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臨終贈寶,斷劍一柄
“韓非,答應爺爺,等爺爺死了,不要想着報仇好嗎?”
屋內只點着一盞油燈。
一名看上去精神矍鑠的枯瘦老人,躺在由幾張桌子鋪開的床榻上,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如果不是他腰間那些還在源源不斷向外滲出鮮血的傷口,誰也不會知道他已經快要不行了。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跪在床前,眼中淚水瑩然。
“韓非,別哭,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爺爺活了這麼久,這一生經歷了許多,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只是爺爺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枯瘦老人伸手摸摸韓非的腦袋,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嘴角卻滲出絲絲鮮血。
雖然說話時候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是他眼中流露出的濃濃不舍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韓非用袖口抹乾自己的眼淚,抽泣道:“爺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對你下手,我一定……”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
枯瘦老人搖了搖頭,繼續道:“韓非,爺爺早晚有一天會離開,咳咳……”
說話時他猛然咳嗽起來,噴出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床單,他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起來。
“咳咳,快沒時間了。”
“不,爺爺你不會有事的……”韓非小聲抽泣着,但是卻根本阻止不了老人咳出的鮮血。
“聽爺爺說,一個月後,玄天宗會有使者降臨清風城挑選弟子,你跟他們走,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老人艱難的從懷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殘破銅鏡放到韓非的手心上。
銅鏡呈橢圓形,表面刻畫著許多繁複的圖案,雖然有所破損,但依然清晰可見,散發著一股古樸滄桑的味道。
韓非低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銅鏡之上,一縷縷金色的光輝從銅鏡上釋放出來,籠罩在韓非的全身。
片刻之後,光芒散去,銅鏡也消失不見,一切又恢復原狀,彷彿從未存在過。
“它承認了。”
“我死後,你就將我葬在屋外的那棵桑樹下,那裏還有這一樣東西,倘若你控制不了,便尋一個沒人的地方丟了吧。”
枯瘦老人最後看了眼韓非,笑了,笑容中透着解脫與欣慰,他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屋內的油燈,也油盡燈枯,熄滅了。
屋內陷入了一陣黑暗當中,韓非站了起來,一動也不動,眼中淚水止不住的湧現出來。
他握緊了拳頭,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他的眼眶滑落而下。
怎麼可能不報仇,怎麼可能不報仇!
轟隆隆——
屋外傳來雷霆炸響,一道道粗壯的銀龍在天空中咆哮嘶吼,天地之間,電光交織,銀色的閃電在天際肆虐。
韓非抬頭仰望着天空,眼中的仇恨如滔天巨浪般洶湧而至。
“爺爺,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屋外的雷霆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響應,越發的猛烈,整個天空都被照亮,銀色的閃電如銀河倒瀉。
轉眼間,雨聲連成一片轟鳴,天就像是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沖刷着大地。
轟隆隆......
狂風席捲着雨水,打在房檐之上,發出噼啪的響聲,屋頂也不停地顫抖着。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雨後,屋外的桑樹下,多出了一塊無名石碑。
韓非靜靜的跪在石碑前,淚水已經流干,他現在滿腦袋所剩下的,只有復仇和變強。
在他身旁豎立着一把銹跡斑斑的斷劍,這便是他從桑樹下所挖出來的。
劍長三尺,失了幾寸劍尖,劍身上籠罩着宛如鮮血般的銹跡,劍刃的鋒利似乎也早已不在,整個看上去就如同一根燒火棍。
而且,劍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裂痕,似乎隨時都會崩碎,但是卻偏偏保留着最後一層防禦。
一名老者的死去,並未在清風鎮中掀起一絲絲波瀾。
清風城中,有着數萬的人口,佔地數百里,儘管這樣,也不過是滄海一栗,有無數座像清風城這樣的城池,也有無數像韓非這樣的普通人。
無盡大陸的本質就是弱肉強食,由強者所領導的世界,如果不能踏上修鍊之道,就只能淪為其中的一粒塵埃,任憑他人擺佈。
普通人的一生註定忙忙碌碌,毫無尊嚴的存在,生命如同螻蟻,就算消亡,也不會有人在乎……
“嘖嘖,那個老東西居然真的死了。”
砰的一聲炸響,韓非大院的院門驟然轟碎開來,化作了無數的碎屑。
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帶着幾個中年大漢跨入了院中。
青年眉毛很短,臉頰微胖,身穿着一襲青灰色長袍,一副紈絝子弟的打扮。
他身旁的幾名中年大漢也都一臉輕蔑地看着韓非,眼中充斥着鄙夷和嘲弄。
“梁飛雪,你來這裏幹什麼?”韓非看見來者,站起身來皺了皺眉頭。
這梁飛雪,便是清風城一大家族梁家的公子,一個不折不扣的敗類,仗着家族勢力欺男霸女不說,還總是以欺壓百姓為樂,是清風城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呵呵,我來幹什麼?我當然是來看笑話呀!”
“這個老東西,不是仗着自己大武師的實力,訓斥本公子做事,現在好了,死了吧!”
“哎呀呀,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呢!”此話一出,梁飛雪身邊幾人都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後天、武者、武師、大武師這便是清風城中,修士等級的劃分。
而韓非的爺爺,赫然有着大武師的修為,所以才能以外來者的身份,在清風城立足,而梁飛雪口中說的“老東西”,自然指的便是他。
曾經,韓非的爺爺,因為看不慣梁飛雪的所作所為,便訓斥了幾句,沒想到對方非但不知悔改,居然還因此記仇。
“是你乾的!?”
聽着梁飛雪的話,韓非頓時察覺出來了,看着他咬牙切齒的問道。
梁飛雪臉上露出一個陰毒的笑容:“我不過是一個後天境的小輩,哪能殺得了你爺爺啊!”
“不過,我找人殺了他,哈哈哈,你猜猜這個老東西的命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