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言露
從接韓曉曉那天回來，往後連續幾天都是好天氣。每天一早，我就帶着買好的早餐來到韓曉曉住的酒店，等她洗漱完畢，陪她一起吃早飯，吃完陪她出去閑逛打發時間。
期間，韓曉曉把我帶到了理髮店，她說讓髮型師好好修理我，但最後只是稍微修剪了一下，然後燙了一個紋理，韓曉曉說讓我把頭髮繼續留着，看看到底有沒有木村拓哉的半點帥氣...
一直到第四天，我都沒有主動提出要帶韓曉曉去見葉蕊，到了晚上，我和韓曉曉走在回酒店的路上，韓曉曉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其實葉芝走了之後，我沒有比你好受到哪裏...我們兩個人以前玩的那麼要好，無話不談，你知道我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奔潰嗎......她對於我是個很重要的人......”
說到這時，韓曉曉已經更咽，逐漸說不出話，這是在她和葉芝關係破裂后，第一次對我坦露內心的痛苦，但她沒有哭，也不會哭，她一向都很堅強。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韓曉曉，我們倆雖然平時很愛開玩笑，但該嚴肅的時候很嚴肅，看到韓曉曉這副模樣，我心中不是個滋味，但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於是裝作要把一切置身事外，可那種鑽心的痛卻在提醒我什麼叫做感同身受......
“我就是想見見她妹妹。”韓曉曉低沉着聲音說道。
我們在最近的一個公園裏坐了下來，繼續起了剛才的話題，我對韓曉曉問道：“你見她妹妹能做些什麼呢，除了讓你更加想念葉芝，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韓曉曉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她雙眼有些通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就想認識認識，看能不能做個朋友，我不想她和她姐那樣。”
“她姐哪樣？”我略帶一股仇意地看向韓曉曉，稍稍停了停，又絲毫不抱有希望的說道：“你把話說清楚......”
我知道韓曉曉不會回答我，可我必須要這樣問，因為我始終不相信葉芝變成了韓曉曉說的那種女人——她因為拜金做了醫院院長的小三。
公園裏的行人漸漸稀少，月亮的輪廓變的清晰可見，皎潔的月光灑在光禿的樹榦上，彷彿陰森森的白骨，透着寒意。
韓曉曉縮了縮身子，追求潮流的她穿的很單薄，我把外套脫下遞給了她，韓曉曉對我說了聲“謝謝”，氣氛因此緩和了不少。
抽完四五支煙后，我才對韓曉曉開口說道：“明天我帶你去見葉蕊，至於你們能不能聊的來，就看你自己了。”
“好.....氣溫下降了，我自己回酒店，你也趕緊回去吧。”
我對韓曉曉擺擺手示意讓她先走，她擔心我着涼，把外套重新脫給了我，隨後我站在原地佇立許久，好似等待着什麼，但等來的只能是無窮的黑暗。
......
頭天晚上，我和韓曉曉約定明天一早在書店碰面，我還把書店的具體位置發給了韓曉曉，但是第二天我卻食言了，這並非我有意捉弄她，而是臨時言露給我打來電話，她說她來池州了，讓我趕過去見她。
言露是我經常出差到蘇州時的領導，與我並不同屬一個部門，我們是因為經常合作拍攝的關係所認識，也因為都是洛陽老鄉的原因，所以她對我相當不錯。
在葉芝出事前，她在蘇州幫我爭取到了一個攝影總監的位置，原來的那個總監是個純粹的管理者，不怎麼了解攝影的相關技術，但攝影這個行業，向來都是靠技術吃飯的，因此底下的人根本不聽那個總監的吩咐。
就算是這樣，這個攝影總監的位置也落不到我的頭上，言露下面有很多有能力的攝影師，其中與我經常合作的是抗偉，他在言露手下工作的時間最長，能力也不錯，這個攝影總監按理應該是他的，但言露說就是他把上個攝影總監擠兌走的，因此堅決不讓抗偉上這個位置。
開始我拒絕了言露，雖然上海距離蘇州很近，但我還是想和葉芝待在同一座城市，最後，我實在拗不過她，答應了言露，遞交申請書時，我的頂頭上司阮萱看都沒看，直接當著我面就把字給簽了，她和言露的關係我不太清楚，但想必不會太差。
見到言露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我和韓曉曉本來約定的時間，我讓韓曉曉自己偶遇去，她罵了我一句“混蛋”便沒有了下文。
我們坐在一家咖啡館裏，我自知有愧，有些不敢抬頭看言露。
自從一個月前，我給她發了句辭職的消息以後，手機便退出了微信，直到前兩天因為聯繫韓曉曉，才重新登錄了微信號，有兩個人給我發來了99加的未讀信息，韓曉曉我並不意外，但言露，我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言露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她面容姣好，身材保養的也不錯，臉上沒有一絲瑕疵，最為主要的是：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成功女人專屬的氣質，抗偉就很喜歡她，其實哪個男人不喜歡有氣質的美女呢......言露最後一次發的消息是問我在哪裏，我看到后回復說在池州，再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直到今天一早，她突然說來到了池州，聽到這個消息，我除了驚恐也只剩下驚恐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向前沖，趕到她說的目的地，接見了她。
言露今天戴的耳環特別引人注目，從我們坐在這裏，已經有不少撥男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然後又看了看我，鬱悶的搖了搖頭。
我們之間的沉默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我在心裏做好了打算，只要她不開口，我堅決不主動說話。
結果，我敗下陣來，言露比我有耐心的多，因為在我不說話的情況下，她完全可以做到無視我的存在。
“言露姐，近來可好？”
言露蹙了蹙眉回道：“少了你，地球一樣會轉。”
“這個我知道，我就是問問你怎麼樣？”
言露不再回我，眉頭皺的更加深了。
“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這樣，你罵我兩句解解氣，讓你心裏痛快一些...我也痛快一些，儘管開口罵。”我說著誠懇地看着言露，希望她能痛痛快快的把我罵上一頓。
“少文，你這樣做有意思嗎，你也老大不小了，為什麼做事情不過腦子呢......你知道那個機會我費了多少工夫幫你爭取嗎，你就一點不想想後果，你拍拍屁股說走人就走人，讓我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言露說完輕嘆一口氣，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神情不由變的緊張，我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到當初那些反對言露的人，在我離開之後暗地嘲笑她的模樣。
我再次對言露說了句抱歉的話，言露回道：“事情已經過去了，該處理的我已經處理了，你的事情你處理好了嗎？”
自始至終，言露都沒有問我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辭職，她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私隱的人，可我根本就沒有要處理的事，我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葉芝離開的事實......或許我終究是要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