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救人報恩，天經地義
“小少爺，這天也不晚了，您看，我們回去？”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乞丐就這麼站在江邊旁邊。一臉諂媚的問着他。按老狗看來這位少爺是個聰明人但心機不深，而且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之前的事兒一定是露餡兒了。人家少爺大人有大量沒計較，既然這樣，都心知肚明了，也該順着杆子往上爬一爬了。
“回去？”江邊想着乞丐不是走到哪兒睡到哪兒嗎？但是轉念一想，也對，乞丐也有自己棲身的窩點。
“小少爺，您不知道，城東門外有着一個村子，兩年前戰亂，荒廢了，本來咱城內一大幫子同行都住那兒了。但奈何房子是人家的。就算荒廢了也不讓我們住。後來我腦子機靈，撿了點瓦，撿了點木頭。又找了塊大石頭下面，住了起來。這城裏，咱住不習慣。我那地，可好了，就是小了些……”看着江邊有些疑惑，乞丐連忙對着江邊說著。
而江邊也是知道了，這就是個話匣子。
“大哥，您看我這兒，也走不了幾步。”江邊面露難色，這是真心的，他真的走不了幾步。甚至說站起來可能得有點困難。
“少爺，您放心，我能把您帶進城裏，也能把你帶出去。還有少爺不要叫我大哥了，您叫我老狗就行。”
“大哥救命之恩，小弟不會忘記。現在小弟無以為報，叫一聲大哥也是情理之中。”有些恩是不能忘的，江邊很清楚他自己做人的準則。
老狗心中竊喜，不愧是讀書人，不忘恩。但是又轉了轉眼睛，自己好像沒啥恩惠到這書生上。連救都不是自己救他。誒，好歹是自己拖過來的。葯雖然不是自己買的，但若不是我將他拖過來。能有這麼大運氣撞見藥師大人的葯嘛？自己也算是救他一命了。對了，咱還是出了一份力的。想到這兒，老狗心裏舒服了自己，全然忘記了白天他幹了什麼。
“小少爺這般的品性，以後必是做大官的料子。”老狗順口拍了一句馬屁。又道:“小少爺，您等一會兒。我就來帶着您回去。”
江邊只見乞丐在背後收拾了些東西。然後又轉過身來扶起江邊。
“少爺，您靠牆站一會兒。”說完老狗背過身。蹲下。“來，少爺，我背您。”
江邊小心趴了上去。就扶牆站那麼一小會兒，自己沒差點累死。
出了城門，江邊趴在老狗背上。“大哥，我看你四肢健全，也有這把子力氣。咋想着做乞丐呢？”江邊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的老狗的力氣。背着江邊，走的又快又穩。感覺他都沒花多少力氣。是真真實實的穩如老狗。
“小少爺您不知道。我是易州的人，三年前日子過的還算可以。後來戰亂當了流民。幾經轉折來到了這兒。就索性在這兒一直住下來了。”
“哦，這樣啊。”江邊也沒再多問，家鄉的乞丐還開着寶馬呢。老狗也沒打算明說。不過戰亂應該是其中一個原因。
“小少爺是哪裏人？”眼見江邊不說話了，老狗趕忙說上。
說到這兒，江邊就把心裏面的想一套說辭。說了出來。沒辦法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騙老狗。因為在他看來老狗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老狗想要錢。而他沒有。他不敢去賭，自己沒錢老狗還會不會救他。“等着，等我傷好了，當個文抄工。給你買房都不成問題，再給你添個媳婦。”江邊在心裏面許下了承諾。“嗯，一定會實現的。”
“小弟是南方人士，家父姓張，家中略有資產。日後若得家中尋到，或是我傷好后。必定讓家父好好報答大哥。”這番說辭就夠了。再多的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情況。怕是會露餡兒出大問題。這老狗是個精明人，應該是不會再問這方面問題了。但是估計還是會旁敲側擊。
“小少爺，您能記着我的好就行。咱老狗也不要啥。真到那時候請我去城裏的館子吃幾頓好的。就當報答我了。”老狗一臉笑意“嘿嘿嘿，看這樣子，要發財了。這小少爺家中估計挺有錢。”又在心裏面想着這麼一句。
“少爺是咋流落在這邊來了？是路上撞見了游匪，還是流民衝散了？南方近些時候可是不太安全。”總得關心關心人家的遭遇。這個樣才能引起這小少爺的共情。待會兒再說點兒好話。以後的日子就有的瀟洒嘍。
江邊知道老狗的意思，索性閉上眼睛，沒有回答老狗的話。老狗說完等着背上的江邊說呢。但卻沒有聲音回答他。
“張少爺？張少爺？”老狗試探性的叫了幾聲。背上的呼吸勻稱。“這小子，累壞了又睡了。也是可憐啊，傷着頭了。還不吃東西，明早得給他弄點兒好的。估摸着這小子吃不慣小包子。趁着今兒賺了不少錢。不過好久沒吃小綵樓的烤鴨了。明天買它只去。救人報恩，天經地義。咱老狗之後要發達了。”老狗沒再喊江邊吶，哼着自己流亡路上聽來的調調。慢慢悠悠的往他家走去。江邊一聽他這麼一說，眉頭一皺。這老狗性格轉換之快，他算是見識到了。不過他無所謂，主要是老狗說的今兒賺的錢。這就讓江邊心裏起了點兒疑惑。按老狗之前說的他全部的家當都用來給他買葯。如果要買烤鴨，在古代一個乞丐一天乞討的錢能買一個烤鴨嗎？這麼好的嗎？老狗似乎是感受到後面的細微的動靜，又叫了一聲“小少爺？”江邊沒有回答反而是磨起了自己的牙齒。聲音就在老狗旁邊。讓的老狗一陣的不舒服。然後把頭偏了偏。“這小子這麼大人了，還磨牙呢。”
江邊心裏不得不誇自己是個影帝。又過了一刻鐘。似乎是到了地兒。江邊被老狗放了下來。此時江邊還是選擇繼續裝睡。畢竟醒了，面對老狗問的那些，他不好回答。只得希望明天一早老狗不問了。還有，自己被救肯定和老狗的關係不大。或者說老狗肯定不是好心才救自己。可能是因為老狗看自己像個富貴人家把自己救了。也可能是——
江邊想到了之前看過的那些小孩乞丐的新聞，那些拐賣孩子的禽獸所乾的事。這老狗該不會拿自己打感情牌，然後騙錢吧？這樣子的話，這老狗就不是啥好人啊。自己看來要多提防一下這老狗了。
想到這兒，江邊心裏面開始緊張了起來。看樣子是不能讓老狗知道自己沒錢了。要是讓他知道了，說不定就把我給打瘸了，或者怎麼樣。然後讓我乞討。人心難測啊。江邊心裏面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出門在外，不是，穿越在外。自己的命最重要。得好好想個說法，騙住這老狗。
“救人報恩，的確天經地義。但我是不是你救的都難說。”江邊心裏面嘟囔了一句。老狗是把江邊放到了一張草席上，江邊想着想着就困了。沒一會兒他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江邊睡過去不久，老狗將手上的東西收拾好。從一個小布袋子裏面掏出來一枚又一枚的銅板，小心翼翼的從大石頭底下的一個縫裏掏出了另一個同樣的布袋子。然後把銅錢放了進去一個一個的放了進去。待一切都搞好。他將布袋子放回石頭底，然後找了塊石頭塞住縫隙。看着睡在草席上的江邊。緩緩的在黑暗處摸出了一張新草席。緩緩的鋪開。
“小子，你命是真好。本來我以為今日也算髮財了。靠你也賺了不少。你身上那些行當估計也能賣點。本來按我們這一行的規矩呢。用完你了就把你給埋了。也算是還你的人情。但是你小子運氣真好啊。經過富家巷的時候，有兩個童子端着一盤東西出來，正好瞧着了你。趕忙招呼我過去，說這是藥師練的藥渣。正好能治你的頭傷。咱也不懂。那兩童子拿着葯就往你頭上貼去。後來又丟了塊布叫我給綁上。我就照做了，沒想到你還真活了下來。命也，命也。像你這樣運氣好的人我還真沒見過。正好你頭上綁了葯更像一回事兒了。靠你這個假兒子我賺了不少。”老狗就這麼對着江邊說了這一大堆話。說著說著自己也累了。也就沒再說下去。閉眼睛眼睛就睡了。
月亮升起，月光照進了老狗的住處。江邊和老狗就背靠背，佔據了差不多所有的空間。江邊聽見了老狗說的所有話。也許是命讓自己該聽到這段話。但他也感覺老狗是在說給他聽。並且是醒着的自己。而另一邊的老狗也睜着眼，緩緩的掏了一下自己的襠。想到了傍晚上看到的那起通告。眼睛轉了幾圈，眼皮一閉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