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穿書還是做夢？
這是一間風格簡約的卧室。
米白色床單，木質地板，床頭有一條低矮的圓凳。飄窗上養着幾盆綠植，光影跳動，葉片透着新綠。
夏暑揉了揉眼，怔住了，這裏是哪裏？
他的房間從來都是亂糟糟的，書本隨意扔在桌上，衣服隨手放進衣櫃，可沒這屋子這麼整潔。
正發著呆，被他踹了一腳的薄冬也醒了，睜眼看見他，困惑了片刻，慢慢坐起來，問出了他心中同樣的疑問。
“你怎麼會在這裏？”
夏暑脫口反問：“你又怎麼會在這裏？”
他只記得昨天放學回家后，晚上他去論壇翻那條帖子，發現已經被管理員刪掉了，於是讓朋友找了份截圖，看完后因為太生氣，到了半夜才睡着，也不知道醒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還和最討厭的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一大早就看見這張臉，實在是晦氣。
薄冬上下打量着他，說：“這裏是我家。”
夏暑：“？？？”
哈？他怎麼會在薄冬家？夏暑完全懵住了。
薄冬又問：“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夏暑結巴了一下，語氣依然很兇：“我、我怎麼知道！”
他聽班上的同學說過，薄冬一個人在外面租房住。但他們關係很差，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薄冬具體住在哪裏。現在這情況……不會是在做夢吧？
夏暑腦中一團亂麻。
薄冬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可偏偏卻又在他房間裏。
他腦中冒出和夏暑一樣的想法。
難道是在做夢？
那麼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夢裏的夏暑。
這麼想着，像在確認一般，薄冬的手慢慢朝他伸過去。
夏暑環顧着四周，剛準備下床，臉上突然被捏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用力拍開那隻手。
“你幹嘛呢？”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你出現在我家，你想做什麼？”
“我……”
話被堵住。
夏暑解釋不通，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下了床才發現，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碼襯衫和短褲。
圓凳上放着校服，他沒在意那麼多，當著薄冬的面換下襯衫，嘴裏念念有詞。
“誰稀罕在你家似的。”
一回頭，看見薄冬正目不轉睛盯着自己，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彆扭起來，眼睛瞪回去。
“看什麼看？死變態。”
“看你怎麼了？”薄冬挑眉：“這裏是我家，我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不稀罕你就走啊。”
艹！
夏暑一邊罵著死變態一邊從薄冬家出去。
小區很大，他差點迷了路，出去一看，發現小區就在學校附近，過一條馬路便是他們的學校錦溪一中的後門。
身上體恤空蕩蕩的，夏暑心裏想着別的事，並沒有注意到穿錯了校服。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從沒去過薄冬的住處，為什麼會出現在薄冬家裏。
該不會這個死變態會什麼魔法吧？或者什麼法術，反正是些邪門歪道的東西，把他弄過去的？故意捉弄他？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薄冬那副表情不像裝出來的，他太了解自己的死對頭了，嘴欠又手賤，真想要弄他，根本不會輕易讓他這麼走出來。
夏暑沒從後門進去，而是繞了一條道，去了學校前門。他們家在西錦路一段，坐公交車只有前門才有站。
碰上上學時間，校門口人擠人，他注意到不少人都戴着同款手錶，有男的有女的。
可能是最近比較流行的款式吧。
他沒放在心上。
進校門，往前走，夏暑一眼看到了前面人群中的秦悠揚。
秦悠揚是他的好哥們兒，他們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兩家隔着一條街，幼兒園開始就一起念書。
早上起晚了，秦悠揚會提前買兩份早餐，有時是豆漿油條，有時是雞蛋煎包，買好后在學校門口等他。
可今天他居然一個人走了！
夏暑從後邊一手揪住秦悠揚的包：“幹什麼走那麼快？”
“誒？老夏？”秦悠揚慢慢轉過身，看一眼他身後，驚訝地說：“你一個人啊？”
“廢話，不是我一個人還有誰？”夏暑接過他遞來的豆漿，插上吸管，邊喝邊質問他：“你今天怎麼沒等我？”
秦悠揚很是自然地回答：“你不是和薄冬一起嗎？”
“咳咳咳，我和他？”夏暑險些因為他的話嗆住，嫌惡似的擰了擰眉，一臉困惑不解：“我和他一起做什麼？除非我有病。”
秦悠揚敏銳地嗅出一點不對，小心翼翼問：“你們鬧矛盾了？”
“這不很正常嗎？”夏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麼拌嘴，要麼互懟，要麼直接動手。
他和薄冬在同一個班，座位離得又近，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什麼時候看對方順眼過。
“是很正常。”秦悠揚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笑着移開目光，搖搖頭：“我啊，可不懂你們這些。”
不懂？
夏暑感覺今天的秦悠揚有些奇怪，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準確來說，從他在薄冬床上醒來，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正要問他，旁邊有人飛速擦過，掉了東西在地上。
夏暑撿起來，喊住那人：“喂，兄弟，你的卡掉了。”
男生停下往回走，走到他面前，和他對視了一眼，漲紅了臉低頭雙手接過，局促地說了聲謝謝。
“沒關係。”
看着男生走遠的背影，夏暑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臉紅的。”
秦悠揚卻是無奈地嘆口氣：“老夏，你是不是又給忘了？”
“哈？”夏暑沒聽懂他的話：“我忘什麼了？”
“抑制手環啊。”
“什麼？”抑制手環是什麼東西？夏暑頭回聽見這詞。
“等等……”秦悠揚長長‘哦’了一聲，頓時恍然：“我知道了。”
夏暑仍在犯懵：“你知道什麼？”
“你肯定是故意不戴的。”秦悠揚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挑了下眉：“你想讓薄冬吃醋，對不對？”
“我為什麼要讓他吃醋。”
奇奇怪怪。
秦悠揚還當他們在鬧彆扭，嘿嘿一笑，隨後一臉正色說：“不過，老夏，你下次可別再拿這個開玩笑了。這要真發生了點什麼，遇上薄冬還好，如果是別的alpha怎麼辦？你看，剛剛那個alpha都臉紅了。”
“alpha？”夏暑微微一愣：“什麼alpha？”
“alpha就是alpha啊，那個男生的校園卡上有個大寫的A，不就是學校給alpha做的標誌。老夏，你怎麼回事？連這個都忘了。”
“你說剛才那人是alpha？”
“是啊。”
alpha……
這詞怪耳熟的。
聽到這裏，夏暑總算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
他昨天看的那條帖子裏不就有這個詞嗎？
有人說那是什麼同人文。
他喃喃重複了一遍：“alpha……”
然後，猛地看向秦悠揚，問他：“那我是什麼？”
“啊？”秦悠揚眨了眨眼：“老夏，你怎麼了？你是omega啊。”
o、m、e、g、a……
嘩——
世界彷彿靜止了一般，夏暑的大腦刷地一片空白，周圍的人沒了，聲音也沒了，全部變成了白茫茫的。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一點雜音，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聽見秦悠揚在喊他：“老夏？老夏？你沒事吧？”
夏暑獃獃地回：“沒、沒事。”
思緒卻如波濤洶湧。
難道他穿書了？
穿進了他和薄冬的同人文？
他隱約記得原文的隻言片語，說是什麼abo設定。裏面寫，他是個香甜嬌軟的omega，薄冬是個高大帥氣的alpha。他們因為信息素相互吸引着，成為了彼此唯一的摯愛，如膠似漆，十分甜蜜。
他和薄冬？？？
不可能吧……
夏暑確認般問：“我，omega？薄冬，alpha？”
秦悠揚點頭：“對呀。”
不對不對，這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他被氣暈了，才做了這麼一個噩夢。
夏暑閉了下眼，深呼吸，掐了一把手臂。
疼！
教室里鬧哄哄的，從秦悠揚說他是omega開始，夏暑覺得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尤其是脖子後面的地方，莫名發燙。
前排的秦悠揚回過頭：“老夏，你還好嗎？”
夏暑捂着脖子：“還好。”
他趁着沒上課去了衛生間，前腳一走，後腳薄冬剛到教室門口。
秦悠揚有些擔心夏暑，猶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見到薄冬來了，登時眼睛一亮。
“薄冬，你來了啊。”
被忽然叫住，薄冬看向說話的男生，知道對方和夏暑關係還不錯。
秦悠揚沒直接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只說：“老夏好像不太舒服，連自己的信息素泄出來了都不知道，你要不去看看吧？”
信息素？
這三個字他在哪裏聽過。
對了，是那篇發在學校論壇的同人文。
醒來后，薄冬便隱約發覺，這個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太一樣。他以為自己是在夢境裏，聽秦悠揚一說，才想起和他昨天看的那本同人文很像。
裏面說omega發熱前期會泄出信息素，要麼需要貼上阻斷貼，要麼需要alpha的安撫。
而他和夏暑的信息素匹配度100％。
秦悠揚見他沒什麼反應，更加確定他們是鬧矛盾了，接着便聽見薄冬問他。
“他現在在哪兒？”
“他去衛生間了。”秦悠揚忙說。
“哦。”
如果這個世界真是那篇同人文，那麼現在的夏暑就是omega。
衛生間裏，夏暑站在洗手池前，抬手摸了一下，脖子後面一陣陣發熱，用涼水澆了都退不下去。昨晚他沒看那麼仔細，不知道omega有腺體這種東西，只覺得後頸很不舒服，連帶着身體也感覺怪怪的。
是夢嗎？如果是夢，這夢也太長了，如果不是，那他現在該怎麼辦？
去校醫務室吧。
夏暑轉身，一抬頭，差點和來人撞個滿懷。
是薄冬。
這死變態怎麼也來了！？
他想了想，又頓住，這到底是夢裏的薄冬還是書里的薄冬？
腦袋暈乎乎的。
他聽見薄冬說：“轉過去，脖子露出來。”
夏暑戒備地瞥了他一眼：“幹嘛？”
看着夏暑臉紅紅的，一副快要發火的樣子，薄冬忽然來了興趣。
他促狹一笑：“我是alpha，你是omega，孤a寡o，你覺得呢？”
見他靠近，夏暑皺着眉，兇巴巴地說：“我警告你，離我遠點。”
薄冬卻是不為所動，又靠近了一些：“你再不把脖子露出來，我就直接動手了。”
下樓時路過自動販賣機，他隨手買了些omega的必需品，什麼信息素噴霧劑、信息素阻斷貼之類的。
夏暑惡狠狠地放話：“你敢！”
話音剛落，薄冬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距離瞬間拉近，近到能聽見對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被碰到的皮膚一陣酥麻，夏暑像只受驚的鳥，想甩開他，沒甩掉，紅着耳根，又惱又怒。
“放手！”
“行啊，你求我。”
“你……”
還沒說完，手腕忽然一緊，夏暑整個人被迫轉過身去，後頸被拎住一般，感覺到身後的人越離越近，他試圖掙扎，卻用不上力氣，只怒瞪着雙眼，喊出那人的名字。
“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