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七年又歸京，相逢老師傅

不知不覺十五年過去了，今年我已經二十三歲了。距離那一夜，也有十五個春秋了，但我心中的仇恨仍未放下。自從告別了許思，我就回到家鄉繼續苦練我的武藝。期間找了不少的師傅，學了不少門武功。漸漸地，我也有了能匹敵老師傅的武藝，但我仍不滿足。我的仇人也許遠比現在的我要強，因此我還得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實力。苦學十五年功，能用得上的時候只有短暫的一天。

二十三歲，已經是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但我仍未有心上人，更未有娶妻生子的想法。我現在一心想的只有變強，根本沒時間顧及凡世間的恩恩愛愛。管家曾不止一次勸我，提親的也不止一次來我家上過門，甚至有好幾個姑娘主動來找我談此事，但我就是始終如一。管家見我態度這番強硬，也便隨了我的意。以後再有提親的，管家都會替我委婉地拒絕。

今年秋天，管家得了傷寒，挺嚴重的。我得去京城幫管家買葯。七年未回京城一探，再入京城的時候，感覺這裏還如七年前一樣繁華。進了京城后，我看這裏的眼光都已發生了改變。我沒了當年的稚氣，現在已經成熟許多了。我覺得這裏很繁華，但對這裏的嚮往已沒有當年強烈。

在藥鋪里買葯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定睛一看，竟是鳳嬌。鳳嬌此時比當初胖了點，想必是跟許思過得很好；樣子也更成熟了些，遠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姑娘了。我主動跟鳳嬌打了招呼，鳳嬌聽我叫她，轉頭看向我。

“你......你是？”

鳳嬌一時沒認出我來，這讓我我有些尷尬。鳳嬌仔細打量了我一番，片刻后認出了我。

“是你，秋華哥！”

認出我來后，鳳嬌很激動。見她還記得我，我感覺挺欣慰的。

“鳳嬌，好久不見啊。你最近過得怎樣樣？”

鳳嬌笑着點點頭，對我說：

“挺好的。你怎樣嘛？”

我回答她：

“我也還行。”

“七年沒見，你變帥了許多啊。”

“過獎了，鳳嬌。誒！對了，鳳嬌你來藥鋪買什麼葯啊？”

“我家兩個娃兒傷寒了，我給他們買點葯。”

“哦。那倆娃兒都叫啥名啊？”

“老大叫李宗魏，老二叫李玉娟。”

“名字挺好聽呢。”

“可不是嗎。我相公可想了三天三夜呢。”

“誒呀，這麼回事嗎？”

“你來這裏買什麼葯呀？”

“管家他也傷寒了，挺嚴重的，我來幫他老人家買個葯。”

“哦。”

這時，我想起了許思。我問鳳嬌：

“許思現在怎麼樣了？”

一聽我這麼問，鳳嬌頓時就神氣了起來。她告訴我：

“你說我相公啊？過得老滋潤了。”

“怎麼個滋潤法？”

“我相公把我們家原有的那些商鋪都發展壯大了，還在京城內又開了幾家酒樓和商鋪呢！我相公天天忙裏忙外的，辛苦死了！家裏就靠着他，逐漸變得富有起來了呢。”

“哈哈，看來許思打了你爹的臉啊。”

“別在外人面前這麼說，爹會不高興的。”

“好的，鳳嬌。我嘴欠，我嘴欠。”

“秋華哥，你最近有時間嗎？”

“怎麼了？鳳嬌。”

“許思和我想請你吃頓飯，跟你敘敘舊。”

一聽鳳嬌這麼說，我本想着答應。但想在我的計劃，我還是委婉地拒絕了她。

“啊！這......我最近事情有點多，暫時沒辦法去。”

聽我此番回答，鳳嬌有些失落。

“哦。好吧。”

我此時露出笑容，來緩解她的失落。我告訴她：

“等我有機會，我會來的。”

鳳嬌一聽我這麼說，笑着點了點頭。

“好。有機會你一定要來我們家做客啊！”

“行。”

不知不覺，我跟她也聊了有一段時間了。我思索片刻，發覺我該走了。我與鳳嬌道別，準備付完錢離開。見我準備掏錢，鳳嬌立馬掏出銀兩來，要為我買賬。我擺手拒絕，但奈何她過於熱情，最後她還是給我買了賬。我揮手告別鳳嬌，然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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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葯在京城的街上溜達。

溜達了一會，我擔心起管家來，就不溜達了。我急忙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路途中路過了一家飯館。那時我正好有些餓，就尋思着回味下京城的食物，反正我身上還有些錢。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突然有人點了點我的後背。我轉過頭看去，發現是個穿白衣服的算命老頭。那個老頭問我：

“孩子，你相信天命嗎？”

我聽這老頭這麼問我，我沒太把這老頭當回事，就很自然地回了一句：

“我不信天，我只信我自己。”

那老頭一聽，會心一笑。我見他這樣，心裏盤算着怎麼把他打發走。這時，那老頭問我：

“孩子，你請我吃一頓飯可好？”

我滿臉疑惑地看着這個老頭。我尋思着我也跟他不認識啊，幹嘛要請他吃飯，再加上我本不富裕，若還要承擔額外的開銷，那不是禍害我自己嗎？我這麼一想，擺手拒絕了他。誰知見我拒絕，他竟板起個臉來，臉上寫滿了不樂意。我見他這表情，沒打算理會他，轉身就準備進店吃飯。

刺棱一下，我全身宛如觸電一般，瞬間麻痹住了。頓時間，我分不清東南西北，只感覺整個世界凝固住了。不一會，我腿一軟，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上。我這時整個人都懵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待我反應過來時，我本能地轉身去看那個老頭。那個老頭正用手指按着我的肩膀，還對着我露出了一抹陰森的笑。我猜，剛剛那種感覺就是他弄出來的。那個老頭見我的表情變了，就知道我察覺出來了。於是他不再隱藏，直接承認了這一點。

“嘿咻咻，孩子。你這可不行哦！”

我一聽，心裏別提有多生氣了。我質問這個老頭：

“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不請你就硬搶？！”

那個老頭似乎不在乎他的那點面子，很直接地坦白道：

“嗯。對。你不說，我都忘了還可以這麼做。挑明了說吧，我餓了，想吃肉，但我沒錢。正好今天碰到你這個有錢的小夥子，那我的午飯就懇請你包下了。”

見他這般不要面子，我也是無可奈何。對面是個老人，我也不能出手打對方。無奈之下，我只能先附和着他來，等進了店在找機會逃跑。我很不情願地對他說：

“老頭，我錢不多，你放我一馬，行不？”

“嘿嘿，不行。你要是走了，這肉就沒了不是嗎？”

“呃......”

“別沮喪孩子，我不白吃你的。吃完飯，我給你好好算一卦。”

我的臉上此時寫滿了不樂意。我心想：

“誰要讓你算卦啊！大爺，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沒多少錢，家裏不富裕啊！”

此時我也沒辦法，要是現在逃跑，這老頭定會用之前的邪術來定我身。到時候我估摸着他定會變本加厲，讓我一分錢都不帶剩下的。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然後再找機會逃跑。

進了店后，我和他找了個地方坐下。為了防止我逃跑，他時刻拉住我的手，以便隨時定我身。不一會店小二來了，然後他開始點餐。他笑着對店小二說：

“誒！小二，給我來一盤白斬雞，再給我來一盤手撕肉，再來兩碗酒，最後再來盤茴香豆。還有，記住了，我身旁這位買單啊！”

點完菜，他轉頭看向我。聽完他點的那些菜，我的心要碎了。那些都是很貴的菜肴，我和管家正常情況下都不捨得買，除非是遇到喜事或什麼佳節。他對我嬉皮笑臉，這給我氣到了。我狠狠地瞪着他，眼睛瞪得溜圓，臉氣得通紅。見我這樣，他笑着問我：

“孩子，你吃什麼？”

我咽了咽心中的怒氣，稍稍平復下心情。我強顏歡笑，盡量不表現出太過憤怒的表情。畢竟我也不好意思對外人顯露出怒色來，尤其是對對我笑臉相迎的人。我告訴店小二：

“炒一盤菜，再給我來兩碗白米飯。”

點完菜后，我坐在一旁來回張望，想着怎麼逃跑。那老頭很鬼道，見我這樣，就握緊了我的手，生怕我跑了。這老頭還給我演繹了一下殺人誅心。等菜上桌的時候，這老頭跟我講起了故事。什麼野馬馳騁荒野啊，可愛的孩子在大街上跑啊，大雁南飛啊之類的。我自然是聽出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怒上心頭，氣得我心痒痒。

等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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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了，那老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我本以為找到機會可以逃跑，結果那老頭用腳點了我一下，把我定住。這些可好，真的就跑不了。我只能在一旁像個受氣包似的，吃着我的炒菜與米飯，還要看着他在那裏狼吞虎咽的吃肉，我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

吃飯的時候，我忍不住好奇，就問他：

“你到底是誰啊？為啥要來禍害我。”

他很自然地笑了笑，告訴我：

“我誰都不是，只是個平凡的算命先生罷了。”

他這麼說我自然是不信的。我追問道：

“你可別扯了！你要是算命先生，能會那種邪術？”

他笑了，然後喝了口酒，問我：

“我說我要是修了三十三年的劍客，你信嗎？”

他這麼一說，我倒有些懷疑，沒準他還真的是劍客。為了試探他，我決定來一手激將法。我當面懷疑他：

“嘿咻！你要是劍客，那我就是舉國大將軍。你定是在吹牛吧，你也頂多就是個會點邪術的江湖騙子。”

他笑了笑，對我嘲諷道：

“激將法對我沒用，孩子。你那點小心思，我都看得穿。”

這下我吃了癟。被看透想法的我，不知該怎麼繼續說下去了。為了緩解尷尬，我連吃兩口飯，假裝這事煙消雲散。他見我這樣，會心一笑，又搖了搖頭。

等我和他都吃完了，他領着我去了櫃枱夥計那裏結賬。這一頓飯花了我不少錢，頓時渾身上下就沒幾兩銀子了。出了飯館后，我一臉失落地向家走。這時，他叫住了我，並對我說：

“孩子，別這麼著急走嗎。跟我去街上溜達會吧。”

我轉過身去，心裏的憤怒此刻無法抑制。我大聲對他喊道：

“你這老東西他娘的坑了我這麼多錢還陰魂不散嗎？！滾犢子，你這老騙子！”

我的話語似乎沒有刺激到他。他不過撅了噘嘴，搖了搖頭，又對我嬉皮笑臉起來。我見了，也只能無奈地轉身離開。他又叫住了我，不過這會的語氣與之前有所不同。

“孩子......我再問一遍，你相信天命嗎？”

我轉過身去，本想去罵他，但見到他身上泛起的銀白之息后，我瞬間啞口無言。這下我可以斷定一件事了，他真的是位劍客。見我的表情發生了改變，他笑了笑。那笑容像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一樣，溫暖之中帶有慈祥。

我見他這來頭不小，忍住心中的怒火，說出了跟之前一樣的答案。不過這次聽到我的回答，他不光露出笑容來，還告訴我：

“能說出這答案的人......不多啊。孩子，你是第一個。”

他這麼一說，引發了我的好奇。我問他：

“第一個？你這是要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

“你要不信天命，那就信你自己吧。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道也是你自己悟出來的。”

他這麼一說，我一頭霧水，完全沒有聽明白他想表達什麼。這時他對我伸出了手，然後變出了一隻紅色的幻影蝴蝶。他欣賞着他手中的那隻蝴蝶，久久沒有抬起頭。過了一會，他問我：

“孩子，你是想做個玉石俱焚的蛾子？還是自由翱翔的蝴蝶？”

我想了想，回答道：

“那肯定是蝴蝶啊！”

“希望你最後能自由翱翔而不是葬身火海。”

“那肯定的。”

“孩子，你有何夢想啊？”

“夢想？我想成為數一數二的強者，為我的家人報仇！”

“哦？正合我意。”

“正......正合你意？”

這時，他背起手來，很鄭重地告訴我：

“孩子，鄙人名叫周天文，是龍宗門上一屆的二師兄。”

我此刻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過了一會，我反應過來這是一次難得遇見的機會。於是乎，我立即單膝跪地向他行禮，並誠懇地向他請求道：

“在下方秋華，懇請師傅收我為弟子。”

他笑了笑，接受了我的請求。自那之後，我就成了他唯一的弟子，他就成了我僅有的師傅。我實屬沒想到，我與師傅的相遇竟能如此奇妙。我真心覺得，那頓飯錢花的值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