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共謀
陸從秋有恃無恐,道:“月無雙,你可要想清楚,你這一劍下來,斬斷的可不僅僅是我的性命,還有整個秦家的。”
他能夠跟在姜雲笙身邊,就算不是姜姓的人,那他的地位,又能低到哪裏去?
姬冰塵拉住了月無雙,道:“這是秦夜泊的家,不顧及秦落,也不能不顧及秦夜泊。”
月無雙轉過頭,看着姬冰塵,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最終還是將重明劍收回。
陸從秋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若是真的動起手來,那將會是姬冰塵與月無雙,再加上一個秦瀟晗,三個人足夠將他徹底留在這裏了。
可惜,可惜啊,他們偏偏是不能動手!
秦夜泊當真是絲毫不會給他們留情面,陸從秋一直以為秦夜泊性子軟,不會真的敢與他們死皮臉皮的,可沒想到,他真的敢。
“東西可以給你,但是……”秦瀟晗拿過了一個漆黑的木盒,繼續道:“但是,我要一道免死令牌。”
陸從秋略一沉思,道:“什麼樣的免死令牌?”
秦瀟晗面色沉着冷靜,回答道:“秦家為了大涼,喪盡天良的事情做的也夠多了,我擔心,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個道理誰都知道,秦瀟晗的下場,未必就會被那坐實了叛國罪名的人會好上一分一毫。
可他的這道免死令牌,卻不是為了他自己。
是為了秦家那些本無辜的人。
“此事好說,你是功臣,必定不會虧待於你。”這樣擔憂自己下場的,也不僅僅是一個秦瀟晗,他手下的所有人,幾乎都是這樣的擔憂。
若當真是兔死狗烹,想當初的周元鴻和童符,為何會為大涼賣命?
姜雲笙這個人,只相信自己的人。
而這個信任的過程……卻是相當不易。
“我要的不是我自己,我要的是秦家上下。”秦瀟晗低頭看着懷中的盒子,握緊了驚雀槍。
至於二哥……秦瀟晗是相信他,有自己的能力的。
陸從秋道:“這是自然。”
吳念早就聽到了動靜,還未等她跨出房門,管家便是將她勸了回去。
秦家隱藏的事情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跌下萬丈深淵,外人還是不要參與進來的好。
“夜泊,你沒有想過,現在根本不能殺了他么?”祁景安總覺得有些不妥,但是秦夜泊不會是不顧及後果的人。
若是真的牽扯無辜,他是斷然不會做的。
“我想到了,我便是要讓他明白,他一日在南盛,我對他的殺心一日不減。”一定程度上來說,秦夜泊早就與姜雲笙公開較量了,多得罪一分,少得罪一分,並無太大的區別。
無論是陸從秋,還是姜穆,還是姜雲笙,沒有一個人是好得罪的。
可,秦夜泊就是好得罪的人么?陸從秋於他,是痛下殺手的仇,秦夜泊並非睚眥必報之人,可他與陸從秋,本就是立場不同。
這麼多年,秦夜泊做事極少會斷絕所有後路,可這兩年,他遇到的事情,似乎完全不同了,只要給了對手一絲機會,他們便會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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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大涼的仇,一個秦家,難道還不夠么?
“那我們現在的處境……”祁景安看向了時紹星所在的方向,隨後收回了目光。
秦夜泊早就說過,姜雲笙對時紹星的殺意,已經藏不住了。
“你也不用擔心,當真是逼急了我,姜雲笙和姜穆,誰也別想活着回去。”秦夜泊絲毫也不擔心,他敢派出姬冰塵和月無雙,便是已經做好了與姜穆和姜雲笙玉石俱焚的準備。
毒殺這種事情,他做的也不少了。
祁景安搖了搖頭,道:“這樣的事情,我來處理便好。”
“也不用太擔心,姜雲笙他比我惜命。”
秦夜泊不能死,姜雲笙更不能死。
若是不惜命,怎麼會用長生蠱這種辦法以求得長生?
“已經四天了,鬼門沒有半點動靜也就算了,連洛飛簫也沒有動靜。”祁景安早就覺得不對勁,都說洛飛簫俠肝義膽之輩,為了江湖而生。
可就算是寒雲教也不過十年之數,鬼門為何能夠在皇權更迭中,始終不倒。
祁景安轉頭看向秦夜泊,卻突然發覺,自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景安以為呢。”秦夜泊有些不在意,繼續道:“我對鬼門懷有私心,洛飛簫不會不知道,如今他還能與我共同商議,你覺得其中會有什麼蹊蹺?”
這話已經明明白白說出來了,秦夜泊有私心,洛飛簫同樣也有私心。
何況,秦夜泊早就承認過他與沐清歌的關係,就算是有私心,也無人再會想到洛飛簫打了什麼算盤。
漆黑的木盒還是交到了陸從秋手中。
秦瀟晗手中還是捏了一把汗,這些東西他是秘密請了高人做的,可不知精明如姜雲笙,能不能看出端倪。
就算是當時看不出,那麼日後他着人去尋的時候,也會發覺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到時候受到牽連的,必定是是秦家上下。
只是希望這段時間,秦瀟晗能有法子,保全他們。
幾個人都是各懷心思。
陸從秋對姬冰塵是心有餘悸,當年鎮守一方的蘇醉將軍豈是浪的虛名?
姜穆是沒有上過戰場的,而陸從秋卻是不同,他是在戰場上認識了姬冰塵,恍然過了二十載。
在場的人,除了他,誰都沒有見過姬冰塵一身戰袍的樣子,立於不敗之地。
當初大涼軍中,誰不是感嘆一聲天縱奇才。
只是後來,蘇醉將軍和蘇逸一同失蹤,雁門的消息是戰死,而陸從秋卻是無比清楚,想殺了這兩個人,無異於痴人說夢。
那隻能說明,他們有不得不離開雁門的理由。
比如——皇帝降罪。
秦落看着陸從秋,心底默默嘆了口氣,隨後向後院走去。
“陸先生,天色不早了,這裏不留你了。”秦瀟晗直接下了逐客令。
用不到秦瀟晗來提醒,陸從秋也該找個借口離開這裏。
姬冰塵還沒有動手的意思,而月無雙……萬一月無雙改了注意,這裏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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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
沐清歌瞥了羅影一眼,問道:“你還記得有一個鬼門?”
羅影點了點頭,道:“記得,那些事情我都記得,只是,今非昔比。”
沐清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低下頭,伸手摸了一把黑貓的頭。
今非昔比。
沐清歌比誰都了解羅影,也知道羅影經歷過什麼。
她擁有的帝王蠱是怎麼來的?是羅影交給他的,這天下的長生蠱並非只有姜雲笙一個,羅影手中也是有一隻的,可這長生蠱的上幾任主人,都是鬼門的窮凶極惡之輩,羅影拿到長生蠱的時候,已經被它影響到了無法扭轉的地步。
後來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擺脫了長生蠱,用它,將帝王蠱徹底養成。
若非如此,天下將再也沒有羅影。
羅影本就是鬼門下一任的門主,但是他無比明白,所謂的歷代門主,是不是一隻長生蠱?
他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時至今日,他已經無法成為門主,所以將這個位置交給了沐清歌。
“你還記得你是誰么?”沐清歌低頭,懷中的黑貓今日竟是十分乖巧。
羅影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我知道我是羅影,我也知道,我不是之前的羅影了。清歌,你說,我是誰?”
沐清歌搖頭,道:“我不知道。”
“不重要,只是我今日回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是關於洛飛簫的……也是鬼門為何這麼多年屹立不倒。”
羅影深吸一口氣,又道:“清歌,你記住,想要一直生存下去,就必須與對手的利益相同。”
“利益?”沐清歌放走了黑貓,一手托着臉,道:”與洛飛簫的利益?”
“不僅僅是洛飛簫。”羅影頭腦中的碎片非常多,不斷重疊,已經十分模糊。
可他仍舊記得,鬼門幾百年不倒,是因為鬼門的門主,與那所謂的盟主打成了共識。
鬼門替他殺人,他則是保全鬼門。
直到羅影掙脫了長生蠱。
洛飛簫一定知道上一任門主擁有長生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洛飛簫知不知道長生蠱已經被他徹底解決掉了。
“還有一個秦夜泊……”羅影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陽穴,絕對不可以讓這個人成為洛飛簫的下一個合作人。
否則鬼門一定會被遺棄。
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聽到秦夜泊三個字,沐清歌神情收了笑意,道:”洛飛簫和秦夜泊,如何?”
“沒什麼……你不要管這些事情,等我的消息便好了。”羅影放下手,長舒了一口氣。
沐清歌剛要開口,羅影先一步起身,道:“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鬼門,想長久下去,就要學會共謀。”
羅影一手背在身後,一邊微微轉過頭,看向了沐清歌。
他確確實實是羅影,卻又像是另外一個人,無聲地取代了他,而後站在了沐清歌面前。
而同一時刻,秦夜泊,在祁景安的掌心寫下了兩個字:共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