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一直是朋友
“讓我……死在你的……前面,這樣我……我就不會……為你的死……痛苦了……”蘇清歡用自己殘存的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的開口道。
“不……”趙南柯再也忍不住,他用力的把蘇清歡擁用進懷裏,像個孩子一樣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哭。
這個傻女人,笨女人,更自私的女人,她不願承受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愛人離自己而去的痛苦,就要讓他來承受這種痛苦嗎?
雖然他是男人,應該比她更堅強,但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他不想要自己的堅強。
她本來就具有那種不同於別人一樣的神奇魔力,可以讓他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安心嗎?她的神奇魔力,總是對他奏效啊!他在她的面前,只想放下自己的全部偽裝,顯示出自己內心毫不掩飾的脆弱,在她的面前自私一回,任性一回:
他衝到他們兄妹前面,讓蘇衛保護她的安危,與對面數倍於自己的敵人奮力拚殺,就是知道他們此次必死無疑,所以想讓自己,死在她的前面啊!
“噗——!”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擋在二人面前的蘇衛因勢單力薄,被從四面八方砍過來的長刀,穿成了刺蝟。
望着再次陣亡的蘇衛,趙南柯用力的把蘇清歡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口,不讓她看見唯一的親人被殘殺的慘烈場面。
掃視了一眼此時僅剩自己和蘇清歡,還算是活人的戰場上,他將蘇清歡從地上抱起,保持着將蘇清歡的臉按在自己胸膛上的姿勢,在對面無數大夏士兵的逼近下,一步一步地退到深淵邊緣。
放下了懷裏的心上人,他一定會被敵軍五馬分屍,然後拿着自己被分割的屍體去統帥那裏去領賞,那樣,他就不能和自己的心上人,死在一處了。
揚起嘴角,對對面那一群急着殺他去邀功,眼冒綠光,像野狼一樣盯着自己的大夏士兵,在臉上勾勒出一個一如往常的,冰冷而桀驁的笑容,趙南柯縱身一躍,墜入萬丈深淵:
清歡,不能同生,但求同穴,這樣,或許我們來世就可以做夫妻了……
“沖哇!手刃敵軍,一個不留!為我們慘死的將軍和戰士們報仇!”副將率領的那些支援部隊,竭盡所能,也是在他們全部戰死後半個時辰,才趕過來的。
不出趙南柯死前所料,趙南柯和手下的二千多人,拚死搏鬥,全部戰死,也只堅持了半個時辰不到。戰爭之慘烈殘酷,可見一斑。
“程將軍,一味屠殺只會適得其反,降者不殺即可!”聽到這個副將的命令,同是這次援軍將領的宋岩忙阻攔道。
“他們殺死我們的士兵便罷了,還殺死了我們的主將和女人,他們如此不留餘地,我們為什麼還要跟他們講情面?!”聞言,副將反駁道,正在氣頭上的他對於宋岩的勸阻十分不服氣,近乎吼叫地沖宋岩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本就不是一個應該波及整個大夏的戰爭,這些深入大豊腹地作戰的士兵,不過是阿木耶一意孤行之下的陪葬品,為了整個大豊和大夏之間的和平,還請將軍手下留情!”宋岩不為對方的怒氣所動,從容不迫地開口,一字一句,語重心長。
兩個統帥如果吵起來,一定要有一方能穩住自己的情緒,方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和籌劃。
聞言,情緒激動的副將漸漸平復下來。
宋岩分析得很明確——“此事涉及到整個大豊和大夏之間的和平”,他就是再生氣,也不敢拿兩國的局勢置氣,只得壓下心中怒火,聽憑宋岩安排。
“包圍大夏軍隊,願意投降者,不殺,頑強抵抗者,殺無赦!”見副將不再有異議,宋岩轉過頭,對大豊的軍隊下了最後的命令。
見二人討論出了結果,士兵們方在不再有所顧及的前提下,向敵軍沖了過去。
大豊援軍一到,來不及撤退的大夏將士,全被圍在了深淵之上的山坡上,後有敵軍,前有深淵,進退不得,只得向之前反抗過自己的趙南柯率領的先鋒部隊一樣,拚死一戰。
不過,這次他們換了個位置,由之前所向披靡的強者,變成了任人宰割的弱者。
彷彿歷史重演一般,同樣不到半個時辰,像他們殲滅趙南柯他們一樣,他們一萬多的大軍,被大豊的五萬大軍,全部打敗,除了看情況不對及時投降的,大約有一大半的人,全部被斬殺於豊軍的長槍之下,至此,大夏陰謀攻打大豊之戰,以慘敗告終。
京城,乾清宮。
“皇上,劉元的九公子劉林,還在外面跪着,要如何處置?”李秀走進來,向此時正穿着一身便衣的趙風回稟道。
“嗯,他什麼時候來的?”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趙風打着哈欠開口。
大豊的內戰和國戰告捷之後,一直關注統籌着這兩場戰爭,連續一個多月沒有睡個好覺的趙風,收到從前線傳回來的大戰告捷的戰報后,喜不自勝的他立即歡呼着衝進了……自己的寢宮,然後毫無形象的撲倒在床上。
這一睡,就睡了整整兩天,中間一次也沒有醒過,要不是看到他在睡夢中仍在起伏着的胸膛,從來沒見趙風一覺睡這麼久,而且向來急嘴子的他,包括間餐在內,每天至少要吃六頓飯,這一睡,中間竟然一頓飯都沒有吃過的李秀,甚至幾度以為他已駕崩。
當然,之前每天吃六頓飯,並不是因為趙風能吃,而是因為每天處理奏摺和政事,消耗太大,不一會兒就餓了,並不能怪他吃得多。
?“……”聞言,之前已經跟他上報過兩次,劉林來這裏求皇上留他父親和姐姐倆人一條性命這件事的李秀,額角不由得垂下三條黑線:
雖然在我跟你彙報的時候,是你從夢中醒來的間隙,但那時你是清醒的,而且我彙報的那麼清楚,你不能因為睡了個兩個回籠覺,就把奴才跟您說的全得連個影兒子都沒有了吧?
平時處理牽一髮就動全身的政事,您心無旁騖的專註就專註了,但咱在睡覺方面,能不能不要這麼專註?
“劉林是劉元的第九個兒子,和劉元跟不對付,平時不務正業,整日流連於花街柳巷,與一群三教九流廝混,近日也不知中了什麼邪,竟一本正經地過來替劉元他們求情,請皇上念及彼此的親戚之情,法外開恩。”李秀只好耐着性子,再次將這件事陳述了一遍,並且帶上了些許自己的主觀看法。
劉林這個大貪官的兒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不務正業的紈絝之首,喜歡收集來自大豊各處八卦的吃瓜頭號群眾,而且對自己搜集來來的這些八卦還深信不疑的李秀,自然對這個臭名昭著的劉林沒有什麼好印象。
“你又知道啦?”帶着一絲嘲弄,從床上坐起,趙風搖搖晃晃的下床,準備出門接見劉林。???????李秀這個人,就是太偏聽偏信了,要不是他在自己面前添油加醋,他也不會在一開始就對琉璃有那麼大的成見,導致之後發生一連串難以彌補的誤會。李秀這個人,真是他趙風此生幸福的攔路虎。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已經不像之前未歷世事的那個少年一樣,對李秀收集來的八卦信以為真了,他有了一個屬於成年人的,理智而客觀的判斷方式:
看一個人,不能聽路人對他的評價,而要看他的行為和百姓的口碑。
劉元和劉芳連出了事後,劉元家裏的那些妾侍和兒女,唯恐被他牽連,全大難臨頭各自飛了,只有這個傳聞中跟他關係最不好的九兒子的劉林,冒着被誅連的危險過來給自己的親人求情,別的他不敢妄加揣測,但從這一點上,至少說明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哎,皇上,你現在還不能出去!”見狀,李秀急忙阻攔道。
“嗯?”聞言,即將走到屋子中央的趙風身形一頓,不解地開口。
“您還沒梳妝呢!”望着某人鳥窩狀隨心所欲的頭髮,李秀不無無奈地開口。
遇到趙風這個粗心大意,絲毫不顧及自己皇帝形象的大直男,李秀這個心細而體貼的男人真是操碎了心。
“哦,那梳吧!”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乾咳了兩聲,趙風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的開口。
聞言,立即有兩個宮女端着梳洗工具走到趙風跟前,開始為他梳洗打扮。
雖然皇帝不用像宮裏的嬪妃那那樣,描眉畫眼,插珠戴玉,但從前三個朝代開始,中原就已經開始盛行男子化妝之風了,很多文人墨客為了讓自己看上去玉樹臨風,給自己的氣質增色,以吸引君主伯樂的目光,便會往自己的臉上敷粉施脂。
皇上是一國之君,皇上的形象是一個國家的門面,所以自那時候開始。帝王們為了讓自己看上去儒雅俊美,也會在梳洗時讓宮女給自己畫一個淡妝,所以除了後宮那些喜歡打扮的公主嬪妃,皇上也會有梳妝打扮這一說。
趙風之所以會看上去那麼俊美出眾,成為萬千未出閨閣少女的夢中情人,除了他有一張本就很美的底子之外,還因為他經常用白粉、腮紅,掩蓋自己臉上疲憊憔悴的神色,讓自己每天早晨上朝,看上去都是精神抖擻的,君威懾人模樣。
梳妝罷,趙風走出乾清宮,走到正跪在地上的劉林身邊,剛要開口,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抬頭一看,竟是宋岩和公主。
“三天後就是你二人的大婚了,你倆不忙着籌備婚禮,到朕這裏來做什麼?”見是二人,趙風笑着開口,走到跟自己最寵愛的妹妹趙雪身邊,抬起手指寵溺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道,“難不成,怕成婚那天朕給你的嫁妝少了,先來跟朕討價還價來了?”
“皇兄又拿我來打趣兒,你皇妹我有那麼貪財嗎?!”趙雪假裝生氣,叉着小腰氣呼呼地開口。
“那你是做做什麼來了?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皇兄我可是比誰都了解,沒事的時候,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可是很少來這乾清宮,看我這個孤獨寂寞的皇兄哦~~”這一次,趙風沒有像以往一樣見她生氣,就立即想辦法哄她開心,而是一位受了傷的慈母一般,抱怨了起來,“這宮裏新來的太監宮女,恐怕都不知道朕還有你這個皇妹存在哩。”
自從自己當上皇帝之後,他和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妹妹就沒見過幾面,他是因為忙於政務,沒時間見她,而這個趙雪呢?就純粹是因為貪玩,不願意把自己憋在這個皇宮裏,圍着這個壓根沒時間陪自己玩的皇兄轉。
可憐的是,他這個天生的妹控哥哥,寵起自己的妹妹來沒有下限,一邊要為受到妹妹的冷落傷着心,一邊還又要為了讓她玩的開心瞞着母后,偷偷開後門兒放她出宮,同時因為怕她出危險,還暗中派武功高強的護衛保護她。
他這個哥哥背地裏為了這個妹妹,可謂是春蠶到死絲方盡了,如今,自己那麼疼愛的妹妹就要嫁人了,他自然是十分捨不得,難免控制不住情緒“抱怨”她兩句,叮囑叮囑的同時也刷刷存在感,讓她不要忘了自己這個疼愛她的皇兄
“哎呀皇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咱們兄妹仨……”趙雪習慣性的開口,話一出口,看到某人陰沉下來的臉色,方才想起他們這個鐵三角里的,趙南柯因為戰死,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忙改口,“咱們兄妹倆的感情還用說嗎?自然是比這世上所有人都要鐵了!”
趙南柯戰死的消息,和大敗大夏入侵者的消息,一同傳回的大豊,趙風剛經歷戰勝的歡喜,便經歷了喪親之痛。
趙南柯之死,既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是他刻意要留趙南柯一命,給了趙南柯將功抵罪的機會,他以為他會理解自己的苦心,意料之中,是趙南柯首戰告捷,活捉阿木耶后,帶着手下僅剩的三千士兵,去對戰敵軍主力,自己連下了三道聖旨都沒有將他攔下時,他就知道。趙南柯此舉是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