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恐懼
不管怎麼說，收集晶石的任務由於諾諾的存在而變得輕鬆了不少。
但也不得不強調一下，即便是掰下來很多晶快，體積更是大的嚇人的程度，也無法得到多少能源。
要說一個清楚的認知的話。
之前周俗那一塊巴掌大小的晶石，計算再來一百塊，也只能充滿百分之零點一的能源。
這種散發著暗淡光暈的晶石，也就最近一個月才長出來的，能源少的可憐。
少也有少的好處，這種晶石的周邊，是不會有太強大的存在的。
安全，才是周俗首先要考慮的。
也不知忙活了多久。
最主要的還是諾諾打算玩多久……
諾諾的體力好似無窮無盡，她來來回回的玩鬧着。
而周俗，已經累的跟條死狗一般，毫無形象的躺在機艙的陰影之下。
雨水，被一塊鐵板擋住了。
屁股底下坐的，是一張粗糙不堪的晶石椅子。
泛着淡淡光暈的晶石椅子，意外的感到了一絲暖意。
緊了緊衣服，小腦袋下意思的縮了起來。
看着仍舊嘻嘻哈哈，不知疲倦，不知冰冷的諾諾，湧起一種羨慕和溺愛的情緒。
“噠噠噠。”
邁着小短腿，從泥濘的土地上飛快奔來，在周俗沒有反應之時，一手的淤泥抹在了她的臉上。
周俗又氣又笑，快速的在對方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
有些倉促，不算疼，諾諾嬉笑着，又跑開了。
有些小生物會突然來到。
一條如蚯蚓般，無足，無腦，無四肢的生物突兀的從泥水中鑽出，嚇了周俗一跳。
它全身堅硬，絲毫沒有前世蚯蚓那般噁心的肉瘤感，倒是瑩瑩發亮的身子，給它帶來了一種金屬質感。
這是這個世界生物的常態。
所有的生物，都好像晶石變化而來的。
又或者是生物進化而成的晶石，也說不一定。
總之，這個世界的怪異程度，本就超過了她的科學認知。
“諾諾，快回來！”
她有些焦急了。
那蚯蚓怪鑽出土裏的部分足足有諾諾三個人大。
雖然這並不是一種具有攻擊力的生物，但本着能避開就避開的心態，周俗大聲的喊到。
諾諾的膽子很大。
她非但沒有聽姐姐的話，反而奔着蚯蚓怪而去。
她的第一反應，從來不是害怕，而是……好奇和興奮。
這不難理解。
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能出現一兩樣能動的存在，小孩子心態，自然如此。
她們從來不知道危險為何物。
“姐姐～姐姐～好大哦～好有趣。”
她張着小手臂，比劃着，來到了蚯蚓怪的面前。
周俗坐不住了。
起身快速奔入雨中。
來到一臉興奮的小諾諾面前，強拉着對方回到了球形機艙之內。
她的力量自然不如興奮的諾諾。
但只要一拉她，諾諾就會乖乖的隨着她走動着。
小諾諾嘴角掛起，不滿的扭動着身子。
“姐姐～姐姐～”
周俗氣惱的敲了一下諾諾的腦袋，對方這才委屈的安分下來。
眼神卻一直盯着那巨大的蚯蚓怪。
巨大的蚯蚓怪無視兩個渺小的人類。
嘭的一身，躺在了晶石堆中，發出舒服的哞哞喊叫。
這地方，確實不能再呆了。
回到機艙里。
無視仍舊透過光幕觀察着蚯蚓怪的諾諾。
來到了操作台前。
虛空劃過幾塊光幕，快速的操作着。
嗡嗡的震動傳來。
看着光幕中，球形機艙慢慢的旋轉起來。
沒一會，滾動着，快速鑽入密林中。
諾諾高興的拍着手，看着快速變化景色的光幕，尤為的興奮。
“姐姐，快看，快看，哪裏。”
不時有各種奇怪的生物出現在光幕中，引得諾諾拍手大笑。
周俗卻是滿臉冷汗。
有些存在，是很危險的。
她親眼看到其中一些怪物打鬥過，那場面，好比前世荷里活大片，恐怖的嚇人。
反正，她們惹不起就是了。
但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生物。
她有緣見過一隻，能夠噴出大火的類似熊一樣的存在，那才真的是超出他的認知。
下意思的以為，這是一個玄幻世界……
“滴滴滴滴滴……”
艙內，滴滴的儀器運轉，一道道數據出現在周俗的面前。
她能夠根據這些數據，得到有用的信息。
尤其是，四周晶石能量磁場的強弱。
這關乎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藏身之地。
這次的運氣不錯。
很快，她便找到了一處低磁場的地方，一個山洞。
在這個泥濘的世界，一處沒有塌陷的山洞，很是罕見。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山洞沒有坍塌的原因了。
也同樣知道了，附近的晶石磁場為何如此薄弱。
是一種異變的爬山虎，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它們能夠保持山洞的穩定結構，也能夠吸收附近的晶石能量。
很不錯的地方。
至少，這種爬山虎是完全不存在危險的。
球體沉入泥水中。
各項儀器的運作也漸漸平息下來。
她撇了一眼能源。
原先補充到的百分之二的能量，變成了百分之一點三。
消耗不算太大，這一次真的是足夠的幸運。
她更希望，接下來也能夠讓幸運保持下去。
因為。
天氣變了。
能量儀器監測而知，雨水附加的古怪的磁場越來越明顯。
冰季，即將到來。
冷風，越來越大，滿天飛絮的細雨，變成了傾盆大雨。
草帽，已經不起多大作用了。
但周俗仍舊和諾諾頂着冰寒刺骨的冷意，在泥濘的草地上，深一腳淺一腳。
附近的晶石，確實稀少了許多。
廢了很大的功夫，才一塊塊的搬運回了機艙之內。
機艙的能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增加着。
但遠遠不夠。
根據以往的經驗，她們需要更多的能源，才能保證平安的度過冬季。
小諾諾也很是懂事。
雖然平時總是調皮搗蛋，但她也知道接下來會面臨著什麼。
更何況，在這個節骨眼上。
周俗，感冒了。
很嚴重的感冒。
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如諾諾，冰冷的寒風滲透進了骨髓，在外面沒待多久，就發起了高燒。
“咳咳。”
暈暈沉沉的腦袋，沉重的眼皮，身子骨無力的不受控制。
安分的躺在了床上，只能靜靜地看着小諾諾一次次的進出。
她的妹妹，渾身早已濕透，泥土濺射的渾身都是。
充滿擔憂的目光總是時不時的撇過來。
但周俗不允許她靠近，以防傳染給她。
吸溜着鼻子，小諾諾的眼花在不停的打轉。
雖然她很想衝過去抱住自己的姐姐。
但姐姐的命令，她也必須聽從。
而且。
姐姐也保證過。
只要小諾諾完成任務，姐姐就能好起來。
純真的小腦袋不會想太多東西。
她堅定的認為，只要自己做的足夠好，姐姐就能好起來。
事實上。
哪有如此簡單。
機艙不能夠製作藥物，所以這場感冒也只能硬抗過去。
好在，她的身子骨雖然比不了諾諾，但也並不一定太弱。
往年的幾次感冒，也能夠如此的挺過去。
就是辛苦小諾諾了。
當然……就算她沒有感冒，收集晶石的重任還是得落在小諾諾的身上。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不一會便閉上了眼睛，沉入了睡眠之中。
小諾諾噠噠的跑動着，儘快的收集着晶石。
每一次，她都能夠抱起比她還要高大的晶石，來來回回不知多久。
就算是她那超強的體質，也感覺到了疲倦。
但離收集到的能源遠遠不夠。
小諾諾堅強的握了握拳頭，抹去混合著淚水的雨漬。
要勇敢，諾諾要勇敢。
不哭，不能哭，一定能夠完成姐姐交代的任務的。
諾諾要加油！
自我打氣着，她又一次沖入了雨中。
明明周俗對她說過，不必着急，慢慢來就好。
她卻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完成，好照顧姐姐。
無形的力量從諾諾的體內爆發，疲倦的身子再一次恢復了動氣。
這一次，她搬得更多，離的更遠……
甚至有幾次碰到了危險生物。
只是隨着諾諾哭泣的喊着走開，那些生物如同碰到了惡魔般，瘋狂的退去。
但諾諾不知。
她的頭髮又一次變得僵硬，又一次開始慢慢的結成了冰晶……
能源的收集，越來越快，晶石的質量和光澤，也上升了幾個檔次。
沒過多久，小諾諾完成了姐姐交代下來的任務。
百分之十五。
她高興的想要再一次抹去淚水，卻發現她的右手不受控制的僵硬起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成了一塊塊冰晶。
腦袋好似被什麼重擊了一下，險些暈厥過去。
冰晶的蔓延也隨着周諾諾漸漸低迷的意識加快了幾分。
她感到了害怕。
腦中凸凹的多出了許多不好的念頭。
好像有人在控制她般，一遍一遍的念着。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甚至，連腳都開始不聽使喚，艱難的一步步移動着。
眼中場景不知為何變成了血紅，神色變得貪婪而嗜血。
不……不要！
明明思維還能夠勉強運轉，但身子早已不聽使喚。
她想哭。
但眼淚也不再流出。
冰晶的蔓延已經遮住了她的整張臉。
冰寒的氣息從她的周身散發，機艙內的儀器滴滴作響。
各種物品隨着周諾諾的走動而雜亂的漂浮在空中。
不……不要……姐姐……姐姐快來救諾諾……
無邊的黑暗在慢慢的吞噬她，哭鬧和叫喊卻傳達不出去任何聲響。
她接近了周俗。
抬起泛着冰晶的手臂，眼中的嗜血提升了幾個等階。
不要！！！
隨着她的吶喊，一股更強的氣流衝擊着機艙的每一個角落。
在夢中。
無邊的黑暗同樣吞噬着周俗。
她想醒來，無力的奔跑者，大吼大叫。
同時，心臟沒由來一陣劇痛，鑽心刺骨。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
是一張梨花帶雨紅腫的臉頰。
為什麼會哭的這般痛苦。
她不知。
但恐懼，傷心，痛苦，無力，種種負面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
很糟糕的感覺，似乎即將面臨著什麼重大事情。
這種感覺，並不是頭一次出現。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個畫面。
那是一年前。
她的妹妹慢慢的變成冰晶，無助，哭鬧着喊着姐姐。
等等……
等等……
這一次，這一次不會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吧！
不行，我得醒過來！
醒過來！
思維快速的運轉，但毫無作用。
冷靜……冷靜……
強忍着內心的焦躁，強迫自己不停的冷靜下來。
雖然仍舊無法冷靜，但理智慢慢襲上心來。
她記得，上次是如何解決問題的。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回憶中，她好像抓住了一個光球，哭着大叫什麼，緊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識。
如同壞掉的磁帶，斷斷續續的記憶在腦海中播放。
唯一有用的信息，便是突然出現的光球。
對！就是那個！
可是……
她艱難的環顧四周，除了黑暗，便再無任何東西。
姐姐，姐姐快來救諾諾……！
整個空間傳來了哭喊，讓她渾身一陣。
緊接着，強烈的焦躁和急迫擠滿了心緒。
什麼光球，什麼理智。
在這一刻通通不存在了。
唯一的念頭，就是抱住那個丫頭，在她耳邊輕聲的安慰。
姐姐在。
也在同時，她的黑暗破裂了，柔和的光暈從縫隙中蔓延，照亮了整個空間。
在外界。
周俗抱緊了諾諾。
鋒利的冰晶絲毫沒有割破她的皮膚。
莫名的磁場隨之慢慢擴散，柔和而又讓人安心。
儀器依舊滴滴作響。
這一次，更加瘋狂的數據從光屏上彈射而出。
但這些，都已經不在重要。
諾諾身上的冰晶緩緩的退去，眼淚能夠再一次流出。
梨花帶雨，她吸溜着鼻涕，更咽的哇哇大哭。
手上更是抱緊了自己的姐姐。
很緊很緊。
但周俗卻絲毫不感覺到任何疼痛。
她好像醒來了，又好像沒醒。
只是輕柔的摸着對方的腦袋。
輕聲說道。
“姐姐在，諾諾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