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偵查方向
靜下心來之後,陳嚴翻開筆錄和分析結果。
對張建軍加大了審訊力度,張建軍一口咬定江春明殺人同時,竟然說他在庫房裏看到江春明有揮舞手臂的動作,當時太困只是看到有動作,沒看清具體是在做什麼,後來想想,應該是揮舞着磚頭砸向孫廣志。
這一段的測謊儀記錄上,張建軍撒謊了。然後,專家們建議審訊保持強度不要停,持續48小時。
看來專案組一直以來沒有找到調查的方向,昨晚發現江春明和張建軍在同一件事上說謊,終於找到了切入點,一頭撲了上去。
可是這個方向正確嗎?陳嚴在腦海里打了一個問號。
到了傍晚,陳嚴實在忍不住了,他給丁聰打了一個電話,約在老庫房見面。
掛了電話,陳嚴離開辦公室,穿過公園往老庫房走。
公園裏依然拉着警戒線,陳嚴向執勤的警察打了聲招呼,順便要了付手套和鞋套。聚攏在附近看熱鬧的居民已經比之前少很多了,但是各種各樣的流言卻多了起來,往日這個時間應該公園最熱鬧的,現在除了執勤的警察和腳步匆匆的陳嚴之外空無一人。
傍晚時分,高大的樹木本來就遮擋了不少陽光,日暮西斜,公園裏更昏暗了。陳嚴揮手驅趕蚊蟲,路過一個架在草叢旁的滅蚊燈,發現並沒有打開。
陳嚴心想,這個時節作案會不會也是兇手特意選擇的?首先,夏末秋初的雨季,挑選一個後半夜的下雨天不是難事,雨水會沖刷掉很多作案痕迹,使本來就很難取證的水泥地面上難上加難;其次,在公園裏有滅蚊燈的驅趕還好一點,但是老庫房那裏雜草叢生,蚊蟲肆虐,更不會有人去那裏;最後,這個時節溫度適宜,晚上的公園涼爽更甚,公園裏散步的人較多,方便選擇目標。當然,最後的原因是基於自己設想的“第四人”作案方式,這個想法很大膽。兇手需要把“不相干”的江春明和張建軍擄進老庫房,那麼這兩人大概率就是隨機選擇被動牽連到這起案件中的。
陳嚴接着想,選擇老庫房來作案,兇手肯定對附近很熟悉,提前踩過點。附近的監控卻沒有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就說明兇手熟悉監控的位置,一一避開,大概率是附近的人作案。
到了老庫房,陳嚴穿戴上手套和鞋套,繼續邊走邊想各種細節。
丁聰急匆匆地趕來,遠遠就說:“嚴哥,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我也正準備找你呢,我們又發現了一些細節。”
陳嚴問:“江春明和張建軍有交代了嗎?”
丁聰說:“不不不,是我們查了案發前幾天孫廣志的電話通訊記錄和網絡聊天記錄,我們對和他有聯繫的人進行了走訪,發現一個問題。”
丁聰接著說:“微信之類的網絡聊天都有記錄,聊了什麼都能看到,通話記錄卻不知道說了什麼……”
陳嚴打斷了丁聰的話:“也不全是。比如我發微信約你出來,殺了你之後翻出你的手機讀取你的指紋解鎖,刪掉你手機上的聊天記錄,我自己的手機也刪除,這不就得了?”
“我們想到了,都排查過了,網絡聊天記錄沒有問題。”丁聰滿天黑線:“嚴哥假設案情的時候能不能別用我打比方啊?”
陳嚴笑了笑,示意丁聰繼續說。
丁聰說:“我們已經核查了每一個和孫廣志聯繫過的人,初步可以排除作案可能。但是有一個給孫廣志打過電話的號碼,這個號碼現在已經無法接通。通過通訊公司查到這個號碼主人的另一個手機號碼,此人說他根本不認識孫廣志、江春明和張建軍三人,也從沒有給孫廣志打過電話,而且號碼的主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有這個號碼。”
陳嚴問:“這個人什麼情況?”
丁聰說:“已經肖玉國,60歲,不是本地人,現在也不在本市,之前在你們社區駐地租過半年房子。據肖玉國講這段時間一直不在本地,這個我已經給他所在地的公安局發了工作函了,請他們當地公安機關調查,肖玉國也表示會配合當地公安機關,估計不難查證。”
陳嚴說:“肖玉國本人大概率和本案沒有牽連,比如……”
丁聰搶先說:“比如你想殺我,就不會用自己實名認證的手機號打電話約我出來!對吧?”
陳嚴笑起來:“會搶答了!”
“不開玩笑!”丁聰換了一副表情:“最近的摸排中發現一個重要線索,孫廣志夫妻多年來一直感情不合,妻子有婚外情。江春明和張建軍的妻子這幾天沒少聯繫我們專案組問情況,但是到現在為止,孫廣志的妻子張靜麗除了我們找她,從來沒有主動聯繫我們了解過情況。還有,我們在轄區派出所的出警記錄上也查到孫廣志夫妻二人因家庭矛盾報警的記錄,僅王平就為孫廣志出過兩次警。”
丁聰繼續說:“剛開始詢問張靜麗的時候,她說案發的那一晚在家裏,哪也沒去。後來走訪鄰居的時候了解到她的情夫,對二人分別詢問的時候,她們又改口說倆人在一起她情夫李海強的家裏。但是,無法提供任何不在場證明。”
陳嚴問:“下一步呢?”
丁聰說:“已經傳喚到案了,正在大力度的審訊,她倆人有殺人動機。”
最後,陳嚴叮囑丁聰:“還記得我們在偵察大隊的時候學到的東西嗎?”
丁聰問:“你說的是哪方面?”
“敵重要目標偵察!”陳嚴在生活中極少談及自己的軍旅生涯,面對丁聰談起,平日裏不苟言笑的臉上更加嚴肅。
“明白了!如果偵察方向受阻,及時更改方向或多點偵察。”丁聰感嘆:“其實‘偵查’和‘偵察’相通的地方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