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欽點
章紀忠腳步很快。
他必須趕快追上金老才行。
作為內地電視圈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慌張了，但面對金老這樣德高望重的宗師人物，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重視，否則後續影響太糟糕了——
以前拍《射鵰》的時候。
有記者採訪金老，被某部劇電視改編氣到的金老曾放出狠話說，如果章紀忠版《射鵰英雄傳》的劇情被篡改的太過厲害，就考慮收回這部劇的版權，當時把他嚇出了一頭冷汗，幾乎是以最高的還原度完成了那部劇的拍攝。
而今天。
第五衍一個新人不知輕重，當著金老的面兒篡改了慕容復的戲也就算了，就連自己的左膀右臂傅余導演也改了王語嫣的詞，讓故事的基調都發生了改變，金老會怎麼想？
這是往槍口撞啊！
火急火燎的加快腳步，章紀忠總算追上了和助理站在一起的金老，語氣有些急切的喊道：“您得聽我解釋，這件事我會……”
“稍等。”
金老的助理上前一步，把章紀忠攔在了三米之外，小聲道：“章製片，金老在思考一些和創作有關的事情，麻煩您暫時就不要去打斷了。”
思考，創作？
章紀忠一愣，看向金老。
不遠處的金老果然在想事情，而且思考的很是投入，時而點頭，時而又搖頭，時而嘴角牽動眉打角開，時而長吁短嘆眉頭緊鎖。
也不知過了多久。
金老忽然抬頭看向章紀忠，問出了一個讓章紀忠感到萬分奇怪的問題：“章製片，你說段譽喜歡上的，真的是王語嫣嗎……”
這問題你問我？
書不是你寫的嗎？
吐槽當然只能放心裏，章紀忠摸不透金老的想法，只能小心道：“段譽是個情種，他喜歡很多女孩兒，當然也包括王語嫣……”
“不，不，不。”
金老若有所思，言語間帶着三分感慨：“深愛一個人，哪是那麼容易變心的，章製片你會因為一個人對你好，不斷獻殷勤，就喜歡上她嗎？”
章紀忠：“……”
這問題再次難住他了。
金老似乎也沒打算從章紀忠這裏得到什麼答案，沉默片刻之後，再次開口道：“剛剛那個試鏡的年輕人，叫什麼名字來着？”
“哪個年輕人……”
章紀忠正思考金老的前一個問題呢，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緊接着他就知道金老口中的年輕人是誰了，如果不是那小子，恐怕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語氣頓時出現了一絲不滿：
“那小子叫第五衍。”
“第五衍，我記住他了。”
金老的臉上竟然帶着一抹笑意。
看到金老的樣子，章紀忠有點意外，旋即慢慢冷靜了下來，他本以為金老拍桌子走人，是被第五衍的慕容復惹怒了，但金老露出的這個笑容怎麼看也不像是在生氣，反而帶着點兒欣賞的意思——
欣賞？
章紀忠一臉狐疑。
而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金老忽然轉身道：“章製片，我準備回去，是時候對《天龍八部》進行修訂了，也期待你不要辜負這個故事。”
“我送送您。”
章紀忠連忙跟上去。
待金老的車遠去，章紀忠才滿腹疑竇的轉過身，他仍然有些雲里霧中，摸不清金老的意思，金老似乎也沒打算明說自己的想法。
“修訂《天龍》？”
忽然，章紀忠似乎明白了什麼，表情逐漸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原來如此……金老欽點么……還真是個好運的小子……”
私自篡改劇本。
帶歪了文戲導演傅余。
如此膽大包天的新人竟然還得到了金老的認同，一時之間章紀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無奈搖搖頭，走回試鏡室的方向。
……
試鏡室內。
第五衍有些緊張。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演，仍然覺得沒有什麼問題，雖然這種表現形式可能會讓章紀忠感到不滿，但金老爺子應該不至於這麼生氣啊。
在金老心目中，慕容復絕對不是一個臉譜化的反派，最後以發瘋的形式成就了皇帝夢，這種手法充滿諷刺的同時，卻也讓慕容復的人物形象愈發讓人印象深刻了。
這是第五衍敢冒險的原因。
他可不是那種為了顯得自己的與眾不同，就腦子一熱私自篡改劇本的新人，在混了不少年的娛樂圈，第五衍知道，一個演員膽敢這麼做，基本都會死的很慘，哪怕你真的改的不錯，結果也多半一樣。
因為這是在挑釁導演！
但第五衍沒得選，在章紀忠認定了修慶的情況下，自己必須要冒險，金老的出現非常難得，這樣的機會第五衍不願意放過。
“老師！”
就在這時候章紀忠回來了。
傅余等屋內的幾人立刻站了起來，盯着章紀忠滿臉的大鬍子，似乎想要知道結果，而章紀忠卻是看向第五衍，一言不發。
氣氛特別僵。
第五衍被章紀忠看的手腳冰涼，他擔心自己已經得罪了對方，錯失了角色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得罪了這尊大人物，如果章紀忠對自己不滿，從此以後，自己將在這個圈子裏寸步難行！
“沒事兒了。”
章紀忠終於開口了，現場的緊張氣氛也是為之一松，傅余連連拍着自己的胸口：“老師，可把我給嚇壞了，金老怎麼說？”
傅余算是章紀忠的門生。
許多章紀忠的劇，都是傅余擔任導演，而且傅余還挺欣賞第五衍的，不過也只是欣賞而已，不可能因為第五衍去和章紀忠甚至金老作對，這是屬於圈內老人基本具備的圓滑。
“別問那麼多了。”
章紀忠再次看向第五衍。
他琢磨着，剛剛那個警告和敲打應該能讓這小子老實兒點了，演員不受掌控可不是好事兒，任何刺頭到了他章紀忠手上都得收起鋒芒，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回去等通知。”
一昧的敲打也是不行的。
章紀忠這次聲音明顯緩和了不少。
第五衍終於鬆了口氣，他知道章紀忠的這個態度意味着事情還沒有嚴重到得罪對方的地步，開口說了聲謝謝，這才意識到自己嗓子不知何時已經乾澀，後背也是被冷汗打濕……
“等等。”
第五衍走到門口的時候，章紀忠再次開口喊住他，沒好氣道：“身材瘦弱了些，太單薄，慕容復可不是什麼文弱書生。”
“啊……”
第五衍微微一愣。
旋即便是狂喜湧上心頭，突然而至的興奮讓他腳步都開始打飄兒了，他知道，這個角色，自己已經拿下了，要不然章紀忠不會說這樣的話！
傅余幾人面面相覷。
第五衍竟然拿到慕容復一角了？
他們明明看到金老之前是拍着桌子走人的，章紀忠也是黑着臉追出去，怎麼再回來，就直接把角色給定下了，連章紀忠之前看好的修慶都被頂替了！？
“難道是……”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大家只是簡單思索之後，便是大概猜測了大致原因，第五衍能夠拿到慕容復的角色，說明金老其實沒有生氣，甚至於……
第五衍的慕容復！
就是金老爺子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