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誘捕
季衡靜默了一瞬。
修長的脖頸上,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他緩緩開口,充滿磁性的嗓音傳入耳中,還是熟悉的腔調:
“好久不見。”
品牌方領導很是詫異:“兩位……認識?”
季衡逕自在沙發上落座,冷峻的眉眼被燈光映的柔和了幾分,難得跟品牌方多說了一句:
“老朋友了。”
宣清並不打算解釋,況且季衡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是從小就認識的老朋友了。
那領導也是個聰明人,見眼下的形勢有些微妙,向依舊站的筆直的宋容雲使了個眼色。
兩人默不作聲的走開,給季衡和宣清留下單獨談話的空間。
季衡大致掃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看起來你在演藝圈發展的還不錯?”
他們大學畢業那年,季衡那個沒訂成婚的白月光尤玉瑤出國深造,季衡二話不說追着她出了國,其餘的朋友們都開始接觸自家的事業。
唯有宣清,對家裏的公司不感興趣,在接連接到了數個星探的名片后,扭頭進了娛樂圈。
她覺得,通過演戲體驗各種各樣的人生狀態,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還行吧。”
宣清神態自若,輕描淡寫的將這些經歷一句話帶過,把話題又拋了回去,“你呢,這麼突然的回來,我們這些朋友竟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季衡單手鬆了松領口,靠在沙發上,看起來有些疲憊:“有急事要回來辦,沒來得及提前說。”
能急成這樣,對季衡來說還挺稀奇的。
她隨口接道:“什麼事能把你急成這樣。”
以前的季衡無論幹什麼,都是慢條斯理的模樣,手中的把握沒有十分也有八分,從不着急。
季衡掀起眼帘,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正從侍者的托盤裏接過一杯檸檬水,並輕聲道謝。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等對方的視線重新落在他身上時,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應父母之命,結婚。”
那杯檸檬水被宣清放在桌上,似乎是不小心,玻璃杯底與桌面相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
杯中的水面激起了小小的漣漪。
如同她的內心一般,被風吹起波瀾。
季衡的性子她很清楚,他不想做的事沒人能逼迫他,哪怕是他的父母也不行。
所謂的應父母之命,想必是歷經艱難險阻,終於與尤玉瑤修成正果,所以才順從父母意願回國結婚吧。
宣清穩住心神,微微抬眼,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絲驚訝。
這麼些年,她早已學會如何迅速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是喜事啊。”她連新娘的名字都懶得再確認,舉杯示意,“那我就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季衡的目光自說完話就落在宣清身上,片刻都未曾移開過,宣清的表情和語氣不僅坦蕩,而且格外真誠,彷彿是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高興。
他目光沉了沉,瞳仁漆黑如濃稠的夜色:“祝福要留到結婚當日說才更合適,現在還太早。”
語氣有些奇怪。
宣清聽出來了,但無心去深究,因為她的手機響了。
“清姐!我們出了點意外!你快出來吧!十萬火急!”小助理的聲音十分焦急。
宣清應了聲,掛掉電話,略帶歉意的看向季衡:“抱歉,出了點事,我需要去處理一下。”
宴會廳後門處,小助理收起手機,含着棒棒糖靠在保姆車門口,一片歲月靜好,哪還有剛剛電話里火急火燎的模樣。
司機小劉叢車窗處探出頭:“不錯啊,這語氣演的可越來越像了。”
小助理安安一抬下巴,笑嘻嘻道:“這叫近朱者赤。”
不出五分鐘,宣清就踩着高跟鞋從後門走了出來。
即便目睹過很多次這種情況,小劉還是忍不住感慨:“清姐教你的這一招還真好使。”
公司安排的這類活動,沒必要去的宣清都推了,剩下那些非去不可的,宣清進去之前都會給助理安安定一個時間點,如果時間到了她還沒出來,就給她打個跟剛剛一樣的電話。
安安拉開車門,同時將披肩遞給宣清。
宣清上車蹬掉累人的高跟鞋,換上舒適的平底鞋,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整個人透露出疲憊的氣息。
捲髮被她攏到一側,露出流暢精緻的側臉和白皙修長的脖頸,長長的睫毛柔順的搭在眼下,蓋住了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
宣清的內心一點也不平靜,她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季衡。
方才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因為只要她再多待一分鐘,就難以繼續維持她平靜淡然的表象了。
笑着祝他新婚快樂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有多坦然,心底的情緒就有多翻湧。
安安拍拍司機小劉的肩膀,示意他開車開的穩一點。
車行至半路,宣清整理好思緒,睜開雙眼:“明天,都有什麼工作行程?”
安安連忙從背着的大挎包里拿出平板電腦,找出來行程表一看,語氣瞬間激動了起來:“清姐,明天只有上午一個行程,是跟林南意合作拍攝《盛悅風尚》雜誌封面。”
宣清捏了捏眉心:“林南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靠今年夏天的選秀大火的男偶像,是助理安安的愛豆。
“沒錯沒錯!”安安激動之餘瘋狂點頭:“清姐,就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個林南意!我特別特別喜歡他!”
想到明天可以跟着清姐見到自己的偶像,安安覺得自己今晚要睡不着了。
瞧着安安興奮的樣子,宣清忍不住笑了:“那你明天記得帶張人家的明信片,我幫你要一張特簽。”
“嗚嗚嗚謝謝清姐!”安安忍不住撲過去抱住她:“我好愛你!”
宣清彈了彈她的腦門,兩人笑作一團。
與此同時,一輛拉風的明黃色跑車停在了宴會廳的大門處。
開車的人降下車窗,胳膊搭在窗戶上,沖季衡吹了聲口哨。
來人是徐子博,季衡的發小兼好兄弟。
季衡一邊走一邊脫下外套,隨手搭在手臂臂彎處,肩寬腰窄,被黑色西服褲子包裹的雙腿更顯得修長筆直。
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將外套扔到後座,一扭臉徐子博就給了他一拳:
“回來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
季衡冷着臉拍掉他的手:“我第一個通知的人就是你。”
“我說的是提前通知。”徐子博沒好氣道:“都下飛機了想起來跟我說了,可真有你的。”
說著他一踩油門,跑車轟然啟動:“兄弟幾個在老地方整了一局,給你接風洗塵,就等你去了。我去你家找你,結果你媽說你下了飛機以後家都沒回,直接趕來參加什麼慶典了。”
跑車駛離前,徐子博抬頭瞟了一眼門口立牌上品牌方的名字,總覺得今天好像在哪見過。
他瞥了季衡一眼:“以往這種帖子即便有機會遞到你們家,你們也壓根不看,怎麼就今天非要急吼吼的到場。”
季衡單手解開領口的扣子,一言不發的降下車窗,並不接徐子博的話。
晚風忽的吹進來,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路燈映在他晦暗不明的眸子裏,斑駁陸離。
徐子博也不在乎他應沒應聲,自己琢磨了半天,突然靈光一現,猛的一拍方向盤:
“我說怎麼感覺這個名字這麼熟悉,我想起來了!我早上才看的新聞,宣清可是品牌方的代言人,今晚肯定是要出席的。”
“不會吧季衡,你該不會是為了,見宣清……吧?”雖然說著說著自己也沒了底氣,但徐子博依舊一臉狐疑。
在路口等紅燈的間隙還專門觀察了一下季衡的神情。
當然,那張涼薄無情的精緻側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過了片刻,季衡蜷起手指摩擦着指骨關節,狀似隨意的開口:“我聽說,宣清母親最近在張羅着給她相親?”
“呦,你消息但是挺靈通啊。”徐子博挑眉。
“確實有這回事,不過宣清自己不願意,一次都沒答應過。也就上周吧,實在拗不過她媽媽,去見了一個,然後當面跟對方解釋道歉,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末了又補上一句:“這些都是聽我妹說的。”
說道宣清,徐子博難得正了神色:“不過要我說,你回來就回來,可別再去招惹宣清了。”
他單手搭上季衡的肩,語氣也認真了起來,“作為兄弟,三年前我百分百的支持你出國去追求真愛。但是作為大家的朋友,我現在也得替宣清說句話。人家現在好不容易放下了,你既然不喜歡她,就別再去招惹她了。”
季衡對此不做回應,只是垂眸解開袖口的紐扣,見綠燈亮起,曲指敲了敲車身,冷笑一聲,儘是不滿:
“你這車,開的着實有些慢了。”
徐子博的性子哪裏能忍得了他的挑釁,當即一踩油門,即刻加速,一路狂飆而去。
這一晚,宣清失眠了。
身體上的疲憊感源源不斷的湧來,叫囂着她需要休息需要良好的睡眠,可意識上的清醒讓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季衡的身影,她根本控制不住。
朋友們都當她放下了,她也以為她徹底放下了,可是當季衡再次出現在眼前,她才明白自己心底駐起的防線有多麼脆弱,不堪一擊。
那維持了三年的理智和平靜僅僅支撐不過片刻。
就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