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第69章 第 69 章

米勒下午有兩節課,考慮到林灼三十六年前就有本事與精靈公爵打個不相上下,她也沒太擔心林灼,把從圖書館找來的報刊書籍留下,就回去上課去了。

本想上完課再回醫務室看看,結果最後一節課還沒結束,林灼就戴着兜帽出現在了教室門口,身後是鼎鼎大名的亡靈法師阿比斯,以及近侍麥爾和龍衛隊隊長。

這個世界的阿比斯與巴德爾公開了他們同為一體的秘密,因此阿比斯經常在巴德爾無法使用身體的情況下代替巴德爾出席各種場合,不像第六世界的阿比斯那樣連張對外公開的照片都沒有。

所以阿比斯一出現,就引起了教室內學生們的驚呼。

米勒趕緊約束學生,然後才快步走出教室。

她本準備向阿比斯行禮,卻被根本意識不到阿比斯的身份與曾經不同的林灼打斷:「我得走了,來和你說一聲。」

林灼來找米勒之前還去了一趟校長室,跟古爾薇格校長申請外借米勒給她找的那些報刊書籍,古爾薇格大方地通過了林灼的申請。

米勒:「方便問一句你要去哪嗎?」

林灼:「天空城。」

不一定還有下個三十六年的米勒深深地望着林灼,大約是因為人族生命短暫,他們總是會比長壽的種族更早擁有看透什麼的本領:「可你給我的感覺,像是要去很遠的地方。」

遠到,不一定還能再回來。

林灼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離開學校,林灼坐上了前往天空城的亞龍車,拉車的亞龍體型相對較小,不像龍族那樣具有強大的破壞力,且無法化人,但要論攻擊性肯定比毒角獸強,可惜它們無法滿足教會的野心,甚至加重了教會的傲慢,使得教會把主意打到無核龍頭上。

龍衛隊在車廂前後保駕護航,林灼身旁坐着阿比斯,阿比斯對面是麥爾。

阿比斯離開帝都這段時間堆積下了不少公務,這邊麥爾跟阿比斯彙報工作,那邊林灼透過車窗看向越來越近的天空城。

天空城原是舊王庭的皇宮,後來才連同地面一起經過處理,升上了天空。

而原本坐落着皇宮的地面則被填平,並在其上建立起了新的建築。

亞龍拖着車廂奔向白雲間若隱若現的恢弘宮殿,林灼不曾來過這裏,本想好好看看,卻因為之前的魔力耗竭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實在撐不住,閉上眼睛睡著了。

林灼的身體緩緩往窗戶歪去,在即將撞上玻璃的那一刻,阿比斯的手從後邊繞過來,墊在林灼的額頭與玻璃之間。

林灼醒了一瞬,但感應到阿比斯的氣息,便沒有睜開眼,放縱自己重墜夢鄉。

阿比斯小心翼翼地將林灼往自己這邊攬,最終讓林灼靠到了自己身上。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麥爾對阿比斯與林灼的關係已經有數,他垂着眼假裝自己就是車裏的一抹空氣,直到阿比斯用上隔音咒,確定不會吵醒林灼後繼續方才中斷的對話,他才重新開始自己的工作。

不一會兒,亞龍車在天空城降落,林灼依舊睡着,阿比斯也沒叫醒她,徑直將她抱下了車。

長長的紅毯一路鋪向台階,兩側的儀仗隊隊列整齊森嚴,前來迎接的宮務大臣身後還站着十幾位廷臣和留守於此的兩位皇帝近侍。

明明有很多人聚在這裏恭迎天空城的主人回家,空氣中卻聽不到一絲聲音,無人敢低聲輕語,更無人敢隨意走動,他們一個比一個謹小慎微,生怕自己的言行出差錯,配不上這份工作與榮耀。

這就是尤加特希拉的心臟,處處都彰顯着令人喘不上氣的厚重與肅穆。

但顯然,他們所侍奉的君主並不在乎所謂的規矩與束縛,他懷裏抱着沉沉睡去的少女,踩着紅毯走上台階。

宮務大臣與近侍們上前行禮相迎,他們中有人悄悄跟麥爾對了個眼神,確定了阿比斯懷裏那位少女的身份。

「讓羅蘭來見我。」阿比斯在他們的行禮下走過,一位近侍領命離開,其他人則跟在他身後,等待後續可能會有的吩咐。

突然,阿比斯停下了腳步。

眾人正覺奇怪,亡靈所帶來的低溫森寒驟然消失,濃郁的光元素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如星空一般閃耀的銀色長發垂落在突然出現的天族身後,連帶着那一身漆黑的裝束也被白金色的華服所取代,唯一不變的,是他懷裏還抱着那位被黑色外袍所包裹,頭戴寬大兜帽,僅露出下半張臉的半精靈少女。

眾人再度行禮,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清楚,比起不苟言笑的亡靈,眼前這位看似溫和樣貌華美的天族才是最難伺候的那一個。

且兩位陛下的喜好相去甚遠,阿比斯陛下所鍾愛之人,巴德爾陛下未必也喜歡。

麥爾上前,果然看見他們的巴德爾大帝正一臉漠然地盯着懷裏的少女,便詢問:「陛下,是否需要……」

「不需要。」巴德爾的聲音比平時還要冷淡,心裏更是醞釀起了糟糕的念頭。

他自認與阿比斯不同。

他才不會像個被拋棄的怨夫一樣,想盡辦法去追尋林灼的下落,雖然他從未阻止過阿比斯,任由阿比斯闖進一座又一座的七星魔法塔,觸碰看一眼就會讓人極度不適的時間魔法陣,但這都是為了讓阿比斯在努力過後品嘗更深的絕望。

巴德爾堅信他永遠都無法找回林灼。

永遠。

偏偏林灼自己回來了,還被阿比斯說服,許諾下次離開會帶上他。

這叫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

真好不是嗎。

巴德爾望着懷裏的林灼,不禁想像她要是再一次消失不見,阿比斯該有多麼的痛苦。

他想讓阿比斯失去希望,不然只有阿比斯一個人得到幸福,這對他而言未免太不公平。

巴德爾落在林灼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冷,越來越危險。

就在這時,睡夢中的林灼彷彿察覺到什麼,在巴德爾懷裏動了一下,她一隻手抵在巴德爾胸口,將巴德爾往外推,一隻手抬起擋在眼前,像是被過於濃郁的光元素隔着兜帽和眼皮刺激到了眼球。

離最近的麥爾注意到了林灼的反應,又看巴德爾神態不對,頓時緊張起來。

這二位的關係恐怕不單單是「不喜歡」那麼簡單。

相互厭棄?還是敵對?

要真是如此,巴德爾陛下會不會做出什麼對林灼閣下不利的舉動?

麥爾當然不會真心實意為林灼的安危感到擔憂,他只是害怕阿比斯與巴德爾會因為林灼而決裂。

這可不是什麼利於國家發展的好消息。

麥爾的腦子飛速轉動了起來,甚至試圖向自己的同事——在場的另一位近侍蕾西求助。

可就在這時,被吸引來的光元素一鬨而散,巴德爾大帝剛換上的白金色華服也變回了原先那一身漆黑的裝束。

黑衣上還殘留着亡靈的氣息,因此得到安撫的林灼也不再推拒巴德爾,甚至收攏了抵在巴德爾胸口的手,手指輕輕抓住衣服布料,把頭往巴德爾懷裏埋。

不等身後的眾人感到疑惑,難得穿着一身黑色的天族已經邁開步伐,一邊繼續亡靈未盡的吩咐,一邊將懷中的少女抱去了自己平時處理公務的辦公室。

因為離得近而目睹了一切的麥爾:「……」

這三位的關係,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

林灼並不知曉自己自己睡着時發生了什麼,她越睡越沉,隨之而來的夢境也越來越雜亂破碎。

上一秒她還在自己的畢業典禮上等待莉莉絲,下一秒她就站在了莉莉絲的屍體旁,前一刻她在圖書館欺負阿比斯,轉眼她又坐在床邊,無聊地給巴德爾扎了兩個小辮子。

耳邊傳來的聲音很吵,像是許多人在說話,一句句交疊錯亂,伴隨着怪異的電流聲,根本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

自從獲得龍核后就再也沒出現過的無核痛捲土重來,夢裏的林灼清楚這是身體記憶,而不是真的又痛了,可暴躁與混亂依舊吞噬了她,最後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一句熟悉的幻聽——

【你只會給愛你的人帶去災難。】

林灼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側躺在一張沙發上,面朝著沙發靠背。

柔和的陽光落從她背後打進來,她睡眼朦朧地摸到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眼鏡,戴好眼鏡的同時,撐着柔軟的沙發坐起身,陽光灑落在她臉上,她藉著灰色鏡片的遮擋朝沙發對邊看去,隨後便愣在了原地。

她睡覺的沙發被擺放在一張落地窗前,窗外鋪了一整片的雲海做底,正值日出,耀眼的太陽緊挨厚實的雲層,清透的晨光為每一片延綿起伏的雲朵染上金色的光。

天空的顏色以太陽為中心,從淺過度到深,由白到橙再暈染至深藍。

林灼愣愣地望着眼前壯麗又漂亮的景色,灰色鏡片無法徹底避免強光,豎瞳因隱隱的疼痛微微收縮輕顫,可她卻沒有挪開視線,甚至試圖摘掉眼鏡,去掉礙事的鏡片濾色,真真切切地觀賞眼前的風景。

可就在林灼摘掉眼鏡的下一瞬,一隻手從她身後探出,捂住了她的眼鏡。

「穿越時空的代價難不成是你的腦子?」刻薄的話語隨之出現在林灼的耳畔。

林灼側頭望向身後,出現在她視線中的天族沐浴在日光下,即便擺着一張冰冷涼薄的臉,也不能否認對方此刻的模樣比學生時代還要好看。

成熟的氣度令他的魅力更上一層樓,銀色的長發散落肩頭,本該引人矚目的白金色華服徹底淪為陪襯,左眼戴着和衣服同色的眼罩,但這不僅沒有折損他的完美,反而為他增添了一絲神秘。

客觀來講,這景色不比窗外的差,可林灼卻低下頭,重新把眼鏡戴上了。

「我有一個問題。」林灼剛睡醒,聲音略顯乾澀。

巴德爾收回替林灼遮擋太陽的手,往後退了半步:「你可以等阿比斯出來了再問他。」

林灼:「不,那個問題只有你能為我解答。」

巴德爾:「什麼問題?」

林灼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但她在失憶的時候體會到了欺負巴德爾的樂趣,按說恢復記憶后又過了這麼多年,自己不該貿然嘗試,但她實在有些想要重溫那種感覺,特別是在剛剛做了噩夢,心情不大好的情況下——

「我跟阿比斯□□的時候,你能感覺到嗎?」

巴德爾:「……不能。」

林灼:「撒謊精。」

巴德爾:「瘋子」

林灼:「變態。」

巴德爾:「羞辱我能讓你感到快樂嗎?」

林灼:「不然呢?」

巴德爾:「惡劣。」

林灼:「但你好像不討厭被這樣對待。」

被戳中內心的巴德爾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揚起的銀髮從林灼面前掃過,林灼順手抓住,結果對方直接一個風刃,擦着林灼的手指就把發尾給削了。

林灼鬆手,被削下的髮絲從她指間飄落,在半空中自燃,燒成灰燼,被風吹散。

少說有三米高的辦公室大門轟然關閉,換算成普通環境,巴德爾的舉動可以算是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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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過去后[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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