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姑娘
趕路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這十幾日風餐露宿幕天席地，鐵有財累的夠嗆。他這一雙瘦腿已麻木得彷彿沒長在自己身上。
苦是苦，鐵有財偏會苦中取樂。
“不出來走走，真不知山野鄉間有這麼多好吃的。”
鐵有財現在已是一個抓兔子的小能手，他自己琢磨了一套捕兔技巧，先在兔窟一處點些半濕的茅草，等濃煙飄起時將煙吹入洞口，然後在兔窟其他出口處耐心等待，不多時就有逃出來的兔子。
今日的天氣不好，黑雲密佈，大雨下成了簾幕。
趕路的行客最怕的就是雨雪天氣，在這種鬼天氣中趕路，連路都看不清楚，不知要摔多少跤。
不過，雨天也並非一無是處。雨水灌入兔窟，將洞中的兔子全都逼了出來。鐵有財在大雨之中抓了兩隻兔子，今夜又能吃上一頓兔肉大餐，實在美得很。
雨停了，天也快黑了，鐵有財在山野間行着，他得尋一處過夜的地方。
走着走着，一個傾頹大半的破廟可入眼中。鐵有財望之大樂：“哈哈哈...竟有這樣一處所在，今晚該能睡在屋頂之下了。老天爺待我不薄，請我洗個大澡，再為我備間房舍，不錯不錯。”
鐵有財提着兔子跑入廟中。廟不算大，屋頂已塌了一半，還剩一半。那有屋頂的一處未被雨水打濕，乾燥得緊，牆角處，還有一堆干茅草，這實在是個頂好的過夜之處。
鐵有財看着堂中高高在上的佛，樂道：“佛祖當真慈悲，竟為我準備了如此舒適的床鋪，多謝了！“
忽然，鐵有財念起自己手中的兔子，他嘆道：“唉呀呀，你慈悲待我，我卻要殺生了。罷了罷了，我殺兔子時躲着些你，總算補償些你送我床鋪的慈悲。”
鐵有財躲在廟后殺好了兔子，他在廟中生出一堆火，烤着兔子，也烤着自己濕透了的身體。
兔肉的香氣漸漸飄了出來，鐵有財食指大動，只等再多些火候，他便能大快朵頤，美美的吃一頓烤兔肉。
天黑了，山野中也無人家，唯那小廟中的火光格外醒目。
一個人忽然踏入了小廟之中。
這個人頭帶着斗笠，身披着蓑衣，蓑衣之下，竟披了寬大的黑色披風。此人臉上矇著黑紗，將面容全都擋去，只露出一雙很大的眼睛。
天很黑，荒郊野嶺，忽然有這樣一個頗有些神秘的人出現，膽小者定要被嚇上一大跳，要以為自己遇見的是無常惡鬼。
鐵有財膽子可不小，他一笑，向來人說道：“天降大雨，閣下也淋了不少吧。快來烤烤火，暖和暖和，我烤了兔子，可以分你一隻。”
那人向鐵有財點點頭，之後便走了過來，一邊走，她一邊將斗笠摘去。斗笠一去，她那長長的黑髮便披散下來。
這個人，是女子。
她走來鐵有財身邊，脫去蓑衣，又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風，展露出一身紫色衣裙。
鐵有財愣愣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女子，他萬料不到今夜在此荒野破廟之中，竟能邂逅這樣一個姑娘。
姑娘緩緩解開面紗，這一次，鐵有財看呆了。
人間竟能有這樣美麗的容顏！
這個姑娘好漂亮！她大大的眼睛，在這昏暗小廟中彷彿一雙明星，她的唇耳口鼻似粉雕玉砌，可究竟要怎樣一雙妙手才能雕琢出這樣美的臉蛋兒？
姑娘輕輕擦拭着額頭流下的雨水。一句詩登時便從鐵有財腦袋裏浮現出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樣美的臉蛋上是有些遺憾處，她的臉上少了幾分血色，一張臉白得讓人心疼。
姑娘也坐在了火堆邊，她向鐵有財一笑，道：“謝謝你了。”
好美的笑！這一笑，直讓鐵有財沉醉了。
自姑娘摘下面紗坐在火堆，鐵有財的目光就不曾從姑娘臉上移開過，他一直獃獃的看着姑娘，連回話都忘記了。
鐵有財獃頭獃腦的模樣實在好笑，姑娘笑道：“喂，你不是要請我吃兔子嗎？”
鐵有財這才回過神來，他忙將穿成串的兔肉遞給姑娘，他尷尬笑了笑，道：“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美麗的姑娘，一時間失了神，還請莫怪。”
聽鐵有財誇她漂亮，姑娘很是開心，她接過兔肉，嘗了一口，不住的點頭，她道：“這兔肉真是好吃，我好久都不曾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鐵有財得意的很，他道：“今日能讓姑娘品嘗我的兔肉，這十幾日烤兔肉的手藝總算沒有白費。”
忽然，姑娘媚眼如絲，看向鐵有財，她嬌羞一笑，貼着鐵有財坐了下來，她道：“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美？”
姑娘如蘭的呵氣已能飄入鐵有財的口鼻之內。他雖為鑄劍門之主，說到底不過是個不諳男女之事的愣小子。
美女投懷送抱，鐵有財的臉已比燒紅的碳火還紅還熱。
他怔怔點點頭，道：“姑娘，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其實這句誇讚並不如何強烈，鐵有財見過的女子總共也沒多少，富貴鎮這種地方，女子們都粗獷的緊，個個滿面風霜，比她們好看實在不難。
姑娘不知其中關節，她受了誇讚，笑得更是嬌媚，她又問道：“那我的身段美不美？”
這次，姑娘貼的更近了。
鐵有財已快喘不過氣來，他道：“姑…姑娘，你的身段也美，也美…”
姑娘的手已摸在鐵有財的手背上，她羞道：“那你想不想和我……”
鐵有財愣道：“和你怎樣？”
姑娘扭捏道：“就那樣嘛…”
鐵有財撓撓頭，問道：“那樣是咋樣啊？”
姑娘頗有些不耐煩，嬌嗔道：“男人和女人，還能怎麼樣？”
鐵有財想了一下，苦笑問姑娘，道：“你說的那樣，是我想的那樣嗎？”
姑娘低首含羞，又輕輕的點了點頭。
天下竟還有這樣的事情？
鐵有財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這…這老天爺何時開的眼？它忽然對我這麼好，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送兔子，送床鋪也就罷了，這怎麼還給我送個美麗姑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