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對王
王封進入校場,兀自打量起那位狂妄無邊的韓鴻濤。嚇!他怎麼長得這幅模樣,身長約莫九尺,虎背熊腰,臉長似馬、雙眼如牛,皮膚漆黑,鬍子猶如鋼針一般牢牢釘在那張兇惡的臉上,幾道傷疤讓這張本已凶厲的臉更顯猙獰,真真是三分像人人人怕,七分像鬼鬼見愁。
王封看到此人的長相,心說就憑這幅樣貌,在戰場上應該可抵十萬雄兵。
“呔!那人,既然已上場來,還敢走神,這戰場上想來你已經死了。”韓鴻濤有些發怒,上場這人在他面前走神,莫非是看不起他的武功。
王封聽言,趕緊收回心神,抱拳致謝:“兄台高義,多謝提醒。”
“少說這些廢話,某家只是不齒偷襲而已。剛才某家已經連贏五陣,你還敢不服?”
呵!這哪裏是比武,分明是小孩子鬥毆,非要打得別人說出一個服字方才罷手。不過王封還是問道:“兄台剛才已連戰五場,是否需要休息片刻?以免落敗之後說我勝之不武。”
“休得多言,某家若是輸了,自認技不如人便是。”韓鴻濤掄起環首大刀,一邊說到:“請了。”便只見刀光如暴雨般向王封潑去。“噗噗噗……”這韓鴻濤一刀接着一刀,根本容不得王封還手。
雙方連過幾招,這時,聽見場外一聲高喊:“轉頭回馬!”王封聽得心神一震,這聲音太熟悉了,不正是鼓動他一起造反的雲叔保么,沒曾想今天出現在這裏,王封登時心裏就明白了:“兄長這是在為我出招啊。”不由得心頭暗笑,這兄長莫非以為我真打不過這韓鴻濤,今天讓他好好看看我的本事。於是虛晃一招,調轉馬頭便疾馳而去。
那韓鴻濤不知是計,只道王封是個銀樣蠟槍頭,拍馬緊追。校場中兩匹馬一前一後,“噠噠噠!”居然在校場裏饒起了圈子。
高棚裏面的主考官孔文亮不懂武事,也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回過頭來對貓在他身後的孔龍孔公子說到:“兒呀,你看看,這王封看樣子也是嘴巴厲害,上場之後只顧招架,一招未出,便只顧着逃命了。這等手段也敢上場出醜,想來你今天最大的對手應是這韓鴻濤了。”
“是極,是極,這王封估計也沒啥真本事,剛才他大喝一聲,兒子還以為也是一條好漢,沒曾想……”
孔龍的話還沒有說完,韓鴻濤眼看就要追上王封,又是一招“力劈華山”,照着王封的腦袋便要砍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得王封驟然勒住了疾馳的黃驃馬,端起鋼槍來了個怪蟒翻身,雙臂猛然發力,用槍頭撥開了韓鴻濤迫近的大刀,緊接着槍頭一低,朝前猛地一送,“咚”的一聲正點在韓鴻濤的胸前,直點的韓鴻濤一個趔趄,眼見就要從尚在奔跑的馬上落下,虧得王封眼疾手快,一手拿住鋼槍,一手伸出,在兩人交錯而過的瞬間給韓鴻濤借了一把子力氣,讓韓鴻濤好歹穩住了身形。
此時全場鴉雀無聲,都被這突然反轉的局勢鎮住了。只聽到站在場外的雲叔保亮開了大嗓門,大喊一聲:“好一個回馬槍!”這才喊醒了觀戰的眾人,便紛紛跟着喊起好來。
主考官孔文亮還是有些沒有看明白,轉過頭又問兒子:“這算是王封勝了嗎?”
“那個說大話的韓鴻濤敗了。”
“剛才你不是說王封……”
孔文亮還沒說完,孔龍便搶話:“爹,您沒看見王封用的那一招回馬槍嗎?也因為這是在考場,槍頭都做了些機關,他應該也因剛才韓鴻濤出言提醒而手下留情,
點到為止了。這若真是在戰場上,就憑剛才那一下,韓鴻濤一準兒被扎個透心涼。”
“哦!”孔文亮這下才明白了過來,“那我兒你可要當心了,莫要過招時被他給傷着了。”
“我才沒你那麼傻呢,打不過他,去拚命幹啥。本人自有其他辦法。”孔龍暗暗腹誹。
按照科場比武的規矩,韓鴻濤被王封這麼點了一下,他就應該算是敗下陣來。可是,他剛才在天下人面前說盡了大話,幾乎把嘲諷技能放到了最大,這下自己敗下陣來,周邊圍觀的人群還使勁兒地為王封叫好,他頓時就有點惱羞成怒,臉上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只見他把心一橫,定了定神,大聲說道:“你這小兒休得猖狂,剛才某家連戰五陣,一時間力有不逮,讓你這豎子得逞,可敢再戰三百回合。”
王封本以為已然贏下一陣,正有些暗自得意,聽韓鴻濤如此大言不慚,心裏暗想:韓鴻濤啊,韓鴻濤,本以為你是一條光明磊落的好漢,沒想到居然還耍起了無賴,這和小兒有什麼分別。我今天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到真是讓你小覷了天下英雄。當即便答道:“有何不敢,儘管放馬過來,定叫你心服口服。”
這時,韓鴻濤已經整頓好了精神,重抖了威風,策馬向王封跑來,大叫一聲:“吃我一刀”,只見他右手握刀在上面虛晃一下,突然反手來了一個“海底撈月”,揮刀砍向王封的馬腿。
王封心裏早有預料,就見他不慌不忙,勒緊了韁繩,那黃驃馬彷彿通靈一般,嘶鳴一聲,前蹄騰空躍起,巧妙地躲過了這一刀。這時候,王封也不再留手,將自己苦練的槍法給亮了出來。
只見他把槍頭一甩,雙手穩穩握住槍桿,前尖筆直地對着韓鴻濤,只聽得“嗖嗖嗖……”的破空聲在校場內響起,看那槍尖銀光閃閃,上下翻飛,左右盤旋,槍槍不離韓鴻濤的前心、兩肋等要害部位。最為難受的還是對面的韓鴻濤,當時只覺得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直直地向他蓋了過來,他心裏清楚,這槍尖組成的大網,隨便碰一下便是損骨毀肉的下場,於是趕緊用自己的大刀左搪右擋,直把他忙得眼冒金星。
等到王封不再進攻,停下身形立槍坐在馬上,韓鴻濤這才發現自己綁在髮髻上的頭巾不知何時已經懸在了王封的槍尖兒上,此刻的王封正含笑看着韓鴻濤,彷彿剛剛在看一場猴戲。
“好本事!”場外圍觀人群又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到了這會兒,韓鴻濤終於明白了:這王封怕是不世出的高手,自己這兩下子按說也算拔尖兒了,但和面前這位比起來,還差得遠。看他耍槍的路數,頗有些邊軍的影子,說不得是在戰陣上歷練過,真正見過血的。自己總歸是少了些真正的搏殺。哎,剛才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自己今天就可得把吃飯的傢伙交代在這裏了。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和這傢伙糾纏了。想罷,便對王封說到:“你這武藝,某家是服了,不過某家也不承你的情,待下次比武,某家也放你一馬,不殺你便是。”說完,拍馬就準備走到校場邊緣。
王封見韓鴻濤要走,知道他已經服輸,叫了一聲:“兄台慢走,這武巾還你。”說話間,王封耍了個槍花,將挑在槍尖的頭巾往前一耍,就看見那頭巾竟緊跟在韓鴻濤的馬後,在空中滴溜溜地飛了出去,又被韓鴻濤伸手接住。
“好!”場外又響起了喝彩聲,韓鴻濤抱抱拳,走出了校場。
王封立馬在校場內等了好半天,不見再有人上場與他比試,便在馬上欠身說到:“吾乃王封,海東州人士,日常遊獵學了些騎射本事,又跟着戍守邊軍學了刀槍棍棒,實在才疏學淺、武藝不精,在這武科會試上做了些班門弄斧之事,還望在座的各位英雄不要見笑。”
“王英雄好本事!”場外觀眾紛紛喊到。
王封微微一笑,繼續說到:“本次我來建安參加武科會試,雖然不敢說金榜題名謀奪那武狀元,但也想謀個出身,好用自己淺薄的才能為國效力。”說罷深深看了場外的雲叔保一眼。“今天是本着以武會友、結交天下英雄的目的。哪位英雄如果願意上場指教一二,我王封不勝榮幸。”王封一邊說話,一邊拱手向周邊連連施禮,可等了好半天都沒人上場。王封只好說到:“如果眾英雄不願意上台指教,這末場王封只好忝居頭名了。”
“且慢!”一道聲音從場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