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他娶了另一個女人
聞言,老成如馬吉,立即捕捉到了這句話中的關鍵點:
趙風已經知道,現在住在雪夷宮裏的那個,不是馬琉璃,而是她的替身,他也已經知道,他們馬上就要設計,讓琉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
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后,馬吉不禁心上一緊,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但他發現,趙風並沒有發怒,而且在方才他對自己說的這番話中,不僅沒有一絲的責備之意,還充滿了卑微的,悔恨和祈求,他很愛琉璃,他並不想讓琉璃就這樣施行他們之前設定的計劃,永遠地離開自己。
覺察到趙風心意的馬吉,真的有些被面前這個,情真意切的少年打動了,可是,他和琉璃之間的這段感情,經歷了太多的坎坷和磨難,讓他立即放下對這個女婿的心結,他一時還做不到。思及此,馬吉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再老成再睿智,趙風也終究是個,性子中帶着難掩的純真的少年,他對一切事情的期待,都是帶着少年特有的簡單和美好的。可是他不知道,這世上事情的複雜,人性的多變,都不像他想像得那麼簡單,人與人之間的很多是非恩怨,不是簡單幾句話,便能一筆勾銷的。
“朕知道,她天性率真自由,討厭這個危機四伏,步步驚心的皇宮,她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和自己所愛的人,策馬江湖,一生一世一雙人。朕願意為了她,打破皇家的慣例,清空後宮,此生只娶她一個女子,並且保證,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呵護寵愛一生,再也不會讓她經歷,被人冷落,受人謀害之苦。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表達自己願意為她付出多少,而是想讓您知道,我所做出的這個選擇,並不是因為她,而是這些,本就是我的追求,是我一直想做到的事。”趙風繼續開口,語氣堅定,情真意切。
這些話從向來視面子如命的他的嘴裏說出來,幾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依然沒有轉身。
他不敢轉身,因為他怕自己轉過身,會讓馬吉看到自己十分沒用的紅了的眼眶,和那兩行難以控制的從眼角流下來的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琉璃現在,是他心上最大的甜蜜,也是最深的痛苦。
“你給老娘閉嘴!”聽馬吉這麼委婉的“反駁”,本來就被琉璃的叛逆氣得不輕的楊瀾,立即一個河東獅吼,打斷了馬吉還沒說完的話,“只要你現在還沒死,就得給老娘管!!!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裏跳?!咱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看老娘不打死你這個天殺的爹!!!”
說著,難以遏制自己心上憤怒的楊瀾,習慣性的去找對馬吉實行家法的雞毛撣子,嚇的馬吉撒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認慫道:“夫人說的甚是有道理!就按夫人說的辦!要是琉璃那丫頭不肯聽你的,我第一個不讓她!我這就去說她!”
於是,計劃如期進行。假扮琉璃的碧玉謊稱自己染上了重病,經救治無效,死於雪夷宮,之後,馬吉上書請求皇上,根據琉璃臨死前的遺願,將她帶回老家安葬。
整個過程進行得十分順利,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和阻攔,只是在將那裝着碧玉的棺材從皇宮運出來的那一天,趙風宣稱自己因為悲傷過度,沒有來上早朝。
奉皇上之命護送着盛着琉璃屍體的棺槨,身披白衣、手舉白幡的一行車隊,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為了讓這場戲演的足夠逼真整個府邸掛上了應景的白色綢緞,人穿上了白色孝衣,一片縞素的宰相府。
看到棺材到了門口,丞相府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哭聲,其悲痛欲絕之狀,惹得街上路過的行人都不由得傷感落淚,雖然在他們心裏,琉璃那個離經叛道、彪悍的沒有一點女人樣的女人死了,似乎是替這全大豊的女子們,解決掉了一個反面教材。
“皇上派來的人可都走了?”舉行完了接棺儀式之,楊瀾掃視四周,走到馬吉身邊,低聲音開口。
“走了。”
“我們夫婦倆想和自己的女兒單獨待一會兒,今天,因為這個喪禮的緣故,給你們所有人都放一天假,你們都離開王府,回家探親去吧!”掃了眼院子裏仍有很多身穿白衣的下人侍從,楊瀾清了清嗓子,大聲道。
“喏!”聞言,府里的眾奴才立即應道,向二人行了個禮后,便忙各自收拾東西回家探親了。
??待眾人都離開,府里只剩下了馬吉夫婦,和棺材裏的碧玉之後,之前一身縞素,混在人群里的琉璃,緩緩的走向裝着自己替身的,碧玉的棺材。
“我們終究是,走到這一步了……”走到棺材跟前,琉璃抬手撫摸着冷冰冰的棺材,百感交集的開口。此時天氣已是初冬,這棺材在初冬寒風的摧殘里,有些冰冷。
琉璃感覺這冰冷由她的指尖,一點點傳到她的心頭,最後,將她心頭僅存的一點希望和奢望,都徹底冰封了。
“為了保證計劃的真實性,這個棺材沒有打孔,咱們現在趕緊快把棺材打開,要不怕碧玉在裏面活活憋死!”想到了什麼,因為護送碧玉的棺材而被一起從宮裏帶出來的小雨,急忙開口,一邊說,一邊率先去推棺材的蓋子。
她剛和李秀在一起不久,還沒體驗夠初戀的甜蜜幸福,就因為身為奴才,因為主子的計劃被身不由己地帶出了皇宮。雖然李秀是一定會想辦法替她擺脫奴妻,讓她再回到他身邊的,但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她還是會擔心,會捨不得李秀。
雖然因為琉璃的大婚,她間接知道了男女之間的一些事,但在直率隨心,不為世俗所左右的她的眼裏,李秀和其它正常男人沒有任何不同,她愛他,相比於任何女人對正常男人的愛,都只多不少。
“吱呀”一聲,在小雨和馬吉幾個人的共同努力下,棺材的蓋子終於被推開了,但從裏面出來的,不是碧玉,而是身着一身還未來得及褪下的,用來上早朝的皇袍的趙風。
“竟敢一起設計欺騙朕,馬吉你說,你們一家人,該當何罪?”從棺材裏爬出來的趙風,整理了一下弄出些許褶皺的皇袍,擺出一國之君的攝人氣勢,道。
“皇上!”見是皇上本尊,馬吉一家嚇得趕緊跪地請罪,“臣欺君罔上,罪該萬死!”
“對,必須重罰!”聞言,趙風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大聲開口,以後,只見他抬起手,氣呼呼地指向跪在自己最右邊的那個,與自己闊別了許久的宰相獨女,“朕就罰你,做朕此生唯一的女人,陪朕一輩子!”
聞言,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馬琉璃抬起頭,難以置信的將面前這個看上去理直氣壯且霸氣側漏的皇帝看着,遲遲沒有反應。
“你……你看、看什麼?”趙風被某人看得胸口小鹿亂撞,兩頰紅霞齊飛,從自己改變馬吉的計劃,代替碧玉偷梁換柱的躺在棺材裏被運送到這裏到現在,他一直在強裝霸氣,剛才的那番表現和說的那些話,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現在,在心上人這讓人又心虛又煎熬的目光下,某人終於再也裝不下去,“普通”一聲,直接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於是,某皇由之前俯視跪在地上的眾人的高傲姿態,變成了和他們“夫妻對拜”。
“……”見狀,馬吉楊瀾小雨琉璃,額角不約而同地垂下三條黑線:
好吧,霸氣不過三秒。
“馬琉璃,你……你可願意??”
跪在地上的某人,竟這麼慫地跟自己表白,恨鐵不成鋼的馬琉璃直接被“氣”樂了,她難以自已地揚起嘴角,心上卻掉進蜜罐里一樣甜蜜,她站起身,將跪在自己面前的慫包皇帝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在某人既期待又擔心的目光下,抬起拳頭,十分符合自己女漢子性格地捶了某人胸口一拳:
“我,願意!”
在護送趙風回京后,馬琉璃和鄭雲飛一起回到了他們遭受水災的老家。
入夜,月華如暈,群星璀璨,鄭雲飛站在皎潔的月色中,深情款款的開口:
“師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卻一直鼓不起勇氣。今天是你的生日,此時此刻,又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想讓自己餘生留下任何遺憾。師姐,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嗎?”
說著,鄭雲飛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做工精巧的木頭房子,放在琉璃面前。
琉璃定睛一看,發現鄭雲飛拿出來的這個房子,正是在房屋倒塌的之前,他冒着被砸死的危險也要去拿出來的那個東西。
原來,他豁出命要保護的,竟是要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我……”見狀,琉璃心上一暖,不無感動的望向面前的這個男子。
他是那個,努力練功,化繭成蝶的,才貌雙全的純凈少年;
他是那個,雖然沒有正式跟自己表白過,卻一直義無反顧的地默默陪伴自己,守護自己的鎧甲勇士;
他是那個,單純天真,體貼溫暖,雖然崇拜,卻又對自己滿是依賴,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壓力和痛苦的小奶狗。
他這麼好,這麼與眾不同,任何一個女人見到他,都會愛上他。可是……
琉璃一臉愧疚地低下頭。
可是,這麼好的他,卻沒有走到她心底,那個可以被稱為“愛”的地方。
“師弟,謝謝你,謝謝你義無反顧、百折不撓的愛。只是,對不起,我……我還是,放不下那個人。”琉璃迎上鄭雲飛單純而清澈的目光,鼓起勇氣開口,說罷,不由得紅了眼眶。
和趙風分開之後,越來越濃烈的思念讓她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心。
追尋五年,生生錯過,再見不識,誤會重重,情歸陌路,再次重逢。
趙風,便是他的劫。
可能,她馬琉璃就是那種,註定要為所愛,萬劫不復的人吧。
她決定,最後賭一把。
她賭贏了。
她的心上人,義無反顧地來找自己了。像她一樣,無論多麼絕望痛苦,都沒有放棄。
“耶!!!太好啦!”站在一旁的小雨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經歷了那麼多坎坷磨難,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真是這世上最最美好、最最傳奇的事啦!
聞言,趙風高興得恨不得飛起來,可剛才因為太緊張,腿都軟了,現在實在是飛不起來,看了身後的岳丈馬吉,趙風感激一笑,然後十分霸道地把某女子用力擁進了懷裏:
管她是不是女漢子,答應了自己的求婚,以後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必須讓他這個純爺們,護着,寵着!
是的,趙風能扮成碧玉來“坑”琉璃,就是這個岳丈給的勇氣:
當日,他在雪夷宮門前跟馬吉說完那些話后,雖然心緒幾經輾轉,最終,馬吉還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怨你?是男人,就去找她,如果她還沒放下,一定會等你的。”
十日後,皇帝迎娶御史大人新認的義女,馬薇心為妃,次日,便晉封妃子為後,舉行封后之禮時,皇帝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此後,皇帝摒棄舊制,關閉後宮,與帝后一人同寢同食,雖為皇帝帝后,卻如尋常夫妻一般無二,二人齊心協力,不僅開創了令後人艷羨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婦先河,率領朝廷百官,開啟了大豊國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