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其一 櫻與沙（一）
黃金港，一座永遠充滿活力和生息的港口城市。夜幕尚未降臨的時候，華燈便已經染黃了港口的半個天空。
忙碌了一天的“黃金港人”如果想在夜裏找點樂子，無非兩個去處，三條花街和小金街。而在人頭攢動，吆喝聲和爭吵聲不斷的小金街里，穿着一身打了無數個補丁的破爛衣服、身材高大卻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魯加男子就像赤誠組一樣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魯加男子是從飛艇坪下的樓梯上到小金街的，擠進人群后很笨拙地穿梭其中。他被人群推搡着，想要前進卻不斷在後退。距離無地鼓座①哪怕只有幾步路的功夫，他也花了好幾分鐘才走完。
“您......您好，那個......我受邀來這裏......”魯加慌張地從袖口掏出了一張摺疊得很完美的書信紙遞給無地鼓座門口的看守，“她說讓你們看這個就行。”
看守接過紙條，上面娟秀的字跡告訴了看守，字的主人來自烏爾達哈商會館。
“名字。”看守將書信紙重新折好遞給魯加。
“墨兩，先生。”魯加男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勺柄的兒子，寫這份證明的女士應該有提到。”
“稍等一會兒。”看守用手扶住耳朵上的通訊珠低聲說了些什麼，回頭告訴墨兩，“待會兒有人來給你帶路，你先等等吧。”
“好......好的。”墨兩衝著看守行了一個東方禮。
從墨兩踏上倉庫連接小防波提的短橋上時，元靈便已經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他告訴了在無地鼓座的貴賓室等待的塔塔露和漢考克。房間裏有不少人，都是來自烏爾達哈商會館的成員。兩人站在窗前，隔着一層紗紙將墨兩的一切看了的一清二楚。
“看上去性格有些膽怯呢。”漢考克捏着下巴饒有趣味地說。
“跟其他那些五大三粗的魯加完全不一樣，可能他的父母給他取這個名字也是希望他帶些文人氣息吧。”塔塔露伸出手指說明着，“看他這個氣質，戴上學士帽可能就跟薩雷安的學者一樣了。”
“是嗎？”漢考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攤開手問道“雅·櫻怎麼看？”
“雅·櫻大人說：她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房間角落的一名幻術師開口道。他是一個精靈族男性，穿着樸素的灰色麻布袍和寬大的帽子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正抱着牧杖，閉着眼聚精會神地同沙溝通。
“雅·櫻大人和元靈大人心意互通，所以元靈大人在這邊的所見所聞，雅·櫻大人都能看到。”幻術師向一旁的白髮精靈族少年解釋道。
“很方便的能力呢。”白髮精靈族少年回復道。他看上去年紀尚幼，穿着一身白色的襯衣和藍黑相間的外套，左耳帶着一個白色的耳墜，細長的鞭子垂至腰間。
“也難為你專門跑一趟了，阿爾菲諾。只是可惜你抽空來黃金港一趟，卻來不及和雅·櫻一次面。”塔塔露說。
“為了保證計劃能夠順利執行，也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個名叫阿爾菲諾的白髮少年回答，“之後有的是時間見面的，大家都很期待，尤其是阿謝姆，還給雅·櫻準備了一些神秘的小禮物。”
“啊，說到這個，麻煩幫我轉告雅·櫻。你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想出這個還算周密的計劃，我很佩服。”阿爾菲諾告訴那位幻術師。
“我聽得見喂！直接說就好了！”沙在空中蹬了蹬腳，鬧脾氣一樣的大聲喊叫，“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裏嗎？”
當然了，沙鬧的脾氣，除了遠在商會館的我，以及在貴賓室的幻術師誰也聽不見。
下午那件事之後，我第一時間給水月櫻傳了信並告訴了塔塔露。塔塔露表示會對我的計劃予以支持，還告訴了我阿爾菲諾少爺也會過來。之後我們還去拜訪了剩下的一些患者，他們的情況和帚箕、勺柄多半吻合，塔塔露那邊的調查結果也一樣。我們愈發確信，這一切都是同一個人的所作所為。
水月櫻在紫州內地展開的調查結果五花八門，但相似的情況也不在少數，雖然不太明白其他人的癥狀是從何而來，但至少可以肯定，確實是有這麼一位“蠻神”正在遠東作惡。
【幫我跟他說謝謝，勺柄的情況就麻煩他了。對了，墨兩已經到了嗎？】我用心靈同沙交流。
【嗯，已經進無地鼓座了，馬上就能到貴賓室了。】沙告訴我。
“那我們也走吧。”我睜開眼切斷了和沙的交流，緊了緊身上的遠東衣物，拿起酒神杖站起身，用杖尖戳了戳地面，招呼起了同伴們。
“我們在墨兩進無地鼓座的同時出發，不會讓那些忍者起疑心嗎？”萊多米爾問我。
“不打緊。”我說，“水月櫻讓我們先往黃金閣那邊去一趟。她說不會耽誤太久，一來一回，時間上也差不太多。”
“那好，我們走吧。”奎妮恩點點頭。她披上遠東寬大的浴衣，將她身上亮閃閃的鎖子甲給掩蓋了起來，“雖然我沒有帶武器，但是如果帶會兒發生了戰鬥，你要第一時間來我身邊。”
“我明白。”我回答道。
“蜜芽芽和霜知，你們倆是主要的戰鬥力，但是如果打起來了還是不要太衝動，明白嗎？”奎妮恩開始下達戰術調度，“特別是你，蜜芽芽。”
“知道了知道了。”蜜芽芽蹦蹦跳跳，她握着指虎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萊多米爾，我們倆都沒帶武器，你就和我一起保護櫻吧。”
“收到。”萊多米爾點點頭。
【我們這邊準備好了。】我告訴沙。
【好哩，我知道啦。】
“要是拂曉給你也準備一個通訊珠就好了。”霜知走到我身邊跟說，“也就不用通過沙來傳輸信息了，這樣太麻煩了。”
“沒辦法，原計劃是我們直接去找光之戰士嘛。”我安慰道，“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而且要做拂曉內部的通訊珠的話，還得從石之家那邊運過來，太麻煩了。”
霜知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她又問道：“那你還會和那邊聯繫嗎？”
“正要呢。”我點頭，衝著霜知眨眨眼，“一心二用對我而言有些勉強，所以到時候還麻煩你看好我啦。”
“那當然。”
這次沒有閉上眼睛，我通過發散自己的以太和沙重新建立了連接。
和沙建立的連接相當於讓我多了一份沙的視野，只不過人的大腦很難同時處理兩種以上的信息，通常我可以選擇閉上眼，摒棄自己現有的感官，聚精會神地感受沙那邊的具體情況。但眼下我還得去一趟黃金閣，沒辦法不接受自己這邊的感官信息。
當然了，接收信息是一回事，處理信息又是另一回事。兩方的感官源源不斷地匯入進我大腦，沙那邊的內容沒有停止過，墨兩已經被帶入了貴賓室和塔塔露他們交流了起來。我的精神身處兩地，感覺大腦有一股要被撕裂的疼痛。儘管我不斷對着自己發動再生和醒夢之力，也不過是緩解一些大腦的疲憊罷了，應付起來仍然帶着一種強烈的眩暈感。
“沒關係嗎？”霜知問。
“總有一天要習慣的。”我搖了搖頭。只是回答霜知的功夫，大腦對無地鼓座那邊的信息處理就已經斷片了。我強使自己鎮定下來，確保沙那邊的信息重新清晰后才繼續回答，“沒事，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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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無地鼓座：這處著名的藝術中心會定期請流行演員進行表演。無地鼓座（日文︰無地鼓座，英文︰Mujikoza）這個不尋常的名字，粗翻過來是“TheUnadornedDrum（未經修飾的鼓）”——據說這是為了凸顯藝術家們希望能在他們的受眾中強化友誼之情這一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