男人居然沒有半點消息！於她而言簡直是破天荒，這是第一次主動給人留聯繫方式，也是第一次異性對於她的主動沒有反應，以至於，林倩對着鏡子看了又看，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容貌了！
可是，小果果的情況越發嚴重，正確的說法是越來越好了，如果不看她的眼睛，簡直和正常孩子沒有兩樣。
下班后，林倩帶着糖果第二次來到了製藥廠，正是保安交接班的時候。
“王哥，真的謝謝你啊，要不是今天你跟我換班，我和冉冉非得分手不可。”
“沒事，反正我一個人，時間多！”
“一個人？不是吧，老叔可是說了，那天找你來的女孩子可漂亮了，跟明星似的！”
“不要亂說，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傳出去對人家也不好……”王風說著，開門出來，正對着一雙明媚戲謔的大眼！
“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林倩！”
“……你不要誤會，他們喜歡開玩笑……”
林倩無語，換一個人，多半會將錯就錯，希望這種誤會越多越好，可是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關於果果和他，她想到了一個辦法，既然一大一小兩個人問不出什麼，那她就看着，聽着，還怕發現不了他們的秘密！
“果果想你了，你也不來公園，好幾天不見，吵着要見你！”豈料糖果並不捧場，在她懷裏打起了哈欠。
“那……去看電影吧！”王風的提議出乎林倩意料！
小城並沒有過夜生活的習慣，娛樂場所除了遊戲廳，ktv，就只有電影院了，可是帶一個眼睛看不到的孩子看電影真的合適嗎？
林倩心裏不悅卻沒有說什麼，繼續靜觀其變，一路無話，王風也沒用藉助糖果和自己親近，離開了足有一米多遠，直到進了影廳才握住糖果小手，幫她帶上了3d眼鏡。
選的電影是新出的“熊出沒”，正是孩子們喜歡的類型。因為先前測試過，糖果對畫面沒有反應，所以看着小丫頭驚呼、驚喜、驚訝，和正常孩子第一次看動畫片時的表現相差無二，如果不是周圍人多，林倩都會害怕！
走出影廳時，她發現王風只是還了兩幅眼鏡，這才忽的明白，這個男人一路都在遮擋着糖果，避免被路人發現異常，心裏贊了一聲心細。
“你真聰明，這個主意不錯！”
影院出來就是商場，林倩給糖果買了一副卡通樣式的有色眼鏡，繫上繩子套在腦後，正在叮囑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摘下，聽了王風表揚，忍不住回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兒！
兩大一小走路回的住處，進了小區，到了樓下，王風沒有上去的意思。
“你還是不打算說嘛？”林倩鬱悶道，看了一程，聽了一程，卻越是糊塗，因為他說話很少，糖果嘰嘰喳喳的也多是電影的事情！
王風沉默了一會，看着在林倩懷裏睡着的孩子！四歲的小丫頭已經頗有重量，林倩又不是十分強壯，一路而來，手都有些抖了。
“不是我不說，是……我口才不行，不知道怎麼說……”猶豫着想了一會兒，“這樣吧，你閉起眼睛，不要看！”林倩猶豫了一下，這樣的情景似乎還不應該發生吧，可是又耐不住好奇，漂亮的大眼緩緩閉了起來。
路燈下，垂柳旁，昆蟲啾啾聲中，林倩一顆心砰砰跳動！
可是，許久，並沒有事情發生，不是她想像的樣子，睜眼看時，面前已經沒了人，路上也沒有！
“笨蛋！”林倩低低嗔道，正要上樓，忽然覺得身後不對勁，毛骨悚然，猛的轉身，不是王風是誰？
“你要嚇……”生怕吵醒了糖果，喝罵戛然而止，林倩怒目而視，幸好她是山裡女孩兒，膽子頗大，換了一個不被嚇壞才怪。
“就是這樣，”王風沒有察覺似的，“你看，你沒有看到我卻知道我在你的後面！”
“你在說什麼呀，走開啦！簡直不在一個頻道上！”
上樓，安排糖果睡好，林倩才漸漸回過味兒來，“沒有看到，卻知道”——這難道就是他和糖果的秘密，感覺！
林倩想起醫學周刊上一篇論文，具體名字已經記不清楚，內容說的是關於人體功能互補的話題！大致的意思是，人體器官功能互相補充，在人體因意外失去某些器官之後，其他器官功能會響應增強，以試圖彌補缺失部分的功能！理想的完美狀態甚至可以完全替代缺失部分的功能，與正常人無異！其實，除了完美狀態之外，功能互補現象在殘疾人中是普遍現象，只是功能補償的效率極小，論文發表之後，反響平平。
經常看到電視劇中，盲人高手通過空氣波動、氣味兒、聲音對周圍情況了如指掌，難道果果也是如此？
此時林倩又是高興又是擔憂，糖果因為眼睛看不到，其它感官功能極大增強，看她的表現，在某些方面功能甚至超過了眼睛！若是被人發現，雖然在國內不會淪落到小白鼠的地步，但也逃脫不了被圍觀、評論，甚至隨時監視的命運，這對於本就有些內向的小丫頭來說絕不是好事！再往壞了想，被邪惡科學家抓緊實驗室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