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首發
看着踫在一起的夾子,兩人同時抬起頭。
張言卿看到了對方的臉,想起剛剛方微提過對方的名字:“歐陽夢殊?”
“是你?”
歐陽夢殊也認出了張言卿就是上次擅自用自己鋼琴的傢伙,挑了挑眉,諷刺道:“不裝了?上次不是說不認識我么?”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旁邊來人夾走了兩塊所剩無多的芝士披薩。
張言卿沒搭理女生,準備夾走剩下的三塊。
歐陽夢殊伸出夾子,再次擋住張言卿的夾子:“我先來的。”
張言卿淡然道:“可是你並沒有直接動手去夾。”
歐陽夢殊略微有些生氣了:“我已經準備夾了。”
張言卿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道:“那一人一塊。”
歐陽夢殊盯着張言卿看了好幾秒,忽然微微一笑:“讓給你了。”
“謝謝。”
張言卿也沒客氣,直接將剩下的三塊芝士披薩直接夾走。
眼睜睜的看着張言卿把披薩全部拿走,歐陽夢殊此刻一臉懵逼。
自己說“讓給你了”,只是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
見女士先行讓步,正常的男士回答不應該是:“謝謝,還是你先來吧。”
但張言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回到座位上,方微跟樊馨月二人正驚奇的看着張言卿。
張言卿瞅了瞅自身,發現沒什麼問題,隨後說道:“怎麼了?為啥這麼看着我?”
樊馨月豎起大拇指:“浮天老師,你真是深藏不露!”
方微也跟着點頭:“你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的。”
樊馨月眼露崇拜的說道:“浮天老師,你從披薩區域那回來,她已經看你好幾眼了。”
翻翻白眼,張言卿沒搭理這倆貨。
…………
此時歐陽夢殊滿臉鬱悶的回到座位上。
同伴問:“怎麼空手回來,披薩呢?”
歐陽夢殊看向張言卿,眼神莫名的說道:“被一個很沒有風度的男人搶了。”
同伴看向張言卿的位置:“那個穿藍衣服的?還挺帥,你認識?”
歐陽夢殊眯起眼睛,眼底有一絲殺氣:“他綠了我。”
同伴聽聞詞語,咋的一個激靈,直接將嘴裏的果汁給噴了出去。
歐陽夢殊知道同伴誤會了,補充一句:“他用過小殊。”
小殊,是歐陽夢殊給自己鋼琴起的名字。
那是專屬於她歐陽夢殊的鋼琴,卻被張言卿給使用了,確實讓歐陽夢殊有種被綠了的憤怒。
同伴啞然失笑:“我的大小姐,你這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跟誰學的!”
“算了算了,別生氣了。趕緊吃吧,下午還有採訪呢。”
歐陽夢殊撇撇嘴,滿不甘心的往嘴裏狠狠的塞了一口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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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全名陳德文。
是一名六十多歲的退休人員。
由於閑不住,所以他現在是一名光榮的小區保安!
傳達室內,老陳給自己泡上一壺茶水,隨後將自己今天早上買的幾本雜誌拿出來,準備好好看看。
老陳從年輕的時候就是個俠客迷,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改變,所以幾乎每天他都會買上幾本雜誌,看上幾篇故事。
首先將《皇權雜誌》、《風雲書刊》、《獨佔鰲頭雜誌》等國內出名的長篇俠客連載雜誌,給單獨摘出,夾入當天的閱報夾。然後將剩下幾本隨意攏在一起!
不過,老陳想了想之後,又從隨意聚攏的幾本雜誌當中,將《天下江湖》挑了出來,單獨放在一旁!
近幾年,《天下江湖》是每況日下,連載的俠客作品是參差不齊。可謂傷透了老讀者的內心。
不過,今天的雜誌卻賣的格外的好。要不是他起的早,還真就差點買不到。
後來老陳從眾人的談話之中,才了解到情況。一切的原因都是一位叫白什麼的“武俠”名家,在上面連載的一部長篇作品,據說這還是他的第一部長篇作品。
搖搖頭,老陳表示嘩眾取寵。但還是買了一份《天下江湖》雜誌。
其實也不怪老陳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像他這麼大歲數的,一般都不怎麼會上網。
再加上老陳基本不看中短篇俠客作品,所以他也就沒看過張言卿的《七種武器》系列。雖然他聽老友講起過,但是他頑固的內心,還是不認同的。
三杯茶水的時間過後,老陳將《風雲書刊》放下,隨後低頭看向已經讀完的《皇權雜誌》以及《獨佔鰲頭雜誌》。不知不覺中,老陳的眼角泛起一絲苦澀。
只聽“啪啪”幾聲,老陳將桌面上的雜誌,一下子就全給掃到地面上。
“措辭陳舊,毫無新意。”
“基本所有雜誌的故事,都是那麼幾個套路。”
“而且有的雜誌已經開始裁剪俠客小說的連載區域。”
“俠客小說的道路到底咋哪裏?”
幾分鐘過後,老陳收拾好情緒。俯下身子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雜誌。一邊撿,一邊還自嘲道:“都多大歲數了,還……”
就在老陳犯嘀咕的時候,不經意間得朝下瞄了一眼,正巧便瞄到了《萍蹤俠影錄》的那篇卷首詞。
獨立蒼茫每悵然,恩仇一例付雲煙,斷鴻零雁剩殘篇。
莫道萍蹤隨逝水,永存俠影在心田,此中心事倩誰傳。
――調寄《浣溪沙》。
頓時,老陳雜誌也不撿了。直接扒拉開壓在〈天下江湖〉上面的雜誌,撿起雜誌就專心看了起來。
隨後老陳就朝楔子的正文掃去:
“清寒吹角,雁門關外,朔風怒卷黃昏。
這時乃是明代正統(明英宗年號)三年,距離明太祖朱元璋死後,還不到四十年。蒙古的勢力,又死灰復燃,在西北興起,其中尤以瓦刺族最為強大,逐年內侵……”
正統三年?咦!這是新類型的歷史演義小說?
這一下,老陳再也收不住了,瞪大眼睛,大氣也不敢出地往下看去。
從楔子一開始,出使瓦剌的大明使臣雲靖,便讓他感同身受,頭皮發麻、熱血激蕩。
雲靖在明成祖年間任大明使節出使瓦剌,卻遇到張士誠後人張宗周為相,張宗周因痛恨明廷,勸動瓦剌國王將雲靖扣下。
雲靖被迫在西伯利亞的冰天雪地里牧馬長達二十年,飢餐渴飲,受盡侮辱和折磨,然而卻緊守氣節、從不移志。
二十年後,雲靖在兒子及其同門幫助下,千辛萬苦逃回,卻又因朝中奸臣王振忌憚,進讒言於英宗欲以叛國治其死罪,在雁門關外賜其毒鴆“鶴頂紅”……
“雲靖眼睛直視,聽而不聞。這一瞬間,二十年來在胡邊所受的苦難,閃電般地在腦海之中掠過。然而這一切苦難,比起而今的痛苦,簡直算不了什麼。須知雲靖能夠支撐二十年,全在忠君一念滿以為逃回之後,朝廷必定陞官敘爵,表揚功績,哪知皇帝竟是親下詔書,將他處死。正如對一個人崇拜信仰到了極點,期望極深,忽而發現那個人就是要害死自己的人,這一種絕望的痛苦心情,世界上還有什麼可超過?”
老陳看到此處,內心又痛又悲。
悲的是,雲靖一腔愚忠,忠君遠大於忠國,無視張宗周的數番搭救,對着小孫女雲蕾,下了讓其報仇雪恨將張氏一門斬盡殺絕的詛咒,而對於真正要害他的朝廷,卻是無言。
痛的是,流放了二十年歸來,雁門關外,第一件事便是深情地親吻祖國的土地,然而須臾之後,他卻要被自己人毒殺在故國的土地上……
“在這一瞬間,雲靖腦中空空洞洞,好像神經全都麻木,一切都覺茫然,生的意義已經消失,整個世界都好像脫離了自己向杳不可知的遠方飛去。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腳尖突然碰着地下的銀瓶,雲靖一彎腰抓起銀瓶,只一口就把那瓶中的鴆酒喝個乾淨。”
讀到這裏,老陳再也忍不住悲愴凄涼之意,渾身顫抖,熱淚盈眶。
老陳的曾祖父是位海歸博士,年輕時留學海外,拿了兩個應用性極高的博士學位,滿懷希冀地想要回來報效祖國。
在研究所就業期間,因為意見向左。被那些熱衷搞政治,搞群體,唯獨不搞學術的領導和權威壓制、彈劾,甚至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被發配到研究所下屬的畜牧飼養場裏養雞養鴨。
就這麼生生錯過了45歲到55歲之間這個搞學術、搞研究的黃金年齡,最終鬱鬱而終。
所以老陳看完整篇楔子,內心引起了強烈的情感共鳴!
就在老陳內心感觸的時候,口袋裏的電話“叮玲玲”的響了起來!
老陳拿出一看,發現是自己老夥計的電話,就直接按下接聽鍵:“喂!老平頭,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別啰嗦老陳,你今天早上買沒買〈天下江湖〉,沒買的話趕快去買一本。我告訴你,裏面最新連載的,白衣公卿的第一部武俠長篇小說,《萍蹤俠影錄》實在是太精彩了。你趕快去買,不買你會後悔的。”
“………………”
“喂?老陳頭,說話啊。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
聽着電話那頭,自己老夥計的問話。老陳在看向剛剛被自己翻過來的雜誌封面,嘴角微微上揚:“聽到了老平頭,看樣子我也要去買幾本《江湖雜誌》,好好安利一下,你曾經推薦的《七種武器》系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