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歸來
砰——
一朵煙花在交戰的金軍和北境軍的上空綻放。
東城門上,傳令官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急速揮動着手中的旗子,一邊揮出進攻的旗語,一邊大喊道:“金軍後方已破,快殺過去——”
不過,他的聲音在充滿吶喊聲,馬蹄聲,金鐵交加聲的戰場上,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大海,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好在他身為傳令官,手上的旗語被北境軍眾傳令軍士看到,一時間,北境軍軍心大振,朝着那些緩緩退去的金軍奮力衝殺。
那些金軍接到了回守後方的命令,再看到北境軍的軍士突然發力追殺,哪裏會不明白自己的後方已然失守,一個個心中大亂。
再看跟着謝學凡身邊的北境軍一千騎兵,如同瘋魔般朝着東城門的方向衝去,浴血奮戰後的血跡在盔甲上已然凝結,可是又有不斷的鮮血濺了上去。
不過,謝學凡等人越是向前,就越是深入金軍的內部。大量的金軍已經朝着退回了後方,此時謝學凡等人已經徹底殺入了金軍的內部,可以說是四面皆敵。
“天罰術!”
謝學凡再次動用天罰術,逼退身前的兩個破妄境的千戶。
在謝學凡身邊的千戶羅平面對着三個破妄境的千戶,險象迭生,身上都是血跡。
謝學凡看着身邊的金軍越來越多,剛剛被逼退了的兩個金軍千戶又是數道道術打來,爆喝一聲:“分開突圍!”
由於謝學凡和羅平身上的鎧甲頗為不凡,在眾多普通北境軍軍士之中太過顯眼,所以大量的金軍都在朝謝學凡的身邊趕來。
此時讓其餘的小隊與謝學凡分開,能夠讓他們更加輕鬆地突圍出去。
疏陣再次散開,十餘支隊伍背着軍旗,朝着不同方向殺去。
謝學凡輕喝一聲,幾乎將體內全部雷屬性靈力快速注入到了夔牛皮鼓中。
夔牛皮鼓登時從一面手鼓變成了一座大鼓,幾乎比謝學凡的人和馬加起來還要高。
謝學凡面前的那兩個破妄境的金軍千戶看見夔牛皮鼓,齊齊驚呼道:“高階靈器?”
他們雖然沒有高階靈器,可作為術虎部內的千戶,這點見識和眼力還是有的。
謝學凡可沒有理會這二人的震驚,口中喃喃道:“雖然你是個仿製品,但你應該也有幾分上古夔牛皮鼓的威能吧……”
他用雷屬性靈力將夔牛鼓懸空在自己的頭頂,然後身子從馬上飛起,在馬背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飛去了半空之中。
眾目睽睽之下,謝學凡身形在空中一轉,一掌朝下,狠狠拍在了夔牛皮鼓上。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在整片戰場上響起。
謝學凡的眼睛已經瞪成了一對銅鈴。
“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謝學凡看着夔牛皮鼓上的虛影喃喃道,“莫非,這就是夔牛?”
只是,虛影只維持了一秒,就已經散去。
謝學凡身子落到了馬背之上,微微一晃,差點就要跌落-馬背。
隨着那夔牛虛影出現的一剎那,他體內的靈力也被消耗一空。
一般來說,只有脫凡境的修士才能發揮高階靈器的威能。謝學凡憑藉著自己九轉雷法修鍊來的高品質雷屬性靈力,勉強震響了夔牛皮鼓,可是他的靈力根本支持不了他震響夔牛皮鼓第二次。
“快殺出去!”
謝學凡看着眼前面露痛苦之色,在馬背上搖搖欲墜的金軍,大喝一聲。
所有東城門的北境軍看到眼前這一幕都已經驚呆了。
他們也同樣聽到了夔牛皮鼓發出的雷鳴,可是這雷鳴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
“這些金軍是怎麼了?”一個百戶獃獃看着眼前一個被震落-馬下的金軍,心中十分的不解。
“少廢話,趁着這個機會,殺光他們!”西營的一個千戶手中數道道術打出,頓時擊殺了還處於渾渾噩噩狀態之中的數十個金軍,面露激動之色。
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此時不動手殺了面前的金軍,更待何時?
術虎烈憑藉著半步辟海境的修為,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只是感覺暈了有一秒的時間,隨即恢復了清醒。
他看着身邊有些神志不清的金軍,怒道:“怎麼回事?”
處在煉體境修為的金軍個個被震得七竅流血,而清心境的那些金軍則被震得腦海中天旋地轉,被迫跌落-馬下。
只有靈台境及以上的金軍有足夠的精神力抵擋夔牛的這一聲雷吼,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覺得識海彷彿被大鎚砸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
西營千戶羅平知道金軍現在的慘狀都是謝學凡的那件鼓類靈器造成的,心中震撼之餘,對於謝學凡敬佩得五體投地。
他原先只是尊敬謝學凡的身份地位和軍陣造詣,可是現在他明白了,論真正的戰力,謝學凡這個靈台境可能比他這個破妄境還強。
這樣恐怖的一擊,哪怕是辟海境,也打不出來吧?
羅平緊緊跟在謝學凡的身邊,手中道術一個接一個打出,掃平了他們二人前方的那些金軍。
“謝將軍,您沒事吧?”他看了眼謝學凡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道。只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對謝學凡竟然已經用上了尊稱。
謝學凡體內靈力被消耗地一乾二淨,從懷中拿出一瓶五品回靈丹,迅速地吞下數顆。
五品丹藥的效果不錯,他體內的靈力也在慢慢恢復着,謝學凡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身上的龍鱗甲因為失去了雷屬性靈力變得光芒黯淡,可是憑藉龍鱗甲本身的材質,足以擋住普通金軍的刀劍。
謝學凡偷偷運轉體內的佛力,羅漢金身被激發,他的肉身力量也隨之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只見他揮舞手中的飛雪劍斬下眼前一個清心境金軍的頭顱,夾緊雙腿,催促胯下的馬速度加快幾分。
也不知在金軍陣中衝殺了多久,原本一隻跟在謝學凡和羅平身後的那一支近百人的北境軍騎兵已經被殺得只剩下寥寥十餘人。
羅平的身上是濃濃的倦色,盔甲之上全是血跡。
若沒有謝學凡給他的那些回靈丹,他的靈力早就耗盡了。
看着身前身後的金軍,羅平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恐懼,咬牙道:“謝將軍,我們能和主力匯合嗎?”
謝學凡也知道羅平和身後的那十餘個北營騎兵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他一劍刺穿一個金軍,喝道:“西營主力就在前面,再堅持一下!”
他說這話並不是為了鼓勵眾人,而是他動用天眼通看到,西營的主力確實就在前方不到五里。
不知不覺中,謝學凡等人已經從金軍的後方,向著東城門方向殺了二十五里路,斬殺了不知道多少金軍。
羅平的精神力已經幾乎耗盡,不能朝着前面探查,聽了謝學凡的話只能繼續咬牙堅持。
在羅平的背後,依舊插着那桿北境軍軍旗。
軍旗上已經多了好幾個洞,是被金國的弩兵射穿的。
殘破的軍旗在空中飄揚。
“在那裏!”
五裡外,一個北境軍軍士發現了遠處的軍旗。
頓時,大量的北境軍軍士朝着謝學凡的方向殺去。
“那邊也有!”
又有人發現了另一面北境軍軍旗。
越來越多的北境軍軍旗在金軍中出現,金軍以為是後方的北境軍大軍殺了過來,陣型大亂。
西營的主力趁這個機會殺了進去,又有數百金軍在哀嚎中倒下。
“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方平發現了眼前的北境軍軍士,不由興奮地連喊三聲。
“千戶!”
西營的軍士馬上認出了方平,然後就看到了方平旁邊的謝學凡。
“參見謝將軍!”
謝學凡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調轉馬頭,往後看了看,只見金軍被殺得節節後退,只留下滿地的屍體。
謝學凡不由仰天大笑三聲,臉上的疲憊之色一掃而空,吩咐道:“快追!”
“是,謝將軍!”那個西營百戶一臉興奮,帶着人朝金軍退去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就在眼前。看着地上的這些金軍,這位百戶彷彿看見了一座座金山。
這是多少軍功啊……
恐怕除了謝錚帶領着承德軍和北境軍從金軍手中奪城那一戰,北境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大勝。
謝學凡等人回到了城內,在城門外停下,然後下了馬。
他們胯下的靈獸戰馬大多受了傷,此時被人牽入城內醫治。若不是謝學凡一路上護着這靈獸戰馬,恐怕它早就已經命喪金軍刀劍之下。
謝學凡看了看身邊,發現原先跟在他身後的近百北營騎兵,此時只剩下九人。
“你們立了大功,等到戰爭結束,我會親自向大統領為你們請功,每個人連升兩級。快去療傷吧。”謝學凡看着渾身是血的九個騎兵,心中不甚感慨。
雖然他早就料到了自己選擇繞後去偷襲金軍後方是一招險棋,跟着他的一千騎兵可能沒有多少能夠活着回來,可當他看到數十個活生生的生命因為他的一道命令而犧牲時,他的內心還是被觸動了。
那九人聽到謝學凡的話后臉上露出喜色,紛紛行禮:“多謝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