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湘姬
書院中的南宮笛，去觀書樓叫上自己的妹妹，準備回家。
南宮瑤對音律甚是喜愛，終日以樂譜，樂器為伴。
除了在家搗鼓樂器，就是在青雲院書樓看曲譜……
最近一直在背這首《琵琶湖》。可是每次背誦下來，回家就忘記了……
南宮笛一聽她這麼說，很是猖狂的說道。
“傻妹妹啊！你不知道帶回家慢慢看吶？”
南宮瑤小嘴一嘟，
“可是書院規定只可借閱，不可帶出！這是規矩，聽說很嚴謹！在沒有書院允許的情況下，拿走東西，那……那就是偷！”
“小丫頭，放肆！周先生說過，讀書人的事……那能叫偷嗎？”
“嗯？周先生是誰？我不記得書院有姓周的夫子……”
“是一位世外高人……誒？這時候你記性又變好了？”
“你喝花酒忘帶我回去！”
“啊……行了，行了！千萬別讓你父親和你嬸嬸知道啊！我答應以後多教你幾首曲子好吧？”
“好！蘭陵王入陣曲！”
“……都說了，那是戰鼓…肅殺氣息太重…女孩子不適合玩……”
“那我回家就跟嬸嬸說，你喝花酒把我丟街上不管！”
“我靠……小小年紀，心思竟然如此惡毒！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今日你我，恩斷義絕！！”
“少來這套！這些可都是跟你學的。你騙騙剛才的小姑娘還行，騙我，不行！你沒有選擇！”
“讀書人的事……那～能叫騙嗎？”
最終南宮笛還是雙手一擺……
“罷了，罷了。明天教你！誰讓哥哥最疼愛你呢？果然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你隨便欺負我，我其實還好……！”
這次兄妹鬥法，最後還是南宮笛敗下陣來，誰叫他讓被人拿到把柄呢！
只能在心裏埋怨，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送南宮瑤回府之後，已是深夜。
獨自一人回自己家，兩家還隔着好幾里路的距離。路上需要經過一片長勢茂密的小竹林，更顯得黑暗！
深夜的竹林安靜得可怕，手裏舉着的燈籠也照不太遠，心想等有空了是不是考慮製造一隻強光手電筒……
“～徐徐而吹～千里相隨～花兒無葉～枯樹無根～君入沙場，妾心亦往……
竹林里響起了女人的歌唱聲～悲傷的詞，哭泣的語氣～聽上去還行，可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傻子也知道不太妙吧？
南宮笛還是一挺腰板，裝出一身正氣的模樣，壯膽的同時，更試圖嚇退魑魅魍魎！開口流露出的卻是猥瑣……
“三更半夜，誰家女子這麼勇？敢在我小**周伯通面前唱歌？”
前方人影忽閃忽閃。
說心裏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恐懼源於未知～那勞資偏要看個清楚，看個明白……深吸一口氣，燈籠舉高了一些。
“公子！妾身等候多時了～”
微弱的燈光勉強能看見前方之人，是個紅衣女子！
南宮笛嘗試用民間辨識鬼怪的方法～高舉燈籠，打量此女子是否有影子……
轉而驚呼！
“我靠……沒影子！有鬼啊……救命啊！”
一邊掉頭往回跑，一邊鬼叫！
方圓不過百尺的小竹林，他硬是跑不出去！
心裏暗道～
“糟糕……鬼打牆都來了～”
紅衣女子依然在眼前，而且更近了一些！
除了長相看不大清楚之外，身形已經完全顯露了。
豐腴成熟的體型，對少年郎來說，確實很有殺傷力……
不過南宮笛現在可沒那個心思去欣賞眼前景色～
“姐姐～我一個未成年的的小朋友，發育尚且不齊全……何德何能得姐姐青睞？”
“公子不是說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那公子還在等什麼？妾身可是準備良久～”
“嗯？姐姐如何得知我說過此話？……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你不是聶小倩～我也不是寧采臣……我下不了手！”
意思大概就是不能搞鬼……
“公子真壞！莫不是要妾身主動獻身不成？”說著往前走了幾步……
不走還好，這一走也讓南宮笛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說她是醜陋都屬於誇獎……整個臉上彷彿被炭火燒熟了一樣，沒有一滴水分。屬於殭屍臉！更別說什麼血色，氣色了～哦，不對，還有水份……她下巴處還掛着兩塊流膿的爛肉……
這一波差點給南宮笛看吐了。紅衣女子還要繼續往前走……
“你不要過來啊～”
這位南宮先生都快嚇尿了。
紅衣女子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長相過於醜陋……
搖頭間變換了容貌，女子是魂魄，變換個面容總不會太難。
南宮笛表面上非常慌張害怕，至於腦袋裏在想什麼，外人自然不知道了～
“瑪德，早就發現此地氣息有些怪異，一直找不到源頭。是善是惡暫且不管，實在不行，就憑她這破幻術，豈能困住我牡丹居士？不急，先跟她耍耍……”
他一改剛才嚇尿的表情，平靜，而沉穩的說道。
“這位小姐～是否有什麼需要小生代勞的地方？大可吩咐，就莫要再嚇唬小弟了。”
他情緒突然的轉變，紅衣女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輕輕嘆了一口氣。
“三十年來，公子是第一個能看見妾身之人！”
“聽小姐的語氣，好像是認識在下了？”
“妾身認識公子，已有十年！”
“十年前開始，公子就常與令妹路經此地，所以妾身記得！公子偶爾會念詩，比如春宵一刻值千金～比如……”
“小姐有何吩咐但請明說！”
……
“請公子救我！”
“姐姐……我就是一個走夜路崴腳的小朋友～又不是神仙，哪能救得了你啊！”
言外之意就是，你都死透了，就剩個魂魄，這他么就是神仙來了，也無計可施！
“公子一身正氣，周圍更有仙氣圍繞～也許公子自身無法察覺到，但在妾身殘魂眼中，猶如一尊佛陀一般，佛光普照！”
南宮笛……
“戴高帽子啊？沒那麼誇張吧？”
紅衣女子換了面容之後倒是顯得溫柔了許多……起碼南宮笛不會反胃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公子不必害怕。妾身就算有心害你，也無法近身！”
“小姐在此地三十年了？可否說說你的來歷，如此我才能知道該怎麼幫你！”
紅衣女子嘆了口氣，流出兩行眼淚，開始講述她的悲慘身世。
“妾身名為湘姬！自幼便被人賣入青樓，成為孤兒，無父無母。成年之後更是被逼接客賣身～”
“三十年前，有位道士模樣的男子來到青樓，剛好相中了妾身，妾身不從，那道士就用妖法將妾身帶到這裏。被其侮辱之後，他還不解氣，手掌噴出熊熊烈火，灼燒妾身面容，最終被其折磨致死……”
南宮笛心想，瑪德～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嘴裏卻還是充滿正義～
“豈有此理～姐姐放心，他日若是被我碰到，一定弄死他，為你陪葬……”
湘姬躬身行禮，
“多謝公子！”
“那道士將妾身屍首埋於這片竹林后，在屍體上貼了兩道鎮壓魂魄的符咒，使得妾身死後也不得超生，永生永世被困在這竹林之中！”
“幸而遇到公子。可是公子十年來從不走夜路……直到今日，才算等到公子！”
南宮笛基本了解了其中門道。
“原來如此，小生只需要解開姐姐屍體上的符咒便能救你出去？”
“公子慧眼！屍體就在公子身後石頭之下，掘地三尺便可見……”
燈籠里的火光越來越暗淡，蠟燭就快見底。漆黑一片的在這裏挖屍體……心裏犯怵！
“姐姐～可否明日天明再來……”
湘姬點點頭，又搖搖頭。
“只有子時之後，雞鳴之前。不然就算屍骨遷移，魂魄亦無法離開！”
可是大半夜的……又沒有傢伙事兒～用手硬生生摳三尺深的泥土？我要是有那手藝……早就給自己摳出個三室一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