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完整和破碎
死亡現場有兩個線索進入了警方的視線。死亡現場有兩個玻璃杯,並且死亡現場有一張照片,照片上面是死者和一個男孩的合影。好吧,警方認為死者可能和照片上面的男孩有關係。
……
(散文篇:窗)
清晨,我滿懷期待地推開窗戶,像撥開滿目的愁雲般撥開滿屋子裏晦積了一夜的陰氣,驚喜地感受着清淡宜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陽光柔柔地探過窗子灑到屋裏,暖暖地落在我的小臉上,似乎還帶着綠植的香味。
透過窗戶,放眼望去,挺拔堅韌的香椿樹,廣闊肥沃的田野,呢喃細語的燕子,嘰嘰喳喳的麻雀。長者隱約悠長的吆喝聲,還有妙齡女子清脆悅耳的叫喊聲……一切都是美好而淡雅的樣子,這或許便是陶淵明心之嚮往的桃花源吧!
冬天,地里沒了農活,這時老奶奶、小媳婦和少女們最忙碌、最願意乾的事情,就是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納鞋墊或者攤開五顏六色的紙張,手持一把小剪刀,相互商量着、觀摩着剪窗花或鞋墊。她們把窗花看得很神聖。誰剪得好,大家都觀賞和誇獎;如果剪得差,臉上無光,別人會說她手不靈巧。
那窗花,有飛禽、游魚、猛獸,有盛開的花朵和飽滿的碩果,每一幅都色彩繽紛,栩栩如生,那豐收的喜悅、耕作的歡快、自然的單純、團聚的祥和,似乎進入了人間仙境。
媒婆說媒,懷裏揣着姑娘剪的窗花,到男方家,把窗花一亮,比什麼都有說服力。農村人把剪窗花與做鞋子、過日子直接聯繫起來。剪出好窗花,肯定能做出好鞋子;做出好鞋子,才能過出好日子。
冬天,我們家也都貼窗花。
二哥會挑個天氣晴好的日子,領着我們把窗戶上已經泛黃的窗戶紙和窗花一點點撕掉,用鞋刷細心地刷掉窗戶格子上的塵土,再用抹布把窗欞擦得一塵不染,然後小心翼翼地用小火熬的黏黏的米糊把麻布紙貼在擦拭一新的窗戶上,接着在麻布紙上貼上窗花,屋子裏頓時亮堂、喜慶、活躍起來。站在窗前就能欣賞到一幅美妙的鄉村風景畫。
晴朗的日子,陽光透過窗戶紙照進屋裏,窗花在光線的照射下鮮活美麗,給簡陋、清貧的農家,帶來少有的快樂和活力。
月光皎潔的夜晚,我躺在暖暖的被窩裏,看一縷縷月光照在窗花上。月兒悄悄將溫暖注入我的血脈,讓我漸漸地安靜下來,於是,我迷迷糊糊地入睡了。窗花上的場景還在繼續,盛開的臘梅,跳龍門的鯉魚……它們像溫婉的明月,落在我的枕上,走進我的夢裏。
寒冷的日子,一家人圍着一盆火,守着一盞燈,悠閑自在地享受着爐火的溫暖。大人們東家婆媳,西家姑嫂,前村后店的拉家常。十里八村的陳穀子爛芝麻事,道也道不完。這時候,母親便把窗花隱含的那些有趣的勵志的民間故事講給我們聽。一家人,說著笑着,吃着喝着,特別溫馨美好,特別富有詩意。很有圍爐夜話的味道,正如汪曾祺老先生所描述的:“家人閑坐,燈火可親。”
上學以後,我常常因為學習和勞動而起早貪晚。清晨,母親總是最早起床,把燈點亮,準備早飯,燈光便從窗口映照到房前屋后。我的心中也彷彿點燃了一片明亮的燈火,幸福頓時油然而生,笑容往往會漾起在我的嘴角。晚上,無論我什麼時候回家,窗戶總是亮着的,母親坐在燈下邊做家務活邊盼着等着我回來。當我遠遠地看見被燈照亮的窗戶時,心裏一陣陣溫暖一陣陣幸福。推開門,叫一聲媽,母親便放下手中正在縫補的衣服或正在剪着的窗花,從鍋里為我端出熱氣騰騰的飯菜來。
晚飯後,我就着那豆燈火複習功課。靜謐地燈火下,母親微笑着陪在我的身邊,不時停下手中的針線活,聽我讀書,看我寫作業,臉上洋溢着一種神奇的幸福。母親曾指着窗花對我說:“窗花不撐肚皮,不當棉衣,是個念想,映照着紅紅火火的好日子!”此刻,窗花映照下的母親凝重溫情,我知道她是祈盼我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這老屋,走出雙腳插在農田裏貧窮苦熬的生活。
那年夏天,我終於圓了我的大學夢。隨後,我告別了親人和朋友,也告別了故鄉的格子窗,走過村頭,跨過那條伴我成長的藕池河,走向外面更精彩、更廣闊的世界。於是,我成了母親曾經期盼的“城裏人”,不再從那小小的格窗里看世界,而是站得更高,看得更遠,但是,在繁華深處,我還是喜歡用純凈的心靈去欣賞藍天白雲,我還是喜歡用兒時的眼光去看人間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