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裁員？

楊家姐妹被安排在工廠的另外一邊，做着看管棉花的活計。

說是看管，實際上，根本不用她們做任何事情。

村民們小農思想，有壞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紡織廠在他們眼裏看來，就是他們家的，所以，會不想接受外人。

但是同時，也會對場內的財物，有非常高的保管意識。

誰要真的順走什麼東西，對於村民們來說，甚至比真的進他們家偷東西，還要難受。

畢竟，他們家沒多少值錢物件，而紡織廠裏面的這些布匹棉花，那是真的值錢的。

所以，倉管真的不用幹活。

林暖暖在張氏的帶領下，見到了楊氏姐妹。

她們兩個人，還穿着那身破舊的衣服，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

不過，她們兩個人長得好看，所以，無論穿什麼都有種光亮靚麗的青春感。

楊氏姐妹看到林暖暖來了，都有些喜出望外。作為樸實的農民，她們雖然有很多想法，但是很清楚，終究是要幹活才有飯吃的。

看倉庫這個活，根本就是養老的閑活，工錢真發給她們，她們也不敢要啊。

“娘，還有多餘的制服了嗎？”林暖暖看向兩人，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給她們換一身制服。

張氏因為擔心村裡人的反對，所以，沒有給她們發制服。

但是林暖暖可不會這麼想法。

制服這種東西，除了可以算作福利發給員工，還有提升共同榮譽感的作用。

所有人穿同樣款式的衣服的時候，即便心裏面有其他想法，也會忍不住，把對方當做自己人的。

甚至，越是在古代，這種想法，越是明顯。

畢竟，皇族、貴族、高官，為了體現自己的尊崇，限制了下位者的服飾。

“來了來了。”張氏很喜歡楊氏姐妹，這兩個姑娘，看上去就水靈，惹人喜歡。

所以，她早早地就找出了，適合這兩個姑娘尺寸的衣服。

只見張氏在倉庫的一個角落裏面，略微一翻，便取出了兩件棉布衣服。

此時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穿棉衣太熱，穿單衣太冷，這種半夾棉的，最合適不過了。

楊蓉吃驚地看向張氏，還有她捧出來的衣服。

即便只是看看，她都知道衣服的料子是極好的。紡織廠竟然把好衣服，就這麼扔在角落裏面，還讓兩人看管。

想到這裏，楊蓉的眼睛有些濕潤了。她不是沒有怨過張氏、林暖暖，明明說好的，讓她們來做工，教她們學識字。

結果，只是讓她們看倉庫。

這總讓她覺得，自己被人輕賤了。

甚至半夜的時候，楊蓉都會忐忑不安，覺得林暖暖在耍自己玩。自己跟妹妹，每天跑這麼多路，根本不值得。

但是，看到棉花倉庫裏面，竟然有這麼多好衣服。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湧上心頭，讓楊蓉重新審視自己，還有林暖暖。

真的太好了！

她吸了吸氣，防止眼淚掉下來。

身邊的楊衣，就沒有楊蓉想的那麼多了，她素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料。看到這麼好的衣服，立刻就跳起來了。

“姐，咱有新衣服了！咱快換上吧。”

去年鬧災荒，榆樹村很是貧困，兩人穿着秋衣，過了整個冬天。好不容易盼到春天，才換上了早就打滿補丁的單衣。

想到有新衣服穿了，楊衣立刻就動手脫身上的衣服，準備直接就在人前換起來了。

“咳咳。”林暖暖輕咳了一聲，提醒一下楊衣，注意一下人，找個隱蔽的地方換。

誰知道，楊衣根本不把林暖暖這種暗示，反而更加大膽。

她脫下外面那層薄薄的單衣，露出白色荷花肚兜，看到林暖暖雙眼無處安放，竟然還起了調侃的心思。

“不用害羞啊，我們都是女人，有什麼好害羞的。暖暖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張嬸子都是生過娃的人了。有什麼好避諱的？”

“哦，我知道了，暖暖妹妹，你一定是羨慕我了吧。放心吧，你吃好喝好，將來也能發育得這麼好的。”

林暖暖：還我古代矜持的姑娘！

楊蓉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有楊衣在前面示範，而且想到面對的是林暖暖與張氏，確實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不一會兒，她也動手把衣服換上了。

俗話說的好，“人靠衣服馬靠鞍”。

這對姐妹花，換上了乾淨的工作服，整個人氣質都有些不一樣了。

就連林暖暖看的都有些呆了，這兩個人真的有古代女子的那種柔情。

而心直口快的楊衣直接誇起了楊蓉，順便也是誇自己：“姐，你這個樣子，就跟城裏的小姐一樣好看！”

楊蓉只顧着看這身新衣服，並沒有多說話。

待兩人把頭髮攏好，插上頭花之後，林暖暖便帶她們出去了。

她一邊走，一邊與兩人交代。

“等會，我會把你們，介紹給紡織廠的人。你們互相認知一下，然後你就跟她們一起幹活吧。記得，千萬別在廠子的女人面前，說你們榆樹村對你們有多好，以免讓她們介意。”

“放心吧，這點我是省得的。”楊蓉點頭，心裏面也有些緊張的。甚至有了一種，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

她一個外村人，要在林家村討口飯吃，可不是跟嫁進來一樣嗎？

怎麼做，她還是清楚的。

“榆樹村的大家，對我們本來就沒有多好啊。”楊衣卻小聲抱怨起起來了。“比起暖暖妹妹來，大傢伙也就是普通的鄰居。”

楊衣是真心感謝林暖暖的，她給自己家很多幫助的。如果不是林暖暖，自己跟姐姐，早就被周大頭給納成小妾的。

這些都是村民們做不到的。

畢竟是妹妹，她還不曾知曉，普通百姓的艱苦，所以，對榆樹村的鄰居，有些小抱怨的。

當然了，這只是小孩子的一面之詞的想法罷了。

“大家都把手上的活放下，我給大家介紹一下紡織廠的新成員。”林暖暖拍了拍手，讓所有人都站在前面來。

廠子裏面的女人們，已經看到了她身邊的楊氏姐妹花了。

這兩個姑娘長得是真的好看，即便站在林暖暖後面，也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這是我們紡織廠的新成員，這位是楊蓉，這位是楊衣。”林暖暖笑着給眾人介紹起來了。

下面頓時議論紛紛。

畢竟是榆樹村來的人，大家心裏面就泛嘀咕，對她們並不歡迎。

但是很明顯的，制服在這個時候，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大家雖然心裏面嘀咕，但是楊氏姐妹穿的跟自己一樣，總讓她們不由自主地產生親近之意。

“諸位，紡織廠是要擴招的。所以，這樣的外村人，會越來越多。”

林暖暖笑着看向大家。

果然，有些人不太高興了，覺得自己要被搶位置了。

“所以，我要裁掉現在在這裏做工的人。”林暖暖突然態度冰冷地向眾人宣佈。

而這句話，就如同重磅消息一般，砸到了眾人心頭。

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暖暖，你可不能這樣啊……”

“大侄女啊，我們這麼多年的鄉里鄉親……”

“放着村裡人不用，你用外人，這像話嗎？”

反對的聲音一波接着一波。

林暖暖掃視廠子裏面的女人，實在是有些吃驚。

這個情況，跟她想的不一樣。

太平靜了！

雖然說，廠子裏面的女人們，是在反對。但是這個反對的聲音太小了。

按照林暖暖的預期，自己這話說下去，她應該被掀翻了才對的。沒想到，村民們，竟然只是在用勸架的語氣，跟林暖暖商量。

實際上，這就是農民。長期逆來順受，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雖然林暖暖說要裁員，但是，並沒有真正地威脅到她們。

甚至有些女人，開始反思自己。比起楊氏姐妹來，自己都是已經幾個孩子的娘了。是個人，都會喜歡光鮮亮麗的小姑娘。

林暖暖畢竟也只是個女人，她還有相公的。她們家有點小錢了，林暖暖又那麼小，給他丈夫，納個小妾也不過分。

所以，這種家裏有孩子的娘親，被裁掉算是正常的。

想到自己失去經濟來源的種種，有些女人，竟然直接哭起來了。

林暖暖這個舉動，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但是卻起了另外一個效果。

不少女人都開始意識到了，自己掙不掙錢，在家庭裏面的影響是巨大的。

做姑娘的，手上有錢，爹媽就慣着，不必隨便被安排給什麼瘸子、瞎子。

做妻子的，手上有錢，家裏的男人，就不敢太橫。而且夫妻關係，反而會更好。

可是，如今這一裁員，想到要回歸家庭，所有人心裏面都捨不得。

工作與否，真的很重要。

這是一種，自我意識的覺醒。有了錢，讓這些女人，都感覺到了，自己不必成為任何人的附庸。

雖然有些人怨恨林暖暖裁員，還有楊家姐妹花以及將來外村人的到來。

但是大多數人，更是哀嘆自己。

通過賺錢，林家村的女人，都有了很大程度上的地位提升。她們找到了自己，所以，更多的是擔憂。

林暖暖看着下面的場面，有些控制不住了，立刻收了想要“玩弄人心”的心思。

“大家安靜。從紡織廠裁掉的人，將會加入林家村後勤部。成為後勤人員。負責給紡織廠、養殖場、造紙廠所有員工，做飯，保障後勤。我向大家保證，只要你想幹活，我一定給你們崗位。”

一時間，全場寂靜。

林暖暖其實原本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先宣佈要裁員，把大家的怨恨調動起來，大家對她的誤會越深越好。

甚至要是有一兩個，輕點動手，她也能接受。

等到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覺得林暖暖面目可憎的時候，她宣佈成立後勤部，離開紡織廠的，全部都去後勤部。

食堂做飯，這是個肥差，再加上向所有人保證，林家村的廠子，包三餐了。

大家都會覺得，林暖暖這實際上是為所有人着想。而他們的憤怒，是小人之心。從而產生愧疚感。

如此一來，他們也就輕輕鬆鬆地接受了外村人來。

而且，外村人一來，就開始包三餐，會讓大家不自覺地產生聯繫，人越多，福利越好。

這個計劃，林暖暖想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可沒想到，實施的時候，直接啞火了。村民們是排外，但是，林暖暖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太高了。再加上不少女子，被封建思壓迫。

竟然不去怨恨林暖暖這種“上位者”，反而在反思自己的問題。

“玩弄人心，怎麼就這麼難呢？”

林暖暖淚目，明明喬松柏就很會啊！

宣佈後勤部的事情出來之後，紡織廠的女工們恨不得外村多來些女子過來，接盤織布的活計。

所有人都有腦子的，食堂是個肥差。最差最差，那也是能夠多吃點飯、多給自己家的男人孩子們，多打點吃的。

只要成為後勤部，那就是一定能吃飽飯了。

這看上去炙手可熱的紡織廠女工，突然就有些不香了。

那些平時廚藝還算可以的，此時心思更是萬分活絡。

當然了，也有些老實的，只要能夠稍微賺點錢，就行了的。她們都高興，林暖暖願意給大家包三餐了。

“大家安靜！”

林暖暖此時宣佈了，後勤部的人選，跟包住的人有關。

外村人來林家村幹活，誰家能夠給更多的外村人提供住處，誰家就可以出人來後勤部。

根據之前的約定，每家每戶，都是至少要收一個人的，這點不變。

“當然了，沒有成為後勤部的大家，也不用緊張。紡織廠的福利依舊，我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的！”

林暖暖這項要求說出來，所有人心裏面都有了想法，開始盤算起自己家能不能成為後勤部的人。

而有些心眼特別多的，一下子就發現了，楊氏姐妹，很重要。

這兩個，是近期唯二以女人身份成為林家村廠子裏的人。她們也是可以湊數的。

男人的容納，要回家去商量，可是女人不用！

於是，原本遭受冷眼的楊氏姐妹，一下子就炙手可熱了起來。

看着熱情的村民，林暖暖覺得，這個林家村紡織廠的擴張，可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