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殺手現身
京兆府大牢,午時。
陳守忠早早的過來送飯,現在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進來探監,雙兒那丫頭還特意捎了幾盒少爺平時愛吃的糕點。
不為什麼,陳六平在大牢裏吃起這些飯食感覺特別香,一樣的吃食,之前在外面就感覺很普通,在這裏猶如山珍海味般,幾天的深思熟慮總結下來,他懷疑是環境改變了人。
陳守忠見大侄子風捲殘雲過後一臉幸福的模樣,抬起頭咧嘴一笑:
“六平啊,這些日子你沒少受罪,再有三天抓到兇手就能回府了。”
陳六平“嗯”了一聲,立馬又搖搖頭:
“二叔,這都說不準,如果抓不到人,或許我還要蹲上一段時間。”
陳守忠愣住了,一頭的霧水。
“昨晚當著我們三人的面說能抓到兇手,今天怎麼又變卦了?”
“我那是大膽假設,後面都是簡單的推理,至於能不能按照預想都要看天意,不過我又反覆推理幾次,最終還是認為於彪會來京兆府。”
陳六平摸了摸鼓脹的小肚子,吐了一口濁氣。
命運這東西有時玄妙的很,一切都只是假設,天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
隨後的三日,他在大牢裏除了吃就是睡,雙兒那丫頭每日都托二叔送東西進來,這讓他在監牢裏備受感動,患難之中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府上雖說沒什麼銀子,但身上好歹幾個億總歸是有的,回去以後如果她想要,全給她便是了。
陳六平現在的心情是既興奮又忐忑,好像一張彩票前面中了六個號碼,就期待最後一個號碼落地。
他還曾偷偷發過誓,用王小江和宋煉等人單身二十年,來換一次兇手的大駕光臨。
夜晚的京城是靜寂無聲,只有躲在犄角旮旯不知名的蟲子在叫,按照事先的約定,陳六平來到了內堂。
二叔和幾名留守的官差,此時已經分佈在屋內的兩側。
他歪着腦袋朝院裏瞧了瞧,小聲問道:
“二叔,那個京城第一名捕趙徳柱怎麼沒來?”
沒有那貨在身邊忽然感覺不踏實,雖說瞧不上那殺馬特的造型,一旦兇手這個時候突然衝進來,也只有他能對付了。
他好歹知道武道四品比五品厲害。
二叔陳守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食指又向上戳了戳。
陳六平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
等了一炷香外面還是沒有動靜,他又開始暗中祈禱,這回瞄上了二叔:餘生單身,妖孽於彪速速顯形。
窗外的月光映在他越蹙越緊的眉梢上,泛起淡淡光澤,忽然間眉梢末端微微一挑,陳六平的眼眸里閃過一道光澤。
那是忽然出現在半空中的一道飄逸黑影,幾個起落後由遠至近,夜空中看着像是一隻碩大的蝙蝠。
陳六平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發出聲響漏了馬腳。
這道人影難以看清楚容貌,飄落在院中后,半蹲着身子環視四周。
俄頃,他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內堂,恐怖的氣息瀰漫了周身,臨到門口忽然腳步一停,弓着身子又小心的慢慢向後退去。
“咣當”一聲,院中的側門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撞開了。
京兆府衙門的幾個院子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幾十隻火把驟然亮起,潛伏已久的羽林衛紛紛拔出佩刀從各個方向彙集沖向了內堂。
砰!
下一刻,院中正門也被一道人影直接轟開。
看服飾是雲錦中的妝花羅,帶隊的是羽林衛的百戶,年紀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面沉如水,身後是十幾名同樣面色冷峻的羽林衛小旗。
院中那道黑影陰冷無比的看着蜂擁而進的羽林衛,身穿黑色麻衣,面容及其消瘦,身體撒發著可怕的恐怖氣息。
幾個年輕沖在前面的羽林衛小旗,略微停頓了一下,嘴裏沒有發出任何的喊殺聲,直接沖了上去,化身成了黑夜裏的無聲殺手。
月光下的黑影陡然一動,十幾道微弱的亮光發出,佩刀與暗器碰撞“叮叮噹噹”過後,沖在最前面的小旗倒下了。
“曹百戶……賊人身上有暗器。”
一個倒地的羽林衛小旗提醒道。
院牆上悄無聲息的潛伏了羽林衛的弩箭手,幾十把手弩對準了院中的黑影。
曹百戶的小臂忽然舉起說道:
“不要用弓弩,府尹大人要抓活口。”
話音未落,院牆下身穿深藍色緊身官服的幾人沖了上去,是羽林衛的舍人。
陳六平在屋內清楚的看見,這次沖在最前面的是同僚王小江和宋煉,手舉單刀眼中滿是殺氣。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狐疑,這架勢怎麼感覺視死如歸,像是要與賊人同歸於盡。
轟!
院中的黑色麻衣人雙拳揮出,一道強大的氣機震翻了王小江幾人,隨後噹啷幾聲,手中的兵刃紛紛落地。
王小江和宋煉的嘴角滲出血絲,先是面露驚駭之色,而後又不甘心的掙扎拿起佩刀,強忍胸前的劇烈疼痛,站起身怒目而視。
“退後。”
領頭的曹百戶一道高而洪亮的聲音過後,飛身撲了上去。
頃刻間,院中已經砰砰作響,兩股強大的氣流碰撞,一眾羽林衛們紛紛退向了身後的院牆。
“二叔,這曹百戶能贏嗎?”
陳六平緊皺雙眉小聲的問了一句。
陳守忠搖搖頭回道:
“不好說,看架勢有點勢均力敵的樣子,這個曹百戶也是五品境。”
月光下兩人身形交錯,硬碰硬的對了幾拳,十幾個回合過後又是“嘭”的一聲巨響,曹百戶身形退後了十幾步。
黑色麻衣人嘴角翹起,嗤笑道:
“京城中大名鼎鼎的羽林衛也不過如此。”
曹百戶咬緊牙關,眼裏充滿驚愕之色,他不明白眼前的連環案兇手如此厲害,羽林衛衙門裏高手又那麼多,為什麼只偏偏派他一個百戶帶隊,如果府尹大人不是提前說要生擒賊人,剛才早該下命令放弩亂箭射死。
“羽林衛準備一起上,生擒此賊。”
曹百戶大聲喊道。
陳守忠悄悄的拔出了佩刀,屋內的幾個官差紛紛亮出了兵刃。
陳六平透過窗欞的縫隙,看到王小江與舍人的同僚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準備是要殊死一搏,院中的羽林衛各個都如臨大敵。
昏暗中他伸手摸了摸,抄起了一條長木凳顛了顛,好歹有個趁手的傢伙,總不能赤手空拳。
體內的元氣消耗過半,如果羽林衛一起上必然當場被抓,此時黑色麻衣人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長袍瞬息間一動,身上發出點點的寒光飛向了四周,身體隨後高高躍起。
“要逃。”陳六平驚呼一聲。
一股不知從哪迸發出的強大氣機,泰山壓頂之勢襲來,黑色麻衣人面露驚恐,人在空中雙拳奮力揮出硬生生扛了一下。
“嘭”的一聲,他的身子又被震回到了院中,踉蹌了幾步。
“我乃大寧朝京城第一名捕,三法司衙門風堂堂主趙徳柱。”
他站立在對面的房檐之上,夜風拂過,額前的一撮頭髮和長袍輕輕擺動,宛如江湖上一名豪氣萬丈的遊俠。
“殺馬特”真特么孫子,陳六平暗罵道。