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魏巍皇城(上)

第四章 魏巍皇城(上)

南京,周朝都城。

六朝古都,虎踞龍盤之城,自東吳孫權定都於此,此城便是江南中心,物華天寶,人傑地靈,至今一千四百餘年矣。秦淮河兩岸儘是吳音軟語的歌舞樓台,儘是燈火如晝的茶館酒肆。天下達官顯貴,商賈巨富多數彙集於此,聽曲品茗之間,多少風雲乍起。

正陽門前,一輛金黃龍蟠頂蓋[]馬車過了護城河,在門前數丈遠的地方緩緩停了下來。走在車前的的兩名衛士察覺異樣,勒馬而停隨即翻身下馬,快步走到馬車前跪下拱手說道:“稟五爺,已到正陽門外,是否現在進城?”

車內一隻玉手伸出,挑開車簾,只見他頭戴烏紗翼善冠,身穿赤色五爪蟒袍,雖面如溫玉眉若星宇,卻掩蓋不住臉上的風霜之氣。他抬眼望向城門,見城門上王旗招展與往日並無半分不同,心下不禁有些涼意——自己離京三年了,如今回來還是沒有人願意來門前迎接自己嗎?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名衛士,淡淡的說道:“走吧,進城吧,不要走正陽門,走旁邊的朝陽門便可。”說罷放下帘子坐回車內。

馬車將將起步,就聽得馬蹄翻飛之聲傳來,他正欲思索是何人在皇城前尚敢如此放肆的騎馬,卻聽見有人在呼喊自己:“五哥,五哥,我可想死你了。”話音甫落,馬蹄聲已來至近前,那人翻身下馬,一把掀開帘子,一張笑嘻嘻的臉湊了進來,“五哥,你不在這三年可真是想死我了。”說罷,跳上車來,坐在他身邊。

這位時隔三年,風塵僕僕回京的正是當朝興元皇帝的第五個兒子,已故淑妃之子——武釗。三年前,他因重提削藩之事,在朝會上與當今皇上吵得不可開交,皇上一怒之下削了他郡王的爵位,將他發至寧遠將軍李作忠賬下做了一名參將,無詔不得回京,這一去在寧遠苦寒之地足足待了三年。而那位急匆匆趕來的正是他的七弟,良妃之子武鐸。

武釗將七弟迎上馬車,看着三年前還沒到自己肩膀的弟弟,如今已長得比自己還要高,眼角不覺間濕潤起來,武鐸打趣般說道:“我還以為五哥你這三年跟着李作忠已成了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想到才見面,你便要哭鼻子了。”

武釗試了試眼角,笑着說道:“你還是這樣跟我沒大沒小的,是不是又該打你的屁股了?”

武鐸看了看馬車內,只見車內只陳列幾本書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之物,而隨身護衛也只有兩名,眉頭不禁皺着說道:“這李作忠乾的好差事,這大老遠的幾件隨身物品也不給你帶,護衛也就派兩個,看下次見到他我定要抽他鞭子不可。”

武釗對此反倒沒有在意,輕聲說道:“你錯怪他了,按朝廷規制,將軍一級回京述職才能帶四名護衛,且將軍本人仍需騎馬,如今我只是個參將,就給了我兩名護衛,還讓我坐着馬車回京,已經是不錯的了。”

“可是你……”武鐸還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心中更生對五哥的同情之感。

“好了,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嘛,我們進城吧。”武釗說完讓馬夫驅車進城,其實他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既然我回來了,就不會再離開了。武釗看着自己走過無數次的正陽門從眼前劃過,看着馬車徐徐駛入朝陽門,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那些看熱鬧的人,那些落井下石的人,那些恨不得自己死在韃子刀下的人,讓你們失望了,我既然回來了,咱們新賬舊賬一筆一筆的算,一筆一筆的還。

誠親王府內,皇四子誠親王武鏑正站在梯子上裱着他新弄來的前朝御前畫師李落花的《芙蓉圖》,一邊裱着畫一邊嘖嘖稱奇,“這自古以來都說唯有牡丹真國色,但是你們看看李畫師筆下的芙蓉,花團錦簇,再看看這採花的少女,風姿綽約,妙啊妙啊。”

聽武鏑這麼,在一旁坐着品茶的六皇子武釩也坐不住了,放下手中茶杯走到近前也端詳着這幅《芙蓉圖》,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搖着頭說道:“這畫真有人說的那麼好?不就是一塊布上畫了幾朵芙蓉花和一個丫頭嗎,又有什麼稀奇的,四哥若是喜歡,我府上有的是芙蓉花,明個我給你搬上個十盆二十盆來。”武鏑聽他這麼說笑着搖頭說道:“你呀就知道舞刀弄槍於風雅之事卻是一竅不通,父皇還真是沒說錯你,真真是個莽張飛。”

這時只聽吱呀一身,房門打開,皇九子武銦走了進來說道:“說六哥是莽張飛我看啊都是抬舉他了,你忘了前幾天北蒙蠻子來進貢時,咱們的莽張飛讓北蒙人摔成了狗啃屎了啊哈哈哈。”五日前,北蒙噠達王子來南京朝貢,皇上設宴款待,席上皇上不知是酒吃多了一時興起還是懷念起自己在北蒙的日子,竟然讓北蒙噠達王子與武釩比試摔跤,武釩本是眾多皇子中最擅長武事的,但偏偏學的是南拳,於北蒙摔跤是一點也不會。剛開始還能憑藉蠻力與噠達王子糾纏糾纏,時間久了氣力不足,被噠達王子抓着玉帶一個倒摔,直接摔了個狗啃屎,引得席上的人哄然大笑,而笑的最開心的就是他的父皇,或許這在老皇帝的眼中只是一種娛樂而已,但是在武釩的心中,卻是在宗親百官和外邦人眼前丟盡了顏面。今日,又聽見武釩如此說,不禁怒火中燒,走到武釩近前,臉就快貼到他臉上赫然說道:“哼,你若不服,咱倆出去比試比試?”

武銦不想看武釩那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的眼睛,側過頭對站在梯子上的武鏑說道:“四哥,這你也不管管他嗎?”

武鏑笑着說道:“禍事是你自己惹的,要我怎麼管?”

武銦側身繞過武釩,走到梯子跟前,又轉身對着武釩說道:“哎呀六哥,我自然是打不過你的,前日我還被父皇罵了一通,說是諸皇子中就數我最不爭氣,你又何必跟我一樣呢。”武釩聽到武銦如此說,哼了一身,氣怏怏的又坐回椅子上喝茶,不再理武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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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如此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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