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 頂仙

話說我放假回了旗里不久，二妖精沒過多久也回來了，他媽媽正好就叫我們一起吃飯，很多年沒見他媽了。二妖精的母親是個皮膚白皙，有些微胖的女人，性格大大咧咧，說話嗓門也很高，我們逗她，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她大喇叭，她也不惱，反而還很願意和我們打成一片。

大喇叭原來有很嚴重的肺心病，四十多的年紀，好幾次病危住院。但是那次席間，我看大喇叭的氣色還不錯，白裏透紅的，說話底氣也很足，吃着飯她就問我，在山東讀書靠海，能不能幫他弄個龜殼。這天聊的我一愣，一時不知道怎麼接，我就說可以幫她問問，順帶着反問她要龜殼幹嘛？大喇叭也沒說，只是神秘一笑，二妖精說過幾天你去我們家就知道了。

沒過幾天，我給舍友打電話問起龜殼的事情，她說：“你可真會問，小黑前幾天剛走，你看你要不要，要的話就給你郵過去。”

我忙說要啊，其實這個小黑是我們大一剛進學校的時候買的巴西龜，後來因為我家都遠，而舍友家就是青島的，所以她回家就帶回去了，沒想到她一直養了兩年多。撂了電話，我想着去二妖精這幾天在大喇叭家住，正好去串個門吧，順便把要到龜殼的事跟她說一聲。

到了大喇叭家，就見二妖精和他姥姥正在洗羊絨，準備做一床羊絨被，打了聲招呼進家之後二妖精給我倒了杯奶茶，我就問她大喇叭哪去了？他說他媽在裏屋念經呢，我一愣，因為以前大喇叭沒這個習慣啊。後來二妖精就帶着我進了他家涼房，上面供着一尊瓷像，像是個老頭，但也不是傳統的三清或者灶王，他說這是大喇叭頂的家仙，讓我上個香，說可靈了，我上了香但是什麼都沒有求，因為姥姥說過這些往往是要沾因果的。

上完了香，我就問他知不知道仙家本體是什麼，他說是個去世一百多年的一個老爺爺。我一聽心裏就想啊？這不就是孤魂野鬼嘛。而且二妖精也給我說了，他媽要龜甲是為了算卦，據他們家仙上，要龜甲配合大錢算出來的卦才准，而且年代越久越卦越准。等回了上房，大喇叭也出來了，看着她好像頭上帶着汗，跟我打了招呼，我也就問起來她頂仙這事。

大喇叭說，之前做夢，就有個老頭說要她供奉，然後給人平事，之前她的病也都是磨難，看了事就好了，開始她還不信，可是後來反覆夢到老頭。而且老頭還在夢裏和她說，二妖精現在租的房子不幹凈，家裏有小口作祟，不過不用擔心，已經遇到貴人了。後來二妖精果然給她打電話，就說起了出租房的事情，而且他也和房東打聽過，雖然開始房東還扭扭捏捏不說，但是二妖精一咋呼，房東才說了實話。

原來那個客卧原來是他家的嬰兒房，他家兒子原來在裏邊住，但是小朋友後來發病，就夭折了。他老婆一直捨不得，就把孩子的照片什麼的都放在了嬰兒房裏，誰知道後來就鬧騰起來，不安生了，嚇得他們也不敢在裏邊住，這才把房子租出去了，怕被人懷疑，他們還特意按正常房租出租，最後房東說願意退二妖精一部分房租，但希望他千萬別說出去。

經過這件事，大喇叭才對夢裏的老頭信服了，按老頭說的，買了一座瓷像把他供奉了起來。我告訴大喇叭龜殼幫她要上了，又隨便聊了一會，大喇叭還說給我露一手，給我搖個卦，雖然沒有龜甲，也很靈的，我就打了個差說沒什麼想問的，而且姥姥叫吃飯我要過去跟老太太準備做飯了。因為我總覺得這件事不是什麼好事，跟姥姥說了之後，姥姥先是說我不聽話，什麼邪神也敢給上香，不過好歹沒許願，不然這種剛開的堂子一定很靈，到後邊給我的東西一定會加倍從我這討回去的。然後取了一杯小佛堂前面給菩薩供的水，用手沾着在我身上撒了些，說是祛驅晦氣。

我在問大喇叭的事，姥姥搖了搖頭，現在山丹走了，七娘也不輕易出來看事，當地這些妖魔鬼怪也就動了歪心思，大喇叭這也是有因果的，姥姥讓我別管，以後少去她家，更不能再給那個瓷像上香了。吃了午飯我也就回家了。今天春天聽說，大喇叭生了重病，已經住進ICU一個多月了，給二妖精打了電話，他說他家的仙家沒走多久，她媽身體就一下子大不如前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讓他媽供了，他家老人說這怕是前輩子結的孽緣，人家來討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