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怪的夢境（一）
一個多月的趕路，很快花光了這幾個流浪者身上積蓄。
他們四海流浪全憑白爺爺哭爹喊娘的演技還有李葉講故事獲得盤纏。
白爺爺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演繹着無盡的悲慘遭遇，往往能獲得一些人的同情從而拿到些許憐憫的碎銀。
與他相反的是李葉擁有着精彩絕倫的講故事的天賦通過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往往獲得不少人的賞賜。不僅如此還能意外的收穫一些粉絲，如果運氣好一點，收穫一個當地有錢的粉絲，那一年的生活便會滋潤了許多。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李葉就因為講故事，得到了一些有錢人的打賞，讓他們度過了飢荒的這些年。說起李葉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的來源，也是讓人不可思議。就是來自於他的夢境。
從小天天做夢的他，和常人不一樣的是，醒來之後也能想起夢裏面的內容。雖然這些夢都很零碎，很荒誕，但是李葉將之添油加醋的整理一番講出來之後往往別有一番滋味。
剛剛收留李葉的那兩年，因為李葉天天做夢可沒少把白爺爺給嚇着，都說這孩子被夢魔纏了身，更有甚者說李葉遲早要被夢魔帶走。
為此白爺爺也找人拖關係花銀子的請來道士為他驅魔趕妖，只是並沒有效果。沒想到後來李葉竟然巧妙的利用夢境中的內容創造了一條生財之道，講故事。
所以白爺爺再也沒有過為他驅除夢魔的想法，反而希望他的夢境越來越多越好。只有沫離，卻對此很是不滿，一直主張要替李葉驅魔治病，因為每當李葉做夢的時候那樣子太可怕，像是遭受了無盡的苦難一般，當他醒來的時候，大多數情況衣服已經濕透了。
為此沫離沒有少擔心，總是在深夜裏默默的守護着他，為他擦拭流淌的汗液。直到今年，李葉做夢的情況開始變少，一個星期做一兩回。
終於在山窮水盡的時候來到了一個名叫庫果的小鎮，眾人找到一個荒廢的茅草屋落腳休息，準備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在人流密集的地方開始通過表演來獲得一些盤纏。
躺在地上，白爺爺正在琢磨着明天如何如何進行那感天動地，哭爹喊娘，將自己扮成死屍，或者缺胳膊斷腿的殘疾老人來最大限度的獲得憐憫的施捨。
李葉也悶不做聲的在思考着將一些夢境進行整理成完整的小故事，好讓明天有一個不錯的收穫。
到了深夜，當月亮懸挂在高空，星辰佈滿夜幕，白爺爺的鼾聲響徹天際，沫離，吳桔，李塵均勻的吐着呼吸，整個庫果小鎮如同搖籃里的嬰兒進入了沉睡時候，李葉呼吸急促，神情緊張，面容痛苦，雙手緊緊的抓住地上的雜草進入了一個冗長的夢境。
“天河……仙女……都是你們害的……黑暗子魔，你不得好死，終有一日我要將你再次封印……木槿……浮歇……尺涯……哈哈哈……嗚嗚嗚……”
那些零碎的七零八落，毫無頭緒的句子驚醒了，白爺爺等人。
用衣袖為李葉擦着如雨的汗珠，沫離有些惶恐的看着李葉又求助似的看了看白爺爺：“葉子哥哥又做夢了，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子了。”
像往日一樣搖着李葉，但是怎麼也搖不醒。為李葉擦拭着汗珠的小手不由的微微顫抖：“怎麼辦，怎麼辦？”
白爺爺，也沒有辦法，只是撕扯着蒼老的聲音呼喚着：“李葉醒醒，李葉醒醒……”。
看到情況有些不對的吳桔，李塵也急忙爬到了李葉身邊搖晃着他的身子，一邊搖晃，一邊呼喊：“李葉，哥哥，外星人，醜八怪，災星，捲毛……”
任憑怎麼也呼喚不醒的李葉，吳桔，李塵在叫喚了一番之後沒有辦法把平日裏李葉被人戲耍，侮辱，取笑的外號也叫了出來，企圖刺激到這個陷入沉睡的兄弟，讓他恢復清醒。
讓他們無比失望的是這個李葉，仍然是滿面痛苦而緊張的神色，雙手緊緊的抓着地上的雜草，此刻的他彷彿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痛苦的掙扎着，回不到現實世界裏來。
“你是說葉子哥哥被夢魔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折騰了一晚上，毫無起色，聽到李塵的一番話，沫離有些難以置信的道。
“他小時候就這樣做夢，爹娘沒少給他請道士巫醫為他驅魔，都說他是夢魔纏身，被夢魔帶到另外一個世界也不是沒有可能。”李塵道。
對李塵的解釋有些不滿，白了李塵一眼：“呸呸呸，你這張烏鴉嘴，凈瞎說，我看你是聽多了葉子哥哥講的神話故事，被帶到了神話世界裏面去了才對。葉子哥哥只是夢得深了，他會醒的。”
看到沫離此刻的雙眼猶如雨後葡萄，李塵急忙道：“是我瞎說，哥哥會醒的，你……不要傷心了好嗎？”
“沫離你可別太傷心了，李葉會醒的，放心好了，白爺爺找郎中去了，一定有辦法給他醫治。”一旁守護的吳桔也急忙安慰道。
這樣一安慰，沫離，卻梨花帶雨哭的稀里嘩啦起來。
白爺爺走街串巷因為沒有錢被一大群郎中拒絕後終於柳暗花明遇見了一位仁慈的大夫。大夫願意免費為白爺爺口中的怪異男孩看病。
看到跌跌撞撞急沖沖跑回來的白爺爺以及他身後的帶着帽子的灰色布衣郎中，沫離這才收起了眼淚止住了哭泣。
為李葉搭了脈搏，眉頭緊鎖，灰色布衣郎中苦笑着搖頭：“奇哉！奇哉！脈搏平穩而有力，不像是生病，昏迷之中能說話，能罵人，這不是休克。沉溺夢中而不醒，怪哉！怪哉！”
“大夫，你到是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眾人緊緊的盯着郎中，問道。
郎中面色凝重道：“依老夫幾十年的行醫經驗來看，這孩子只有一種可能。”
“是什麼呀，您快說呀。”看着說話慢慢吞吞的郎中，沫離焦急的問道。
苦笑着搖頭，郎中抱着歉意說道：“那就是中邪了。非老夫所能醫治啊。你們還是去請那可以做法的道士或者能驅魔的巫師，不然的話，這孩子恐怕今生只能做一個活死人了。”
“道士，巫醫的沒少請，沒一個有用的。求您再想想辦法。”一把拉住即將要走的郎中，沫離哭着哀求道。
“那就只有看看神仙有沒有辦法了。”說完郎中擺脫小女孩的手，收拾醫藥用具，行了一禮與眾人告辭，邁着蹣跚的步子緩緩離去。
郎中一走，沫離哭的更加的痛徹心扉。
見到這般情景，吳桔伸出手替沫離擦掉眼淚安慰道：“沫離，別哭，別哭，那郎中不是告訴了我們醫治李葉的方法嗎。”
拍打着吳桔的胸脯，沫離抽泣着嚷道：“你騙人，騙人，他沒說。”
任由着沫離的拍打，也不顧李塵瞪的圓鼓鼓的眼珠子，張出手將沫離環繞在懷抱里，吳桔說道：“郎中不是說，神仙可以救李葉么，我們此行的目標不正是要去那住着神仙的九星山么。”
聽了這話，沫離呆了呆，止住了哭泣，急忙擦了擦眼淚，從吳桔的懷抱里掙脫出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破涕為笑道：“哎喲，我真傻。是了，是了，我們不正是要去九星山么，那裏住着神仙，他們一定可以救葉子哥哥的。我現在就帶葉子哥哥去。”
說完就要去背李葉，剛剛起身，雙腳一軟，便一骨碌的跌倒了下去。一晚上的操心，加上這般痛哭，將身體的力氣都用了個乾淨。
見狀，李塵，吳桔急忙伸手，最終李塵搶先扶住沫離，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向吳桔白了白眼。攙扶着沫離，李塵臉上露出一抹壞笑道：“吳桔塊頭大一些，還是讓吳桔背着李葉走吧。中途我再和他換。”
趁着沫離不注意，吳桔向著李塵吐了吐舌頭，翻了翻白眼。
沫離有些虛弱的微微一笑，輕啟嘴唇向著吳桔說道：“那一路就麻煩吳桔背負葉子哥哥了。”
向沫離回報一笑，吳桔一臉欣喜似的說道：“一點兒也不麻煩。都是兄弟，我力氣大應該的。”
白爺爺站在一旁默默不言，將這幾個孩子的言行舉止盡收眼底，苦笑着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咳，這些孩子，這才多大，就已經情竇初開爭風吃醋了……”
終於遇到幾個好心人得到一些盤纏，一行人，離開庫果小鎮，來到了名叫庫海的小鎮，在一個破廟安頓好。
燒了熱水，沫離用瓷碗盛好熱水，放涼一會兒后，才用勺子喂到做着夢沒有醒來的李葉的嘴裏。這樣的舉動讓得身旁的兩個小男孩心裏一陣酸水泛濫。但是這並沒有引起沫離的注意，此刻她的眼裏只有這個在夢裏說著胡話的李葉。
那個汗如雨下，面露痛苦，雙手緊握的沉睡在夢中不能自拔的少年彷彿在另一個世界裏苦苦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