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作弊者
弗洛倫薩，審判室。
弗洛倫薩最高權利擁有者，最高軍事行動決策者寒羽最高處的決審席上，面無表情，身邊兩個稍低一點的座位上端坐着兩位審判官，他們面色凝重，注視着台下被拘束在被審席上搖頭晃腦的傢伙。審判室兩邊坐滿的陪審人，他們是弗洛倫薩城的高級行政官，受邀參與這次審判。
不得不說這可以是弗洛倫薩屈指可數的重大審判之一了，倒不是規模如何龐大，一次動用兩位審判長，還有弗洛倫薩的領主寒羽也親自到場，難保下面的傢伙不是犯什麼重大罪過，恐怕在寒羽大人的威壓下會被碾碎的吧...陪審席上的行政官們都在竊竊私語，議論着年輕人的罪行與結局。整個審判現場都被一股沉重的陰影所籠罩，他們會為這個年輕的生命死去而感到惋惜，卻會在決斷時刻壓倒他最後一絲反抗，這就是弗洛倫薩號稱‘冷漠’的行政官。
唯有被審席上的傢伙神情淡然，嘴裏念念有詞，眼睛賊頭賊腦地觀察着四周。
“咳咳”審判長扭頭向寒羽示意是否開始。
寒羽點點頭“請開始。”
“肅靜！”一名審判長威嚴的聲音使得全場平靜下來，場下本來就坐立不安的傢伙似乎也被震懾到，立刻端正地坐好。
“被審人，名字，國籍，為何來到弗洛倫薩城！”審判長的聲音看似詢問，更像威逼。
“我叫秦昭陽，是夏國低等貴族，只是家中不和而跟隨叔叔加入商隊，不料遭到不明怪物的襲擊，最後被執行官所救，才來到這裏。”台下的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什麼樣的怪物？”另一個審判長皺着眉頭問道。
“當時情況比較危急，我只看到它們長的大體與人類無異，只是長着長長的爪子。”台下的被審人面露惶恐。
“那你的叔叔呢？他又在哪？”
“他死了”年輕人眼睛裏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哀傷，“他為了救我而死的，被怪物殺死的。”
“他叫什麼名字！”審判長依然不依不饒。
“他”年輕人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他的名字叫...稻鴉。”
審判長低頭記錄著，一邊回頭用目光詢視着最上面依舊冰冷的女子。寒羽並沒有回應。
審判長長回頭注視着眾人沉聲道，“如果無異議的話，案件就到此為止，被審人並無疑點，本次就此結束！”
台下的陪審眾人卻都驚了，搞得這麼莊重，就問這幾個問題？他們可都是有要事在身的啊，就為這麼個倖存的傢伙浪費了這麼長的時間？這連個屁都沒有啊！只有那緊張兮兮的傢伙長鬆了口氣，但就在下面的行政官們對此次離奇的事件感到無趣時，陪審席中卻有人發聲。
“可據我所知，被審人曾出現在一處叫'達爾‘的小鎮，而且據小鎮的局長所說當時似乎有失憶的表現。”一個與其他行政官衣服格格不入的黑衣男人大聲說道。
問題很犀利，不得不說這個問題並沒有出現在白落預先練習的範疇之內，在審判之前就有人遞給了他一份資料，裏面是一個叫秦昭陽的夏國貴族的資料，但他本人似乎已經無從查證。白落一驚，心說你們就這麼安排好這一切啦？給我找這麼一個符合的替身！可惜留給白落的時間並不充足，材料也只背了一半就匆忙入席了，他結結巴巴講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前面最漂亮坐的最高的姐姐無語地扶額，而現在又出現了預料之外的問題，他的大腦正飛速運轉着，
他不知道暴露出自己的底細會有什麼後果，但顯然有人不想讓他暴露。
其他陪審行政官們一看另有轉機紛紛收起剛才失望的表情，轉而表現出一副認真聽審的莊重面色。
“因為...當時被死...啊怪物追殺到那裏...受了不少驚嚇...所以當時一時想不起來...”白落一臉逞強的回應着。
“但是你說出了一個叫‘上海’的地名，我們查遍所有夏國的大小城市，均無消息，對此是否可以解釋一下。”對方顯然早有準備，在極短的時間做了不少調查。
“這...只是一個小村莊的名字啦，沒有記載是很正常啦...”白落依舊厚着臉皮堅持。
“一派胡言！”那個人顯然對白落蹩腳的狡辯感到憤怒，“你根本不是夏國的人！你到底是誰！”
其他陪審行政官也竊竊私語，開始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有所懷疑。
白落被他強硬的態度也吃了一驚，他面對這種強硬的對手都會莫名其妙的犯慫，他已經逐漸無法應對這種情況。
“噢”上面的寒羽淡淡說道，“看來帝都的使者似乎並不認同我們的判斷呢。”
帝都使者冷哼一聲，“我凜冬帝國收到的情報，這個人很可能是冬皇陛下所找的‘作弊者’！”
‘作弊者’？白落一愣，莫非這個世界對自己這種重生的人還有專門的歸類？而且...作弊這個詞似乎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啊...
“‘作弊者’？”寒羽饒有興趣的盯着帝都的使者，“這麼說，凜冬國是認為我們弗洛倫薩對帝都有所隱瞞？或者說是懷疑我們私藏‘作弊者？”
“不”使者明顯氣勢有所下降，他接到的任務不是與弗洛倫薩撕破臉皮，“也許是這個’作弊者‘巧妙的隱瞞，使諸位有所誤解。還請按規矩將’作弊者‘交於帝都，由冬皇陛下親自裁決。”
“如果懷疑他是‘作弊者’請拿出必要的證據，我並不認為我的執行官會包庇‘作弊者’。”寒羽的聲音依舊清冷。
使者終於意識到這場看似莊重的審判根本就是一場可笑的小劇場，他也有些憤怒了。
“莫非，弗洛倫薩的諸位是要視冬皇陛下的威嚴於無物么？難道在座的諸位已經做好與凜冬帝國對抗的打算了么？”此話一出他也有些後悔，上面可沒有給他做出如此決策的權力。
陪審席上的行政官卻都大驚失色，他們可沒想到事情再大能與帝都扯上關係！一個個都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我們從沒有與帝都對立的想法。”寒羽揮揮手，一個一直默默坐在陪審席的小巧身影快步走出。
“我是參與這次行動的執行者”千隴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中，“行動的具體細節不便向諸位透露，但是秦昭陽的身世，貴族世家，以及商隊的所有人的背景都是可查的，由我全程護送唯一的倖存者秦昭陽回到弗洛倫薩，從他的出現全程我都在監視他，並無疑似‘作弊者’的疑點。”
使者算是明白了，這場審判看似是在審這個稱‘秦昭陽’的傢伙，實則是弗洛倫薩的高層在對付他，他正要反駁，一隻手隱蔽的拉住他的胳膊，他意識到，弗洛倫薩的最高指揮者已經讓步，表明不會與帝國為敵，如果此時不順水推舟再生出事端可就不是他這個外交使者能承擔的了。
“如果冬皇陛下親自到來，那弗洛倫薩必將交於陛下決審。”寒羽淡淡地說，“由於證據不足，秦昭陽只是此次的唯一倖存者，就此結束。”
可笑的審判就此結束，帝國使者也只能恨恨離場，只留下一臉茫然的諸位行政官與同樣迷茫的審判長。
白落也悄悄走出審判室，千隴正在一旁的石頭上等着。白落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總之多虧了你和你姐姐了，被他們知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白落覺得一直沉默也怪怪的。
“這麼說你確實是‘作弊者’咯。”千隴怪怪地盯着他。
“不不不”白落連忙否認，“我連‘作弊者’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啊。”
“哦”千隴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
“所以，你們為什麼要幫我啊？”白落開始沒話找話。
“是姐姐大人的意思，如果你真是‘作弊者’也許會對她有幫助。”千隴想了想，“姐姐大人只會幫助有利用價值的人。”
沉默...該死！氣氛又變得沉重了...白落不喜歡這個沉重的氛圍，但他似乎並不會改變這個局面。
“喂”終於千隴打破了沉默，“你叫什麼名字？”
真是奇怪的對話啊。
“啊？哦我叫秦昭陽。”白落下意識地說。
“不，我是問你的本名。”千隴的表情有些認真。
啊對，自己還從來沒講過自己的名字，是...自己的本名么？還是這具身體的名字？說起來那個叫稻鴉的話嘮說了那麼多話叫了自己那麼多聲‘少主’卻沒告訴自己叫什麼名字...白落想起那個男人心頭有些難過。
“白落”白落輕聲說，“我的名字。”
“這樣啊”千隴久違地露出一絲笑意，卻轉瞬即逝，“倒是挺像你的。”
“嗯？”白落不解，什麼叫名字很像他。
“既白痴又落後啊。”千隴咯咯地笑了。
白落有些無語，這時剛才端坐與決審位的高挑身影走來，是寒羽。
寒羽的出現讓千隴也露出一絲罕見的窘迫，但寒羽卻是一臉嚴肅。
“已經有多處地區出現‘死侍’事件了，死侍已經無法隱瞞了，大批難民已經向著弗洛倫薩城區湧入。”寒羽的眉頭緊皺，“我們必須做好處理難民的計劃了。”
“是”千隴起身隨着寒羽一起離開。
那我？白落覺得也許這位姐姐大人根本沒把他當成‘作弊者’，為了他不惜得罪帝都的人，現在又把他扔在一邊，他搖着頭漫無目的地在這城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