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涌動
??要說泉州府最近最風光的商家當然是以前只是一般般的雲鄉絲綢庄,以前那不顯山不露水的雲鄉絲綢庄東家王德也一下成了名人,順帶捎上那掌柜張福和那據說是王得從海外回來的侄子林文。可名聲歸名聲,若是要講到泉州商界誰的勢力最大,那當然得數金家,金家是回回,按照蒙元人的說法就是色目人,在人家大元朝的劃分中是僅次於自家人的“二等公民”可憐漢家千年文明,一朝被些以前根本瞧不上眼的海外蠻夷壓在頭上,放在以前這是怎麼可能的事,蒙古人一時得運,以小族征服大國,不管是現實還是心理地氣都顯的那麼不足,就算征服了天下。可是前宋的的丞相文天祥告訴了他們,征服了土地不代表自己就真正的征服了土地上的人們,“自古胡運無百年”當文丞相心中高唱這句話慷然奔赴刑場的時候,也深在蒙古貴族的心中敲響了警鐘,但漢家那些兒郎呢,是否也在心中種下了一棵棵種子?蒙古的貴族們在忽必烈的倡導下也開始接觸儒學接觸了漢家文明,自然也學會了些漢家的那些奇謀密軌,懂得了合縱連橫,他們當中的有識之士明白,若是想真的成為中原的主人,那自然不能像某些無知的蒙古人說的那樣,把漢人殺光,把天下變成蒙古人的牧場,那完全是叟點子,若把是辛辛苦苦的打下的花花世界摧毀了,在這裏也去過在草原上的苦寒日子,那萬般艱辛的征伐四方幹什麼?還不如在家抱孩子,這幫傻瓜說的輕鬆,孰不知就是連他們自己也過慣了這紙醉金迷的日子,若是殺光了漢人只留下蒙古人放牛放羊,那別說過富貴日子了,以蒙古人不識生產的情況來看,恐怕到時候連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問題。所以漢人是不能大肆亂殺的,可是漢人實在太多了,蒙古人丟在漢人當中根本就找不着,要想長時間的以“少數統治多數”那只有擴大自己一方面的數量,當然光靠“繁殖”是不切合實際的,那怎麼辦呢?一些聰明的蒙古執政者就從漢家的兵法奇謀中學會了合縱連橫,把以前同樣不受漢人待見的諸如“唐兀、乃蠻、汪古、回回、畏兀兒、康里、欽察、阿速、哈剌魯、吐蕃等等”夷人拉到自己的陣營里來,給他們高貴的身份,自然要略低與蒙古人,給他們多的特權,同時也給了他們一個統一的稱謂“色目人”。色目的上層人物,有的是軍隊將領,有的是政府官員,有的是勾通官府的大商人。總之在蒙古人的羽翼下他們的日子過的非常好,如果說蒙古人是“皇軍”他們便是“二鬼子”他們被拉攏綁在蒙古人的戰車上,自然成了蒙古人養的大狼狗,跟着他們的主子一起統治欺負原本屬於這片土地上的漢人。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一邊的人多了起來。蒙古老爺們晚上睡覺也稍稍安了些心。
這回回金家就屬於勾通官府的大商人,回回本是隨蒙古軍隊西征,中亞的穆斯林以這些信仰伊斯蘭教的中亞移民、波斯人、阿拉伯人批遷入中國所形成的稱謂。這些人別的不擅長,可就是擅長做生意,中亞自古重商,那裏的人也養成了做生意的“良好”習慣,而且腦子特別靈活。做生意做的特別好,古代絲綢之路就要經過他們那兒,對於中國當然不陌生,所以在來到中國後由於老大哥蒙古人的支持“上手”特別快,一下子就搶佔了“市場”這金家就屬於第一批“享受政策發家至富的人群”,這泉州城的生意他們都能插的上手,當然這絲綢布匹的生意也跑不了,開玩笑誰不知道中土的絲綢放在歐羅巴的市場上是什麼價,這一轉手就是什麼?就是錢,泉州可是帝國最大的港口,這裏的絲綢生意是什麼行情,誰掌握了,誰就掌握了白花花的銀子,所以在泉州府這絲綢的生意最大份的也是金家。
金家財大氣粗,住着的院子就一個字“大”不過走進裏面一看,也許懂得品位的風雅人士會說一個字“俗”,這滿屋子就是商人的市儈之氣,白白糟蹋了這一座典型的江南林苑,不過沒辦法誰叫他們是“夷人”呢不識“教化”。能弄出什麼好格雅來,翩翩他們還引已為豪,這回回可不認為商賈是下賤之事,在他們那裏商賈的地位並不低,這讓許多江南遺民哀嘆萬分,中國變成了禽獸之地,這哀嘆歸哀嘆,頂多也就是發兩句牢騷,寫兩句詩罵罵人,還好蒙古貴族書都讀的普遍不多,認識不了思想管制的作用,所以也沒對“文化事業”干涉的過多,這點比起它的後輩滿清政府來還是“人性化”的多。這宅子是有人賞給金家的,據說以前是前宋宗室一位宗親所有,城破之後命都沒有了,哪還保的住家產,這就輾轉到了金家的手上。
金家的掌門金冕來泉州已經很有年頭了,當年宋朝時就來此處經商,後來元兵來,跟着某位大人物一起率先降了元兵,在元兵進城的過程中起了莫大的作用,那位大人物後來富貴榮華,不過也沒忘記當年跟着自己一起搏命的小兄弟,在那位大人物的提攜下,金家不過數年的功夫就成為了泉洲首屈一指的大商家,金冕也從當日宋朝的一介小商人到今日泉州的人上人,金冕來南朝日久,早把當年回回的那套生活丟在腦後,只有向漢人貴族那樣生活才是人上人啊。金冕穿着漢人名貴的衣裳,品着上好的茶葉,**着古玩字畫,附庸風雅,完全一副漢人名士風頭,當然這是他自認的。
金冕已經很久沒有過問自家的生意了,畢竟一切都上了軌道,自己的幾個兒子逐漸大了,現在由着他們搞了,自己老了,要抓緊時間享受人生,雖然才只有五十齣頭。可是今天一早幾個兒子和自己的大掌柜錢老三就跑道他面前唧唧喳喳,弄的他煩心不已“這雲鄉絲綢庄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了,他們有本事,既然給他們弄出了這麼個主意來招攬生意,不過你們慌什麼,這種上門的買賣成的了什麼氣候,別忘了我們金家是做什麼的,我們那麼多生意做也做不過來,何況這海運,海運才是重頭,你們起個什麼勁?”金冕在訓斥他的幾個兒子,他為自己的三個兒子大清早的來打攪自己竟是為了這個事情好生着腦,自己家族是什麼,是商場的巨無霸,那雲鄉絲綢庄是什麼,和自己比無非是老虎和兔子在比,自己的幾個兒子竟然叫自己為了這點破事出手對付一個小商家,讓自己這個泉州商家龍頭情何以堪?
“可是父親大人,這雲鄉絲綢庄,擅自破壞商場規矩,以些不上枱面的手段拉攏顧客,擠壓同行,雖然對我們金家豪無影響也必須出手教訓,否則這些南人商家恐怕不知道這泉州的生意由誰做主?”這開口的是名神色琚傲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來歲,是金冕的大兒子金和松,金冕有三個兒子,依次換做和松,和柳,和海,金冕學着漢人的取名方法給自己的三個兒子取了名,大兒子逐漸成人,自己也漸漸將手頭上的生意交給了他,漢人那套立嫡長的一套,金冕佩服萬分,自然也將自己的大兒子當成接班人來培養。
聽見自己的大兒子如此說來,金冕淡淡的道“做生意各憑本事,他們能想招,那是他們能幹,你自己為什麼不能想,南人,南人只要沒觸及到我們的根本就不必理會。和松,你要知道做事留一線,不要逼人,這事隨他去,不必理會。還有金冕話聲一轉,厲聲道“好個錢老三,叫你幫少爺,你不時刻規勸幫助少爺,也在這裏跟着鬧,好大的狗膽”
一直站在一旁的錢老三見東家突然找上自己還勃然大怒,嚇的往地上一跪,忙叫到“小人只錯,小人只錯,望東家饒恕小的一回”
“哼,有下次,你自己看者辦?”金冕冷聲道。“可是,父親大人”站在一旁的金和松急道。
“夠了,這事休要再提,以勢迫人不得長久。生意上的事,就在生意上動腦筋。”說罷轉身進入內堂。
金和松一臉羞怒的立在原處久久不能動彈“多久沒受到過父親大人的責罵了,今天竟然為了個雲鄉絲綢庄讓我如此難堪,好個雲鄉絲綢庄”金和松羞怒的表情上閃爍出一股狠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