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二合一)
謝書辭感覺畫面靜止了下來。
他和水裏的東西對視了至少十秒鐘,他倆就像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似的,誰先動就算輸了。
可問題是,謝書辭不敢動。
他感覺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像被針線縫了起來,好像稍微動彈一下,等待他的就是身體上的血肉模糊。
謝書辭不動,水裏的傢伙也不動。
水裏不知名的生物飄着一頭銀色短髮,瞳孔也和正常人不一樣,銀色瞳眸幾乎佔滿了整個眼眶,臉色也慘白得嚇人。
可是“它”的臉看上去又和人類七八歲大的孩童差不多。
謝書辭跟“它”瞪視了半天,船往前滑一點兒,“它”也跟着往前飄。謝書辭眼睛幹得要命,終於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水裏的東西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竟然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它”對謝書辭沒有敵意,臉上透着一抹詭異的天真和好奇。
“謝書辭,你幹什麼呢?”柳大壯從身後走了過來,併到謝書辭身邊。
水裏的東西懵懂地睜大眼睛,像是受了驚一般,嗖的一下沉進了湖裏,在湖面留下一圈小小的波紋。
謝書辭眼睜睜地看着那東西消失不見,他深吸一口氣,僵硬地牽了牽嘴角,沉聲道:“我可能,興奮過頭出現幻覺了,我得回去冷靜一下。”
“你興奮什麼?”柳大壯不解道。
謝書辭語重心長地說:“這些複雜的東西,你不懂,乖,玩你的斧頭去。”
說完,謝書辭轉身就想往船艙里跑,走到半途,突然聽到湖面響起“咕咚”一聲,他實在剋制不住的好奇心,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行動,看向了湖面。
一張慘白慘白的臉浮現在水面,四周飄着“它”的頭髮,像一朵在水裏綻開的銀色向日葵。
謝書辭:“……”
這畫面竟然有那麼一丟丟的滑稽。
見謝書辭看過來,“它”仰起頭來,“撲”的一聲,從嘴裏吐出一小股水,像噴泉一樣。
吐完了水,“它”就垂下頭,口鼻沉在水下,露出一雙眼睛,怯怯又期待地看着謝書辭。
得,不是幻覺。
謝書辭狐疑地看着水中的傢伙,看到了剛才滑稽的一面,也不再覺得害怕,上前兩步趴在船舷上,想看看“它”到底想做什麼。
“撲——”
“它”又仰起頭,朝半空吐了一小股水,然後低頭看着謝書辭,一臉“該你了”。
謝書辭:“……”
他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可思議,這小東西該不會……是在和他玩遊戲吧?
見謝書辭沒有回應“它”邀請的行為,小東西失望地垂下眼帘,睫毛上掛着兩滴水珠,像眼淚一樣。
謝書辭那如鋼鐵一般堅硬的心啊,立刻就被戳了個小洞,這小可憐好像小時候大家一起玩遊戲,經常被忽略的那一個,謝書辭這個血燙嘴的熱血青年,頓時就有些穩不住了。
“我不會吐水。”謝書辭摸了摸脖子,說。
“它”好像聽懂了,希冀地抬起眸子看着謝書辭,然後,張開蒼白的唇瓣,吐了一個水泡泡,然後看向謝書辭。
謝書辭:“……”靠,居然有一點罪惡感!
“我也不會吐泡泡。”
他說完,水裏的小傢伙垂下眼睛,怯怯地看了謝書辭一眼,搖了搖頭,好像在說,“它”只會玩這兩個遊戲。
謝書辭那如鋼鐵般的心一酸,也顧不上考慮“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就是見不得“它”這麼可憐巴巴的樣子,於是對“它”小聲說:“你別走,等我一下啊。”
小東西也不知聽懂沒有,只是看着他沒有動作。
謝書辭不放心,叮囑了一句:“等我,別走。”
說完,他轉身跑進船艙里,從包袱里拿出一包蜜餞,抬起頭來時,正正對上榻邊的謝安。
“做什麼?”謝安道。
“啊?我、我餓了,找點東西吃,你快休息吧啊!”
沒等謝安回應,他就急匆匆地跑出了船艙。
等他跑回原來的地方,看到小東西還浮在水面,眼巴巴地等着他。
謝書辭鬆了口氣,拆開蜜餞,朝小東西示意,讓“它”張開嘴。
小東西懵懂地點了點頭,慢慢張開嘴巴,謝書辭見后一下就愣住了,“它”的嘴裏沒有舌頭,或者說,只剩了很短一截舌頭,從創面上來看,像是被一刀切斷的。
謝書辭心中驚了一下,卻沒表現出來,他拿起一顆蜜餞,瞄準小東西的嘴,結果偏了一點,掉到水面上了。
“不好意思不要意思,重來重來。”
謝書辭又拿起一顆,這回還是扔偏了一點,可是“它”忽然往外冒了一點,主動接住了飛來的蜜餞。
“哇,你好棒啊!”謝書辭朝“它”豎了個大拇指。
“它”嚼了嚼酸酸甜甜的蜜餞,最後咽了進去,隨後又看向謝書辭。
“嗷!”
大王不知何時來到了船艙外,輕鬆往上一躍,就跳到了船舷上。
小傢伙見到突然出現的奇怪的東西,嚇得一下子縮進了水裏。
“在幹什麼?”
此時謝安也走到了他身後。
謝書辭忙轉過身來,看到不遠處的司空信和柳大壯二人,搖了搖頭說:“賞……水呢。”
謝安抿唇,走到他身邊,眸光若有似無地往湖面看了一眼,問:“好看嗎?”
“好看、好看。”謝書辭乾笑道。
“你怎麼出來了?不再休息一會兒嗎?”謝書辭怕他繼續問,趕緊轉移了話題。
謝安說得風輕雲淡,“睡不着。”
可能是不久前才說了那種沒羞沒臊的話,謝書辭下意識把他的這三個字理解成了“你沒在,我睡不着”。
謝書辭有點不好意思,“那我……陪你一會兒?”
小瞎子似笑非笑地說:“不是要和我保持距離?”
聞言,謝書辭嘟囔道:“有人的時候保持距離唄,騙不了自己,總得騙騙別人吧。”
“嗷嗷!”
跌跌,不能騙人哦。
“而且對外我們是兄弟,兄弟一起睡覺有問題嗎?完全沒問題。”謝書辭頓時理直氣壯起來。
謝安不以為意,恰好司空信兩人走了過來,寫謝書辭撈起他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大聲道:“我親愛的弟弟,你是否夜長夢多?你是否徹夜失眠?不如像小時候一樣,讓為兄來陪你睡覺吧!”
謝安:“……”
“噢,弟弟,你不用害羞,這是為兄應該做的。兄弟如同手足,女人如同……”
謝安終是聽不下去,“閉嘴。”
司空信眯着眸子瞟了他兩眼,謝書辭是個藏不住事的,什麼都寫在臉上,再加上這麼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很難不讓人發現其中的端倪。
“你們……”
“我們是兄弟,大家都是兄弟,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謝書辭提前堵住了他的話,義正言辭地說。
“說得對!”柳大壯大聲附和,“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不如趁今日這個機會,我們四人結拜,做異姓兄弟如何?”
謝書辭:“……”
司空信聳肩,“我沒意見。”
謝書辭看了看小瞎子,後者表情意味深長,沒有直接回絕。
好傢夥,要是結拜就真成兄弟了,這怎麼能行呢。
“大壯,你過來。”謝書辭朝他招了招手。
柳大壯走到他身邊,他想去勾大壯的脖子,但是太高了,他勾不上,只要拉着柳大壯轉過身趴在船舷上,說:“你真的願意和我們這麼丑的人結拜嗎?你想想,以後你跟我們出門,一說我們是你的兄弟,別人怎麼看你?怎麼看我們?”
柳大壯順着他的話一合計,覺得挺有道理的,“那還是算了吧,你們太丑了,跟我差距太大,不拜了。”
“沒錯。”謝書辭點頭附和。
司空信:“……”
閉上你的狗嘴!
“謝安、走吧,為兄陪你去休息。”
說完,他就拉着面無表情的小瞎子走進了船艙,大王跟在兩人身後走了進去。
司空信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兩人的背影,眼神十分深邃難懂。
“看什麼呢?”柳大壯好奇道。
司空信回過神來,瞥了他一眼,對於這個五大三粗缺心眼的玩意兒,他多看一眼都覺得頭疼,乾脆扭頭就走了。
柳大壯沒太放在心上,伸了個懶腰,打算在甲板上睡一覺。
在水上走了三日,謝書辭感覺自己得到了愛情的滋潤,司空信和柳大壯一般都不在船艙,他和小瞎子膩膩歪歪躺了幾天,也沒做什麼其他的事,謝書辭一興奮就扯着他說個不停,甚至想把自己穿開襠褲時候的事兒都告訴他。
小瞎子也不覺得不耐煩,謝書辭說個沒完,他就靜靜地聽着,謝書辭不願意,他也沒有做什麼逾矩的行為。
謝書辭頭一次感覺到談戀愛原來是這麼甜蜜的事兒,跟小瞎子待在一起就算什麼都不做,只是聊聊天,他睡前回憶起和小瞎子那天說的話,都會興奮得睡不着覺。
只是,這幾天下來,謝安的精神越來越不好了,雖然沒什麼其他表現,但臉色總是蒼白蒼白的,到最後,謝書辭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了。
他趴在床上,靠着半靠在床頭的小瞎子,神情有些忐忑,問道:“小瞎子,我是不是太煩了?”
謝安愣了愣,“沒有。”
謝書辭觀察着他的神情,“我老是纏着你說話,你是不是不願意聽啊?那、那我以後少說一點,行不行?”
謝安搖頭,拉起他的一隻手,放到自己掌心,輕輕摩挲着他的手背,“沒有不耐煩,我很喜歡聽你說話。”
“真的嗎?”謝書辭看着他沒什麼血色的臉,“可你臉色真的好難看,是哪裏不舒服嗎?我聽大壯說附近有個小鎮子,要不要進去看看大夫?”
謝書辭的聲音充滿了不加掩飾的關切。
謝安垂着眼帘,揚了揚唇角,說:“我沒事,或許是沒睡好吧。”
“你不會跟我一樣,興奮得睡不着覺吧?”
聞言,謝安挑起眉頭,“你晚上翻來覆去,是因為興奮?”
“啊。”謝書辭坦率地點了點頭,“我第一次嘛,就跟小時候第一次去春遊一樣。”
“春遊?”謝安有些不解。
“你怎麼連春遊都不知道啊?就是踏青。”
謝書辭的注意力真的很容易被轉移。
“你沒去過嗎?”謝書辭好奇道。
“沒有。”謝安搖頭。
“那你小時候都在做什麼?”
這個問題把謝安問住了。
他沉默許久,淡淡道:“忘記了。”
“哦……”謝書辭點了點頭。
隔了片刻,他忽然問:“謝安,跟我在一起,你真的開心嗎?”
其實回味過來后,謝書辭心裏有些忐忑。
雖然小瞎子脾氣怪怪的,愛耍小性子,但是他對謝書辭一向很好,謝書辭擔心他是顧及到自己的情緒,才會對自己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謝安垂着眸子,幽深的眸光像是在看謝書辭,點了點頭,“為何這麼問?”
謝書辭撓了撓頭,說:“從那天我們說開了以後,你看上去就很奇怪。”
謝安沉默片刻,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或許是着涼了,有些累,休息幾日就行了。”
謝書辭聽后覺得有點道理,那天在冰棺旁邊待那麼久,小瞎子如今又是個普通人,可能是受了寒。
“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謝安道。
明明這話是謝書辭自己要問的,小瞎子大大方方說出來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慢慢從床上爬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湊上前親了下謝安的臉,“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
臉頰一瞬間的摩擦和溫度讓謝安有些詫異。
正想說什麼時,謝書辭已手腳並用越過他爬下了床,倉促道:“你、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熬點薑湯。”
說完,謝書辭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謝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牽了牽唇角。
同時,他也感覺到了,心臟牽連着五臟六腑的刺痛,在謝書辭離開的一瞬間有了緩和。
謝書辭出了船艙,在船上翻箱倒櫃找到了爐子和幾塊姜,但是沒有鍋,他靈機一動,把青銅葯鼎變成一口鍋的大小,用青銅鼎來熬湯。
司空信從身邊路過,詫異道:“你要幹什麼?”
“謝安着涼了,我給他熬點薑湯。”
司空信愣住,“他?着涼了?”語氣滿是不可置信。
“對。”謝書辭點頭道。
“你不是有丹藥嗎?給他吃一粒?”“是葯三分毒,而且他是普通人,我聽人家說品階太高的丹藥他身體可能承受不住。”
司空信站在身後一臉複雜,謝書辭果真一點沒有懷疑過蕭尋,不知道是蕭尋隱藏得太深,還是他太傻了。分明對蕭尋是一副避如蛇蠍的態度,怎麼就……
不過,這事跟他沒關係,他也不想引火上身。
儘管如此想着,司空信上前一步,看着謝書辭,問道:“你跟他是親兄弟?”
“啊?不是啊。”謝書辭用靈力把姜切成片,和水一起放進青銅鼎里。
“那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謝書辭想了想,“幾個月了。”
司空信頓時啞然,“才認識幾個月,你就這麼信任他?”
謝書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嗎?我跟他朝夕相處那麼久,經歷了那麼多事,早就了解他了,而且不是有個詞叫相見恨晚嗎?我跟他可能就是吧。”
雖然第一次見面,謝書辭差點被他一眼瞪死了。
司空信皺了皺眉頭,“那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原來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把謝書辭問住了。
他思考片刻,說:“他是逍遙門的弟子啊,被蕭尋牽連后遭到同門追殺。至於名字,當初我答應過他,不會問他的過去,只要他跟着我,他就是個普通人。”
“你……”司空信確定了,謝書辭就是有點缺心眼兒。
“書辭兄,你與他認識的時間不算長,應該多保持警惕才是。”
謝書辭一下聽笑了,“你要這麼說,我跟你們認識的時間更短,是不是也該保持警惕?司空兄,交朋友就要將心比心,要是誰對誰保持警惕,那還交什麼朋友?一個人孤獨終老算了。”
不過,人家也是好心提醒,而且這個世界和現代世界確實不一樣,保持警惕不是一件壞事。
謝書辭又道:“謝謝啊,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對其他人肯定保持警惕,但是謝安是我弟弟,你們也是和我經歷了這些事的朋友,我不想防着你們。”
聽到謝書辭的話,司空信微不可查地嘆了聲氣,與其說謝書辭缺心眼,不如說他涉世未深,並沒有完全了解到在修真界以什麼方式才能生存下去。
司空信在原地沉思片刻,在心裏做了什麼決定,正要對謝書辭開口時,身後就有一道氣息靠近。
司空信一凝,立刻閉上了嘴。
“你們在聊什麼?”
身後突地響起謝安的聲音,謝書辭猛地回過頭去,“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你趕緊進去。”
謝安站在不遠處,臉色有些陰沉,眸光在司空信身後停了一瞬,後者立刻綳直了身體,後背泛起一陣涼意,瞬間打散了他腦子裏一瞬間升起的念頭。
他是不是瘋了?居然想冒着開罪蕭尋的風險去幫一個相識不過半月的人?
謝安淡淡道:“出來透透氣。”
謝書辭想了想,“也是,你整天待在船艙里,濕氣重。你過來,離火爐近一點。”
謝安頷首,走到謝書辭身邊坐下。
不多時,柳大壯也找了過來,四人圍在一起聊天。
謝書辭忽然想起前幾日在水裏看到的“小孩子”,自從那天之後,謝書辭很少靠近船舷,也沒有再見過“它”。
“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啊,你們知道水鬼嗎?”謝書辭問道。
“水鬼?”司空信不解。
柳大壯也狐疑地朝他看了過來。
謝書辭解釋道:“就是意外死在水裏或者在水裏自鯊的人,死後還不能投胎,遊盪在水底,必須要找別人做替死鬼才能投胎的水鬼。”
聞言,三人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疑惑。
謝書辭心裏“咯噔”一聲,“你們這裏沒有這個說法嗎?”
司空信搖了搖頭,“從未聽過水鬼一說,並且水是萬物之源,人類賴以生存,就算有人死後魂魄與水共生,那也是水神,而不能稱之為‘水鬼’。”
謝書辭聽完后愣住了,“是嗎?這裏的規矩好奇怪啊。”
“無論是浮屠境還是修真界,從來沒有關於水鬼的傳說,書辭,你的仙門究竟在何處?”司空信狐疑地說。
“啊?就、就一個小地方,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沒有就沒有吧。”謝書辭訕訕道。
謝安卻道:“為何突然問起水鬼?”
謝書辭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們自己在水裏看到的東西,長得像個小孩子,還邀他一起玩遊戲,主要是“它”沒有敵意,看起來也挺膽小的,再說,都過了這麼些天,說不定“它”早就走了。
如此想着,謝書辭搖了搖頭,“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三人聽后沒有繼續追問。
謝書辭薑湯熬好了,盛了一碗端給謝安。
謝安湊到鼻前聞了聞,立刻皺起了眉頭,一臉抵觸。
“怎麼了?不喜歡姜的味道嗎?”
謝安點頭,“嗯。”
“不喜歡也得喝,你都着涼了,喝完薑湯去床上躺着。”
見謝安一臉的不情願,謝書辭從小佩囊里拿出一包東西,神秘兮兮地對他說:“良藥苦口,快點兒喝,喝完有獎勵。”
謝安:“……”
想起這是謝書辭辛辛苦苦熬的湯,想起自己隨口撒的謊,謝安擰着眉頭,強忍着不適,將碗中薑湯喝了進去。
司空信在旁邊看得驚訝不已,能讓蕭尋做自己不願意的事,天上人間,謝書辭得是第一個吧?
喝完薑湯,他剛把碗放下,謝書辭忽然拿着一顆蜜餞放到他的唇邊,“啊——”
謝安愣了愣,旋即微微啟唇,讓謝書辭把蜜餞推進了口中。
“行了,我陪你回床上躺着去。”
謝書辭拉着謝安回了船艙,大王這幾天長身體,非常嗜睡,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
謝書辭讓謝安把外衣脫了躺進去,自己找了塊黑布蒙上照明的玉石,旋即也躺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謝書辭的薑湯起了作用,在床上躺了沒一會兒,謝安就睡著了。
謝書辭爬起來看了他一眼,呼吸均勻,似乎睡得還挺沉。
這幾天小瞎子的狀態,謝書辭挺不放心的。
他撐起上半身,盯着小瞎子的臉看了半晌,忽然俯下身在他鼻尖輕輕吻了一下,低聲嘟囔道:“快點好起來,別讓我心疼。”
做完一系列動作,謝書辭正要躺回去時,忽然聽到房間裏傳來水滴聲。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人正在慢慢向床邊靠近。
大王幾乎瞬間醒了過來,從原地站起來,惡狠狠地看向門口方向。
“嗷!”它朝前方吠了一聲。
謝書辭低頭看了看謝安,他的睡眠向來比較淺,身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容易驚醒,可現在大概是因為身體不適又喝了薑湯,並沒有被吵醒。
謝書辭疑惑地看向黑暗中,那東西聽見大王的叫聲,一下就停止了向他們靠近。
謝書辭擔心有什麼危險,躡手躡腳地從床上爬下來,從小佩囊里拿出一顆半大的明珠,往周圍照了兩下。
發現房間的地板上有不少水漬,看起來像是小孩的腳印。
謝書辭順着水漬的方向走去,大王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兩人最終走到了木桌邊。
謝書辭忽然看到桌子下面有一雙慘白慘白的腳,被光線照到后,那兩隻腳又縮了回去。
謝書辭心中一動,立刻蹲下.身子,看到一個銀髮孩童蜷縮着瘦弱的身子,藏在木桌下。
“是你?”謝書辭驚訝道。
木桌下面的人,正是被謝書辭當成水鬼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