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王憤青的儒學觀
更新時間:2013-01-10
王一上學那會兒,在歷史課上就一直聽老師說什麼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當時就有點莫名其妙,弄不清楚兩者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在他的理解中,二者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所謂的中學當然好理解,在大清朝來說,自然就是儒學那套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經典理論。如果刨除詩詞歌賦文學方面的成就……事實上,以王一自己的觀點,文學也確實與儒學本身沒什麼關係。它更多的是讀書識字帶來的好處。只是在歷朝歷代,讀書人皆是儒生,所以才讓人們有了詩人都是儒家弟子的錯覺。否則在西方沒有儒學的地方,就不該有文學出現,顯然這是非常荒謬的事情。那麼說一千,道一萬,儒學到底是什麼呢?
回答起來有點傷人,就是農耕社會條件下,由封建統治階所級建立的,用於維持帝王統治和社會穩定的人生觀方法*論,也就是**哲學。
而西學是什麼呢?
王一上學時就沒弄明白。不過回到大清,他才對張之洞這一句鬼話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簡單來說,在老張,或者說在大清朝開明官吏的眼中,西學就是造洋槍洋炮洋船洋火之類的實業發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被儒家官員所鄙視的奇*淫巧計的發揚光大。
從歷史上來說,兩者之間是相互排斥的。把這兩者強拉硬拽在一起,本身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試問讓一名傳統中國官僚去建工廠,帶現代化的軍隊,這將會是多麼詭異的場面。
張之洞這幫儒家榆木腦袋顯然是高看了儒學,也小看了西學。
與儒家相比,西學根本就是一整個世界,從資本主義到馬克思主義,從日心說到地理大發現,從宏觀物理到微觀物理,從個體商販到跨國公司。體系化的數學,幾何,物理,化學,醫學,歷史,地理,藝術,音樂,哲學,這是西方教育完全不同於東方儒學的最主要特徵。
從宗教保守勢力中解放出來的西方,各種學說蓬勃發展,反映在社會上就是不斷完善的政府制度,法律制度,醫療制度,以及社會保障制度。相對於儒家那種帶着唯我獨尊氣勢的壓抑環境,西方社會更多地帶有了解放人性的色彩,有限度的自由和民主,讓百姓有了擇業的權利,人才能夠流通,財富能夠流轉。領頭者帶領着人們湧入新興行業,新工人階級的崛起,改變了農村和城鎮的面貌。在中華大地被儒家壓製得陷入桎梏的情況下,西方卻在農業、工業、金融業和服務業上取得了緩慢而堅實的進步。我們的落後從歐洲人勇敢地闖進大海開始,一直到王一穿越回來之前,也只是回到了世界老二這個略帶尷尬的位置上。
在二十世紀初,後世的東亞只有一個國家成功崛起,那就是日本。而他們的國策非常簡單,那就是脫亞入歐,徹底地西方化。而時間轉到新天朝成立,我們其實也走了一條與日本人一樣的道路。所不同地只是我們是先共產,然後變成了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混合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道路,而霓虹是資本主義道路。當然,說完全西化也不太正確,但是與我們的祖先們比起來,我們其實都是正經八百的香蕉。
西學的龐大複雜讓落後於時代的儒學顯得蒼白無力,大清在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那段悲劇就是由此而來。局限於時代,妄自尊大,再加上大清的特殊狀況,所以儒家無人能夠力挽狂瀾,收拾河山,也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與時俱進並不是儒家的特色,瞪一眼就懷孕,玩了命的山寨,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那是後世tg的本事。儒家講求的是效法先王往聖,在王一看來,根本思想上的追究就說黃鼠狼下豆畜子……一輩不如一輩。放在後世,兒不如爹,那是教育最大的失敗!不過在過去的千多年時間裏,這倒成了最正常的現象。即便有了韓愈的《師說》后,也是如此。君王們逐步完善的儒家就像一座監牢,將中華的命脈、活力和血性,越桎梏越緊,直至點滴不剩。
後世人之所以抱怨先輩們徹底放棄了儒學思想,那完全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們沒出生在那個孱弱悲傷的時代,沒經歷過朝不保夕的風雨飄搖,我們雖不麻木,卻無法感同身受。後世的天朝讓王一那個時代的人們忘記了那個曾經任人欺凌時代的傷痛,無法原諒先輩們的卑躬屈膝,彷徨無助,迷茫中,哀大莫過心死地望着國家支離破碎,卻無力回天的痛徹心扉。
後世曾有人自傲道,凡征服我中華者,最後都是一個下場,被我們同化,這就是儒家的厲害之處。王一每看到此處,總會在心裏說一句臭不要臉的,過往那些被游牧民族征服時,死去的民眾不算。看看現在的天朝,到底是西學同化了我們,還是我們同化了人家。我們到底是像古人多點,還是像西方人多些?
王一自己的理論對與不對,姑且不論,不過倒是把徐世昌給侃得頭暈腦脹,心裏更多的是五味雜陳,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次聽說,腦袋一思考就有當機的危險。好在老徐也不是普通人,最後終於想到了一個結論,小聲道:“先生如此說,那就是非推翻大清不可了?”
“哦?為何如此說?”王一既沒肯定,也沒否定。
“雖然聽先生說前些年與我們打仗的英國和法國都是和我們政治體制完全不同的國家。後者沒有君王暫且不論,單就前者,他們所實行的是君主立憲制似乎更值得我們借鑒。不過在下細思其中關節,發現並不可行。”
“為何?”王一笑着問道。
徐世昌嘆了口氣,道:“因為我大清行八股儒學,儒學官員不容於西學。這方面在英國是不存在的,所以即便我們實行了君主立憲,效仿了西方的政體。但是科學不昌,國家就不會富強,這政體改革也就變得沒有意義。”
王一點點頭,又道:“也不見得吧,東邊那個日本現在不也是君主立憲了么?”
“日本與我們不同,人家的天皇是他們所謂的大和族,是日本的絕對主流民族。而我們的皇帝卻是滿族,極度的少數民族,漢人即便不滅了滿族,也絕不會繼續養活那些不事生產的八旗子弟了。”徐世昌看得倒是透徹,其實他也只說了一半的話,心中更多的想法是:“東北已經有了你王一,天無二日,人無二主,你容得下清廷皇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