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困境
從王嬸那裏出來，方雨一個頭兩個大，慶幸自己沒有跟李木柔說今天下午就能找回東西，同時也有點納悶，心中開始盤算。
王嬸一家這些天都不在，那就可以排除了，可是劉家綉娘從進入村子裏就只跟她提過這件事，除了她就算是劉嬸去問李木柔也沒問到什麼結果，說明李木柔是沒有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而唯一知道這件事的王嬸這些日子也不在，王嬸自己也沒跟比人談起過這件事，那......
方雨無語，那還能是誰啊，難道是劉家綉娘在縣裏打聽的時候被人惦記上了？不至於吧，從縣裏跑過來偷一副刺繡，而且小賊是怎麼知道這幾天李木柔剛好把東西綉完？
邊想邊走，夏季下午的日頭曬得方雨不得不把手往頭上遮一遮，眯起眼睛來看路，一陣陣風帶起的氣浪在視線中呈現出扭曲的模樣，吹得方雨心中煩悶，沒來由的就想起了大學宿舍里的空調和冰西瓜，再環顧一周，於是更加抑鬱了，想去找個地方納納涼。
來到地里，看到方山頂着熱浪埋頭苦幹，方雨不由分說的就把父親拉到涼棚里坐着，方山仰起頭灌了一大口井水，把脖子上的汗巾取下來用井水潤濕，抹了一把臉，看了看兒子，把水囊遞給方雨。
“哎——，咋樣，找到沒？”
方雨也是嗓子冒煙，接過水囊咕嚕咕嚕幾聲后，又往臉上一澆，感覺整個人都被清涼的井水救活了過來，大呼一口氣，靠在涼棚里閉上了眼睛。
“沒呢。”
看著兒子悶悶的臉，方山想開口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察覺到氣氛過於安靜的方雨睜開一隻眼睛，看着父親不知所措的樣子，開口道。
“害，別擔心，沒事的，爹，已經有方向了，就這兩天的事，肯定能找回來的。”
方山沉默片刻。
“你有數就行。”
說完，方山就要繼續去幹活，但是方雨拉着他，又不急不忙的問了幾句村子裏那幾戶人家的情況，方山不是很了解這些，雖然平時誰家有個事都愛找方山幫幫忙，但是出了幫忙方山也不愛打聽人家家裏的情況，其實方雨也沒想着能問出什麼來，就想讓方山多歇會，等這陣最毒的日頭過去。
從涼棚里出來，已經沒那麼熱了，方雨漫無目的，難道真不是村裡人？那就難辦了，要是小賊逃到縣裏把刺繡一出手，要找回來的希望不亞於大海撈針。方雨實在不想看到李木柔神傷的樣子，也不想她辛辛苦苦綉出來的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
不知道去哪裏的方雨在潛意識的帶領下，就開始沿着自己平時早晨跑步的路線繞着村子轉悠着，在沒有一點頭緒之前他不想也不願意回去見李木柔，想到李木柔失望失落的樣子，方雨忍不住加快了幾分腳步，說什麼也要查出個一二三四來，要是查到最後發現果真不是村裡人偷的，那就明天跟着楊嬸去縣裏賣菜找線索。
方雨給自己打着氣，在心中排除着已經去過的幾戶人家，剩下的大不了一戶一戶去查嘛，總能有些發現的。兜兜轉轉，方雨又走訪了好幾戶村民，除了在地里幹活不在家的那些，基本上都去了一遍。交談中看不出什麼異樣，問及那日馬車的事情大家也都表現出一副不太清楚的樣子，在方雨眼中至少是看不出來大家有沒有說謊。
村子裏的住戶基本上都是從各地逃難而來，一開始也都是互相幫襯着過來的，方山雖然不咋愛說話，但是為人樸實，平時遇見能幫的忙，都很捨得自己的一把子力氣，這讓以前因為身體原因沒怎麼跟村民們打過交道的方雨在了解信息的途中是一路綠燈，大家都很客氣。尤其是跟方山來往的頻的幾戶人家，在方雨要離開的時候還往他手裏塞幾把蔬菜，幾個果子，在這將安穩未安穩的年頭，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禮物了。
方雨看着手上抱着的已經快要拿不下的蔬菜野果，望着暗下來的天色，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不是來找東西的，而是來收租的一樣，每到一戶人家，走的時候都能帶出來點什麼，這讓他覺得有點好笑，也在心中暗忖方山平時到底幫別人幹了多少活。
“哎——，我這個爹，真好。”
學着父親的語氣，感嘆了一句之後，方雨陷入了迷茫，經過一個下午的走訪，方雨感覺大家都很正常，像往常一樣淳樸，言辭中流露出來的善意甚至不用刻意去捕捉，這讓方雨沒辦法將小偷兩個字冠到任何一個人的頭上，那就只剩下不在家的那幾戶村民了，但是現在要回家吃飯了，不然李木柔和方山該出來尋他了，抱着一大堆戰利品，心裏回憶着下午的過程，方雨回了家。
李木柔看着帶回來一大堆果蔬的方雨，有點愣，這小子是去幫我找東西的吧，怎麼看着不太對呢。方雨看見李木柔略顯不解的眼神，打了個哈哈。
“嘿嘿，姐，去四處走訪了一下，了解信息嘛，這些都是人家非要塞給我，我推不掉。”
“走訪？你是哪來的青天大老爺？”
“就這麼一說，去聊了聊天嘛，放心吧姐，明天就能找回來了。”
李木柔只是笑笑，早上還真有點相信這個臭小子哄人開心的話了，現在心中計較清楚，找不回來就找不回來了，等到了日子跟劉家綉娘說明情況，賠個罪就是了。
“好，快去擦擦汗，洗洗吃飯了。”
方雨大口吃着飯，沒顧得上說什麼，他感覺得到李木柔已經沒報什麼希望了，這讓他心中不是滋味，不過也是，從小自己就是個被人照顧的角色，現在突然一下子想要反過來照顧大家，確實得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來改變大家的印象。
“刺繡，就決定是你了！”
方雨嚼着最後一口飯，含糊不清的說著，並做出扔精靈球的手勢。方山和李木柔紛紛側目，方雨目不斜視，收起碗筷就往廚房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