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純白色歲月
二十年前，孤星。
一輪泛着藍色的月亮掛在夜空中。
在月色之下，周圍全是危險至極，駭人恐怖的密林，而在密林中央，堅固的合金牆體將一座佔地面積廣闊的建築包圍着，合金牆體上方還閃爍着高壓電流的藍弧，在這棟建築中的所有實驗體，都無法奢望能逃出這裏。
這裏就是帝國最不為人所知的，不知已經有多少年歷史的零號研究院。
零號研究所中最中心的圓柱體建築，裏面是帝國最高級的實驗室，同時也做着帝國最重要的實驗，探究人類自身秘密的人體實驗。
無論是基因還是無比神奇的精神力，都是零號研究院想要探索的領域。
而這些研究的終極目的，便是造出天眷者，從而可以實現批量生產人造機甲駕駛者。
進入建築之中，需要經過嚴密的安檢，最終才能踏入與外面完全隔絕的實驗室。
在這裏工作的研究員全都非常放鬆且投入，根本不擔心他們做違反道德和法律的實驗會被發現，因為他們選了一個好地方，這裏可是孤星。
盛產貧民窟的星球，孤星本身就是一個黑暗地帶，法律真空，需要什麼實驗體直接去貧民窟捕獲即可，怎麼可能有人來找他們麻煩呢？
宛如蜂巢一般的實驗室中，無數身着白色防護服的研究員專註着手中的實驗，而在實驗台上，在後方的特種玻璃關押室中，儼然是一個又一個不同相貌性別的人。
這些人已經全然變得麻木了，無數人還變得奇形怪狀，進行實驗的研究員也根本不把他們當作人，而是徹徹底底的實驗體。
在這些實驗體中又有一個意外，那時一個完全不會做出任何錶情的孩子，看起來只有十歲大的模樣，他身上穿着和研究員一樣白色的罩袍，露在外面的四肢纖細而慘白，上面露出青色的血管。
但是他卻不需要被躺在實驗台上，或者關在關押室里，他踩着一個凳子，面無表情地在實驗台上操作着，而實驗台上儼然是一個女性實驗體。
大約有十幾個人圍着他，這些人全部都穿着研究員的防護服，很容易看出他們就是這所研究院中對於各種實驗體乃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他們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孩子，看着他手上拿着手術刀和各種工具，先是劃開了女人的胸膛，打開心臟，切斷心臟和各種血管的聯繫，利用機器暫時維護生命體征，然後摘除了心臟，撲通一聲扔進盛滿液體的保存容器里，最後行雲流水般地為實驗體安裝了一個機械的心臟。
一通電流和血液，這顆心臟跳動起來了，簡直是完美的改造過程！
周圍十幾個研究員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人頓時激動極了，眼睛都彷彿在發光。
他忍不住伸出雙手按住了男孩的肩膀，「告訴我，你怎麼會這些？」
男孩仰着頭看向他，「看着你們做，便學會了。」
為首的男人露出了無比驚喜的神色，他立即伸手按住了男孩的頭，將對方的臉左轉右轉，來回地打量。
「沒想到實驗體中竟然會出現一個天才！」
「老方，他在實驗中的表現怎麼樣？」
另一個戴着眼鏡，皮膚褶皺彷彿橘子皮的研究員立即說道：「表現不佳，他幾乎沒有什麼潛力。」
如果以前聽到這種評論，男人肯定露出非常不滿的神色，下令將這樣沒有的實驗體丟出他的實驗室，拿去物盡其用，最後變成研究院外面密林的養料。
可是現在這卻是個好消息了。
他的實驗可是為了製造天眷者，在天眷者面前，不管什麼天賦都要靠邊站。
但是現在眼前的男孩在精神力方面並沒有太大的實驗價值了，相反他在研究這方面簡直天才，讓男人頓時見獵心喜起來。
「你很有天分，你願不願意跟着我學習啊？」
男人露出了一個笑容，想讓男孩感到比較放鬆。明明是個毫無感情的科學怪人，這個笑容卻異常和煦，讓人看了根本無法聯想有多少性命終結在他手裏。
而且還是以最痛苦的方式終結，就像老鼠、兔子一樣，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都被利用得乾乾淨淨。
男孩沒有什麼表情。
「跟着你的話，就不用回那裏面去了是嗎？」
「對。」
「大人！」
一個研究員忍不住插話進來，「這些孩子都是我們精挑細選的，非常有希望在精神力實驗中突破，雖然他現在表現得沒有潛力，但難保後續的情況。萬一他就是那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呢？」
男人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剛想說一個幼年實驗體，沒那麼重要。剛才那個姓方的老研究員開口說道：「大人，你把這個小鬼收到麾下了，也不耽擱他繼續跟進實驗啊，如果之後確定他的確沒有潛力，那就好好培養他，成為我們實驗室的接班人。」
「左右不過抽一些血，服一些藥物，刺激刺激精神域而已，每天花個兩小時就能完成了。」
被叫作大人的男人轉念一想，這也有道理，便這樣決定下來。
「小鬼聽着，跟着我你的確可以從關押室中搬出來，但是每天的實驗你依舊要做，配合完成實驗之後，就來給我打下手，怎麼樣，同不同意？」
男孩立即點了點頭，「只要不讓我回去，我願意！」
男人又笑起來了，這次他的笑容更加地真切，有那麼一絲髮自真心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辜宏，如果你沒有名字，不如跟我一起姓「辜」如何？」
「不用，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左萊。」
就這樣，僅僅有十歲出頭的左萊從關押室中拯救了自己的性命，這個時候，這所零號研究院關於人造機甲駕駛者的研究其實才剛開始。
剛開始就意味着極高的失敗率，更何況是這種膽大包天，幾乎沒有成功可能的實驗。
機甲駕駛者只能由神來賦予，人類什麼時候可以窺探神的權柄。
果然就像左萊想的那樣，當他從關押室搬出來之後，關押室中的所有實驗體都開始快速消耗，左萊的工作是跟着辜宏做實驗，打一些下手並且學習。
他看到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搬出實驗室。
每搬一次屍體，那些研究員就心疼地搖搖頭，嘆氣道：「這樣高水準的實驗體可不好找，消耗得那麼快，恐怕難得補上了。」
「行了，這有什麼，派人多走幾個貧民窟，多抓一點回來就是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把關押室再擴建幾倍，按照現在的實驗損耗率，需要更多的實驗體才夠用了。」
路過的辜宏聽到對方的話，回應道。
而目睹這一切的左萊，感到一陣心裏發寒。
左萊也沒料想到自己在生物實驗上有如此天賦，只是被擄進這個地方之後，他很早就看清楚了實驗體的命運，接着又發現那樣研究員做的事，在他眼裏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看懂。
因此他抓住機會離開了關押室。
在被辜宏親自教導之後，左萊與對方相處的機會更多了，只要是在實驗室中，便幾乎待在一起。
辜宏對他沒有藏私，甚至根本不把他當成個十歲的小孩，只要是在實驗中，所有知識辜宏都一股腦地教給左萊，根本不考慮一個孩子的接受能力。
事實證明，左萊的接受能力就像一個深淵一樣恐怖，不管填充多少知識，似乎都能被他完全笑話。
在這種完全沒有道理的教導下，左萊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成長着。
他三年的成長程度，甚至比外面已經出名的科研者還要更強。
辜宏也完全不擔心左萊會背叛，因為當時的左萊太小了，才十歲出頭，基本被人教給什麼，就會成長成什麼樣子。
而且沒有人能逃出這個研究院，辜宏雖然盡心儘力，完全沒有半點藏私地教導左萊，但他並不是在培養一個繼承人，或者把左萊當成自己的兒子養。
他只是想培養出一個非常出色的工具，這個工具可以在未來天眷者的研究中發揮強大的作用。
辜宏在左萊身上完全看到了這種可能。
因此辜宏也從來沒有打算讓左萊離開這所研究院，左萊所有的時間，都在這所研究院中度過，幾十個堪稱瘋子一樣的研究人員指點着他的技術。
三年之後，最初和左萊同一批被抓進實驗室的人都已經死光了，左萊對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印象，甚至於後續還死了不知多少實驗體，扔進外面的密林之後，被兇殘的植物裹走，早就成了那片密林的養料。
而作為辜宏親自培養的人，以天才都不足以概括他的能力，不管吩咐什麼任務都能完美地完成，如此好用的助手，左萊也參與到了關於天眷者的研究和實驗之中。
他甚至逐漸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實驗室，開展一些被辜宏分下來的實驗項目。
研究院的大門咔嚓一聲打開，負責進貨的研究員走進來，然後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扔進了垃圾桶里。
「左萊小子，關押室那邊又新來了五十個實驗體，你記得去把他們篩選出來。」
左萊朝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