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脫胎換骨
斑額知道此時的蛇母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可能很難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便只好偷換概念道:
“蛇母,你立下的規矩,斑額不敢隨意打破。我之所以說四腳是我的支柱,不是因為它將我當做母親,也不是因為我想要擁有自己的孩子,而是因為,我覺得它有飛升成龍的潛質······”
“就它?你憑什麼這樣認為?!就因為它多長了幾隻腳?”蛇母又一次打斷了斑額的話,它實在是無法苟同斑額的看法。
“蛇母,放眼咱們蛇窟眾蛇,今天隨意換做其中任意一條,有誰能做到四腳這樣嗎?不說救我,面對如此強敵,敢站出來的又有幾個?要知道,四腳它還是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啊!”
“這······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拿什麼證明它果真站了出來,甚至於說救了你呢?”
“若沒站出來,它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至於救我的證據,您看看它的爪子就知道了。”
蛇母俯下身湊近一看,這才發現,四腳的爪子上還牢牢地抓着半個眼球呢,這下,它終於沒什麼可說的了,但是,對於斑額將要做出的犧牲,它依舊覺得不值,便繼續爭取道:
“就算這是真的,你也不至於這樣犧牲自己吧?我完全可以將它奉作蛇窟的英雄,讓後世蛇眾瞻仰、銘記,這不就足夠了嗎?”
“蛇母,您說的這些,都是四腳應得的,您應該給它。但是,它的命,卻是我欠下的,那麼我就有義務將它救回來。”見蛇母又打算勸說自己,斑額接著說道,“還是接着剛才的話說,我之所以要救四腳,不是因為它於我自己而言有多重要,事實上,我的出發點還是為了咱們一族的榮耀。不管它最後能不能成龍,我都希望能夠護着它回到成龍淵,親眼看着它攀上瀑布,用事實來告訴我,我今天押的賭注,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可是這值得嗎?失去蛇膽,你可就只剩幾十年的活頭了!如你所說,咱們現在要回到成龍淵希望是很渺茫的,現在又有森蚺一族橫插其中,區區幾十年,你確定你還有親眼見證的那一天嗎?”
“所以說它是我的支柱啊,為了看到這一天,我一定會加倍努力,不僅要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間好好活着,還要抓住一切機會回到成龍淵!”
“看來你已經決定了。”蛇母仰天一嘆,似是突然之間看破一切一般,不再奢望,不再憤怒,重又變回往日經久不變的漠然。低下頭,將躺在高台上一動不動、宛如死去一般的四腳看了良久,突然抬起頭面色冷峻地對班額說道,“如果我以蛇母的身份命令你呢?”
斑額愕然,是啊,它是蛇母,自己如何能違背它的命令呢?
“我只能服從。不過,咱們一族將來的走向會如何,還請蛇母三思。”
“你在威脅我?”
“不敢!蛇母,若沒了信仰與支柱,活着還有什麼盼頭呢?我只知道,若我有信仰加身,雖數十年,可成蓋世之功;若空有皮囊,雖萬年不竭,怕也終是原地踏步啊。”
“你!罷了罷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但是,你最好把你今天說的話給我記牢了,森蚺一族也好,再蹦出來個什麼族擋在前面也罷,在你有生之年,你都要給我想辦法把它們平了,然後殺出一條血路,領着族眾重返成龍淵!”
“是,斑額定當儘力!”
蛇母一臉漠然,眼睛紅如鮮血,將斑額與四腳最後掃了一眼后,便欲攀回洞穴。然而,斑額卻攔住了它:
“蛇母,接下來的幾天我可能都做不了什麼了,還請您先將四腳應得的東西賜予它。”
蛇母並沒有回頭,依舊向上爬去,只是冷冷地甩下一句:
“讓它們進來吧!”
“蛇母,我的獵物被河水沖走了,在那之前,可以讓我······”
“隨便!”
斑額也不再廢話,徑直走出內層。不多時,中層與內層的蛇眾盡數湧入,整齊地據於場中,將整個內層佔得滿滿當當,翹起頭畢恭畢敬地盯着窟頂上的蛇母。蛇母並不想多言,所以只草草將事情說了一遍,賦予四腳現在擁有的榮譽與地位之後,便轉身回了洞穴深處。
斑額知道蛇母的心裏不痛快,所以,它並沒有說什麼,將四腳爪子上的半顆眼球取下,放在水晶石柱上供蛇眾瞻仰過後,便令眾蛇散去。在糧庫稍稍進食之後,就帶着四腳回了自己的洞穴。
當四腳渾身似火燒一般在洞穴中抓撓翻滾時,斑額卻如墜十里冰窟,儘管穴中一如既往地溫熱舒適,但是,身體就是吸收不了一絲一毫的熱量。
四腳折騰了三天,它卻也如死去一般僵了兩日,直到第三日午時時分,身體才漸漸緩和過來,又艱難地爬出窟外曬了半日,這才徹底恢復。
雖說這兩日身體無法動彈,透體的冰寒讓它幾欲陷入冬眠狀態,但是,因為關心四腳的狀況,它硬是逼着自己保持一絲清醒,不讓自己全然沉睡過去。好在四腳的體溫似火,頰窩的功能雖然減退,卻仍能探知到,這才讓它稍覺安慰。連着三日以來,為了保持清醒,它都不曾真正意義上睡過,儘管中午時分讓小蛇幫忙照看,自己偷了半日閑,但是對於一條渴睡的蛇來說,半日的休憩根本算不了什麼。
如今好容易盼到四腳恢復,又陪它閑話了半天,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此刻總算消停下來,它終於可以好好地安睡一場了。心無掛礙,睡覺就是香,別說天明時分出外捕食了,就連四腳跟着狩獵大軍捕獵歸來,它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一如既往地沉睡着······
四腳幾乎每天都會出去狩獵。不知何故,從蛻皮過後,身體的需求好像驟然變大了,一兩隻體格差不多的田鼠根本就滿足不了它,就算當時覺得不餓,但是回來后往往不到半日肚子便開始打起鼓來。
接連數日都是這種情況,四腳越發迷惑起來,想問斑額吧,斑額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知道它受傷嚴重,需要調養,四腳也不忍橫加打擾,不過不問四腳又覺得不踏實,便終於決定改變自己原本獨自狩獵的打算,開始與同族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